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哦。”怀榆大大方方:“我贡献分是零分呀!还给我发了黄豆和营养液,蔷薇公馆1号馆的600亩也都给我了!”
  
  
  她说着就满足地笑了起来,在军人们肩头的手电筒下,粘著灰尘沙砾的脸上格外满足。
  
  
  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贡献分为零,他们应该瞧不起的。
  
  
  但对方看起来只是个饱受宠爱懵懂不知的小姑娘,放在灾变以前,估计还在考大学呢。
  
  
  大伙儿慢慢收了枪,这才问道:“你今晚一直在这吗?附近有没有什异常?人?动物?或者植物?”
  
  
  怀榆想了想,肯定回答:“只有我。”
  
  
  她好坚定,以至于大家都笑了起来,过了会儿才有人说道:“我刚看了一下,整片区域没有异常。”
  
  
  “别大意,今天早上8区的走廊变异值有微微波动,没到警报值,但一天发生两次,不能大意。”
  
  
  为首的军人打了个手势,众人慢慢归拢,打算折返。
  
  
  走出两步后,他又转头:“你今晚住哪?”
  
  
  怀榆指了指刚才的砖石废墟:“这!头是好宽的地道!比外面还暖和一点。”
  
  
  她很满足,这比那个树茧宽敞太多啦!
  
  
  军人们沉默了。
  
  
  因为眼前这“地道”,分明是之前蔷薇公馆打的地基。不过,也就仅有地基罢了。
  
  
  但军区是绝不允许外人进出的,更何况灾变多年,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
  
  
  零贡献分,又选了这块面积最大的分配地,这就是对方的选择了。
  
  
  一行人又纪律严明的收队回返,怀榆盯着远去的车子露出羡慕来:“我也好想要啊。”
  
  
  随后她转头,又看了一眼蔷薇走廊,上头的尖刺依旧狰狞,花朵也依旧柔软馨香。
  
  
  “你怎这容易激动啊,今晚我要离你远点——不许颤不许颤!你要是真激动了,接着去驱逐荒原的变异啊,反正不许在这闹哦。”
  
  
  她絮絮叨叨,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连松毛树叶都没有,地上的砖太硬了,我睡不好,你给我落点花瓣好吗?”
  
  
  四周一片寂静。
  
  
  但蔷薇走廊上,枝条正悉悉索索迅速生长,那些未绽的花蕾也拼命的生长,膨大。
  
  
  最后“啪”的一下,绽开。
  
  
  千千万万朵一同开放,竟在这寂静的夜都显出此起彼伏的声音来。
  
  
  随后,不知从何处扬起一阵微风来,他们打着卷的从蔷薇走廊上吹过,夜风中,铺天盖地的粉色花瓣扬在了半空中,又紧跟着向怀榆的脚下堆叠。
  
  
  “卧槽……”
  
  
  不远处有人开着车子震撼地看过来,头盔下的面容都是呆滞的。
  
  
  怀榆有些懊恼……她都没注意有人来了。
  
  
  但对方只呆愣一瞬就迅速的开车接近了——灾变几年,眼前的浪漫花雨显然只跟危机等同。
  
  
  但这是蔷薇走廊,跟周边的三清山天险一起帮着花城阻拦著荒原上的的敌人。
  
  
  它开的花……好吧,就算开的有点多,但对方并不觉得花瓣和春风与怀榆有什关系,只是迅速拎着包裹走过来:
  
  
  “不要离任何植物太近,哪怕蔷薇走廊也不可以。”
  
  
  “另外,这是我们队长给你申请的睡袋,你拿着吧,现在早春,睡地上会生病的。”
  
  
  怀榆茫然接过这个,片刻后又想起今天一整天的经历,突然露出软绵绵又真切的笑容来:
  
  
  “谢谢哥哥,你们人真好。”
  
  
  对方顿了顿,显然小妹妹一般的女孩子软绵绵叫他“哥哥”,叫得他生出豪情来。
  
  
  但零贡献分啊……
  
  
  他理智回笼,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小姑娘,现在国家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手。你咬咬牙努努力,别再这混日子了……不然真的要吃不饱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随后又折返回来,掏出袋子来装了一兜花瓣:
  
  
  “蔷薇走廊今天三次异常,我带花瓣回去检测。你既然选了这,就万事小心吧。”
  
  
  他走了,四周又重回寂静,只有蔷薇走廊的枝条悉悉索索,显然不是很开心。
  
  
  而怀榆看了看脚下堆叠的像厚厚被褥的粉红花瓣,也软声说道:
  
  
  “好嘛好嘛,有睡袋了但地面还是硬啊。我本来想用你铺地道的,现在……大不了把睡袋放上面嘛!”
  
  
  ……
  
  
  哼哼哧哧一顿收拾,枣红色的睡袋中被塞满了花瓣,然后倒进了地道。
  
  
  怀榆一趟一趟搬运著,等到终于在四四方方的地道中塞满香喷喷的花瓣,这才把睡袋铺上,整个身躯也钻了进去。
  
  
  “哇!这样躺真舒服啊!”
  
  
  她长叹一口气,看着被砖石混凝土遮挡地严严实实的上空,突然反应过来:
  
  
  “哎?蔷薇走廊为什听我的啊?”
  
  
  还有就是……那袋领回来的黄豆中,为什总能感觉出蠢蠢欲动的生机啊?
  
  
  她在困倦中琢磨著,最后得出结论:
  
  
  “一定是因为我特别了不起吧,所以才能有这样的本事……确实,虽然记不清楚以前,但我肯定就是这厉害的。”
  
  
  馥郁香气中,她的身躯连带睡袋被粉色花瓣慢慢包裹住,随后渐渐落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怀榆是在广播播报声中醒来的。
  
  
  【今天是2066年3月19日,星期四,晴。受沿海城市台风影响,预计我市下周将迎来雨水天气,请大家做好准备……】
  
  
  【春雨生,万物发,各部门在工作中还需提高谨慎,以防变异】
  
  
  【昨夜第三监狱变异者暴动,目前一人在逃,请广大居民……】
  
  
  广播就是从昨晚那个高高柱子上的喇叭中传出的,显然它除了感应变异值,还兼职通讯传播。
  
  
  但,太近了,有点吵。
  
  
  怀榆从枣红色睡袋中蠕动着爬出来,周围馥郁的花瓣却已经在一夜之间凋零成满地枯萎的褐黄色干瓣,堆堆叠叠,很不好看。
  
  
  她叹口气,发现花瓣铺床果然不是长久之计,这会儿还得弄个安稳的睡觉地方才行啊。
  
  
  但再看看眼前广阔的地基……砖石结构再结实再平整,可他们是打在地下的呀。住是能住,还能遮风,可要是雨下大了,整个地基都要被泡成小河沟……
  
  
  怀榆可不想一早醒来发现自己漂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