“谁?!”
  
  怀榆谨慎地站了起来,双手握住了一旁的多功能铲。
  
  在此刻她有点后悔。
  
  因为刚砍下的树枝又淋了雨,水分太大,烧火时烟气也更多,所以她是掀开门帘的。
  
  明明周队长给她换的是不透光的防水篷布,为的就是在黑暗中多一份安全,结果……
  
  又或者树屋外的棚子明明是预备当做厨房的地方,因为天太冷了,所以她还是选择在屋子。假如此刻在室外,打不过她是可以跑的。
  
  这些本无伤大雅的细节在此刻纷杂,交织出了越来越多的危险感。
  
  “抱歉。”门外有人低声说道:“我只是路过,闻到这挺香的,没有想到这有……嗯,屋子。”
  
  怀榆一阵憋气:我树屋盖的这好看,你说话前犹豫是什意思?
  
  但她的警惕心却更重了。
  
  下着这大的雨,天又那黑,树屋跟蔷薇走廊挨得有些近,黑暗中阴影重合,对方说没看见有树屋她是相信的。
  
  可若是说闻到了香气……
  
  怀榆握紧了手的多功能铲。
  
  但对方却仿佛微微叹了口气:“不好意思,黄豆的香气真的很浓郁。我有200积分,如果换这一份黄豆的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怀榆想说不愿意,可对方并没有走的意思,而且假如他直接进门,自己也是挡不住的。
  
  至于200积分……如今,还是命要紧啊!
  
  她纠结著,最终冷冷说道:“你等著。”
  
  香喷喷的炒黄豆从锅哗啦啦落进碗中,半斤的量炒干后也不过装了一小碗,但她端著黄豆出去,却心痛的仿佛这是一碗的黄金。
  
  “我把碗放在门口,你自己拿吧。”
  
  她一只手握住多功能铲,此刻心跳如擂鼓。
  
  门口越来越近,火焰辐射出的光线却越来越暗,怀榆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影。
  
  等她小心翼翼放好碗,然后后退两步,警惕的举起了多功能铲。
  
  那个男人假如进门弯腰去拿黄豆,她就直接一铲子下去——
  
  哎?
  
  蹲身放下碗后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却瞬间愣住了。
  
  只见瓢泼大雨中,在树屋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雪白的制服,那白色并不柔和,简直像是雪一样。微弱的火焰光线辐射而来,面料上竟仿佛有银沙流动。
  
  款式有点像防御军,却又有些不一样。但明显是制式的。
  
  就连脚上的军靴都不太一样,像是包裹着坚硬的金属层。
  
  最重要的是,他没打伞。
  
  连绵不断的雨幕中,他站在那眉目清隽,身姿笔挺。看向怀榆的目光中满是歉意和无奈。
  
  而这一切一切的前提——
  
  “你……为什没有被雨淋湿?”
  
  大雨依旧在下,只是在他身侧仿佛拢出了一个额外的空间,又仿佛有什不一样的能量包裹着他的全身,从头发丝到脚底,滴水未沾。
  
  怀榆怔愣著,茫然发问。
  
  对方微微一愣,顿了顿才说道:“我是水系。”
  
  啊?原来这就是水系异能者?!怀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心中警惕放下许多——
  
  毕竟都能把异能运用的这纯熟了,想对付她根本不必这委婉。
  
  但却又同时升起一抹羡慕来:
  
  “水系原来这好用吗?我的雨衣和靴子加一起要一百分了……”
  
  对方哑然,又似乎疑惑了一瞬,但很快就指了指地方的那碗黄豆:“可以交易吗?再放的话,水汽进去就不够酥脆了。”
  
  既然不是坏人,怀榆的表现就大方许多:“我不要200,20积分分你一半吧,这个我也没舍得尝过呢。”
  
  对方笑了起来,脸色在雨中有些苍白:“你是因为这身衣服才这说的吗?”
  
  “不用这样。这种豆子应该是保存很难得的原种吧?好像根本就没被污染,200积分还不一定能买到。”
  
  “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懊恼:“我只有200分了。”
  
  啊?
  
  怀榆心想我其实没有太使劲儿啊,怎就好像没被污染了?种子也会被污染吗?
  
  另外,什衣服?莫非这个制服是防御军的高层?可高层怎会只有200分啊?
  
  但她没问,只是伸出手腕,设置交易数额:“20分。”
  
  对方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笑。
  
  然而手臂才刚伸过来,却见男人迅速转头,面容一肃。
  
  明明身体没有别的动作,可面前的雨幕却在瞬间拧成一股透明的水绳,在漆黑的夜如蛇一般,向远处迅速穿梭!
  
  不多时,黑暗中就听到有人一声惨叫——
  
  “啊!”
  
  怀榆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
  
  对方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安慰她:“没事,待会儿我看看情况,这靠近蔷薇走廊,不可以有大冲突,也最好不要受伤起争执。”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黑漆漆如同森严墙壁的蔷薇走廊:“变异值窜升时,它们很容易被激怒。”
  
  怀榆:……说这种话,其实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倒是眼前的男人提醒道:“你有异能吧?木系?很弱,有点奇怪,但是能感觉到。”
  
  怀榆想了想,自己应该是木系。原来这种异能是可以被人察觉到的吗?她怎没感觉到啊?
  
  此刻,她好想多问几个问题啊,可又怕暴露自己。
  
  而对方还在提醒她:
  
  “你是因为对植物亲和力高才敢住在这吗?既然如此,就应该多提升对人的警惕——黑暗森林中,火光生出,对你对他人,都很危险。”*
  
  怀榆好无奈,假如不是柴太湿而她又不想在密闭空间做成熏肉,谁愿意大晚上的不关门啊!
  
  她只好指向远方:“那是怎回事?”
  
  “不知道。”对方坦然回答,随后手腕翻转,黑暗中,一个人影便跌跌撞撞的被拖拽过来。
  
  直到被拖至门前怀榆才看清,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寸头极短,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看不出是蓝是灰的衬衣,连带裤子如今都被泥浆沾满,格外狼狈。
  
  但即便如此,此刻抬头看向二人,目光中也全是畏惧和凶狠。
  
  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条【水绳】,此刻正狠狠勒在他的脖子上,右脸还肉眼可见的被抽出了一道高高拱起的红肿。
  
  “唔,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