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将见月 > 第二十六章风尽礼部尚书
  张案垂下眼睫:“这姚尚书也是科举出身,那他是何方人士?”
  
  
  “汀州。”梁裘不明所以,“怎了?”
  
  
  “没什,只是从前听说汀州有位尚书娘子的舅家,很是得势。”
  
  
  “你是说叶家?”梁裘思索片刻后说,“确实,汀州商贾唯有叶家最是横行霸道,靠的便是他妹子夫婿是尚书的名。我与他们有过几桩生意来往,哼!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做派。”
  
  
  张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
  
  
  天色渐晚,梁裘出了门,月不离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姚府,只剩沈将沅一人跟着张案留在会馆。
  
  
  “张兄,看什呢?”沈将沅凑近看着桌案边的张案,他正翻着手的册子,像是在核对什。
  
  
  张案紧了紧手,眼中郁色难遮,世道不好,朝中官员忙着结党营私,忙着为自己谋求出路,或许这世上是真容不下一个克己复礼的张案,他要的东西该去哪找,曾经说过的话算什,他不知道,可他总得做些什。
  
  
  三皇子爪牙遍布南方,他若倒了,太子一定会设法拔除那些爪牙,可太子也不无辜,那些根植百姓血肉之上腐肉要完全剜去并不容易,梁裘将两党之争说得很轻松,可事实上,圣上态度不明,私兵一事也并无实证,而三皇子是否发动宫变,以及什时候发动宫变,都还未可知,可他没有时间了,灰扑扑的前路让他有点想家了。
  
  
  张案与梁裘不是一路人,他很清楚,梁裘吃了太多苦,扎根京城、加官进爵对梁裘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告诉梁裘,无论他信任与否,说出来都不是件好事,张案将事情藏进心,只期望事后,梁裘不会怪他。
  
  
  姚窈近日一直跟着母亲学着打理府中杂务,还偷偷让姚隽教她她认字,院海棠发了新芽,结了许些花蕾,想来离绽放不远了,只待一场春雨,浇灌个淋漓透彻,春天便彻彻底底地歇在院。
  
  
  姚窈翻着手中的账簿,从无到有的过程可谓艰难,书页上的内容还是有些生涩难懂。
  
  
  梁裘理了理衣摆,跟着姚家下人走进主院,屋内陈设古朴大气,书香满溢,梁裘简单环视一周后便收起目光,对上堂内坐着的男人,男人不苟言笑,看着很有气势。
  
  
  梁裘勾起唇角提步上前:“学生梁裘见过姚大人。”说着弓身作揖,礼仪形态令人挑不出错处。
  
  
  “不必拘礼。”姚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先坐下吧。”
  
  
  梁裘依言坐下,落座后立马就有下人上了茶。
  
  
  “汀州运来的新茶,说是五两银子一两茶,你且品上一品。”姚筠示意梁裘去端那杯茶,“替我试试这茶值不值这个价。”
  
  
  民间百姓喝得起的茶只一文一碗,稍好些的茶一两也不过百来文,再好的茶便不是用银子衡量的了,这五两银子一两茶属实是有些夸张,颇有哄抬物价之嫌。
  
  
  梁裘想着,浅酌了一口,入口化不开的苦涩令他想明白了姚筠的意图,这茶多少钱不重要,值不值这个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的人想要这个茶值多少钱,梁裘回过味来,这是在提醒自己呢。
  
  
  梁裘依旧笑着,仿佛什也没察觉:“大人说笑了,这茶自然是极好的,至于值不值价,学生有些年头不曾插手家中生意,所以不太清楚。”
  
  
  姚筠轻笑两声:“罢了,你可知我此番寻你来所为何事。”
  
  
  梁裘面上不显,依旧一副下位者的姿态:“学生不知。”
  
  
  姚筠轻哼一声,并没有拆穿:“我看过你的考卷,也了解了你的过去,如此有才能之人若是一直深陷囹圄实在可惜,家中小女正到了合适的年纪,不妨与梁公子结亲,我若成了你的岳丈,日后官场之上也好帮你,你意下如何?”
  
  
  梁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推辞说:“学生位卑,实在是配不上贵小姐……”
  
  
  “欸!”姚筠挥了挥手,“这件事情不必急着回答,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姻亲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我的女儿性子温顺,容貌、品行也是京城小姐之中数一数二的,若非年纪不合适,就是嫁给当今太子做太子妃也是要的,你不妨再好好想想。”
  
  
  梁裘弓身行礼,说:“学生定会好好考虑。”
  
  
  “笃笃。”有人敲门,张案收好手中书册,梁以御回乡,梁裘方才才去了姚府,会馆中人所剩无几,是谁呢?张案心有了答案。
  
  
  “温兄?”门外男子一身白色兰花暗纹锦缎圆领袍,身姿挺拔,气容淡雅,正背着手看着他,是温琰。
  
  
  “张兄。”温琰点头,进了房,“多日未见,你瘦了些。”
  
  
  张案哪听不出他的客套话:“哪有多日未见,前几日考场上不还见了面吗?”
  
  
  温琰自然地坐下:“那不算,况且你的确瘦了些。”
  
  
  张案笑了笑,这人还是从前那般脾性。
  
  
  温琰从前与张案是同窗,二人都是陆尧门下学生,陆尧门下学生众多,温琰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六指之事嘲笑疏远张案之人,他当时怎说来着,说是六指拿东西更稳当,行事稳当之人不会不祥。
  
  
  只是后来陆尧离世,温琰也跟着其家族迁去了江州南路一带,二人从此便只能书信往来。
  
  
  温琰自顾自地斟了杯茶,偷偷瞄了张案一眼,问:“自入京以来,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找我?”
  
  
  张案闻言蓦地一笑:“会馆中人都说,温公子性情冷淡,不喜与人交往,我怎敢前去打扰。”
  
  
  “我那就是图些虚名在外,他们不懂,你还不懂了,行了,我不与你争辩此事。”温琰气笑了,“你今日去了定安寺?”
  
  
  “对。”
  
  
  “见了太子?”
  
  
  张案点头,温琰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有些心急:“现下党争激烈,你掺和这事做什?”
  
  
  “只是见了一面,不会有什问题的。”
  
  
  “那你身边那位梁裘怎回事?”温琰接着追问,“你可知他在江州纵是有才子之名,也不妨碍他声名狼藉,遭人百般唾弃。”
  
  
  “他家境复杂,既遭家中叔伯嫌弃,又要替他们担下骂名,他过的辛苦,我能看见,又何必听外面的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