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91.不去记住就会消失
牧村拓叹口气，从沙发站起来，星野爱只当他跟自己开玩笑，眼睛一直盯着他。
牧村拓回身问：“还要咖啡？”
“啊，不用了。”星野爱答道，“还没喝完。”
牧村拓点点头，走到厨房，只给自己续了半杯，又坐回来，小仓友希也从阳台回来。
“你的咖啡在桌子上。”
“是吗？”她关上玻璃门，一直走到沙发前。
另外两人都望着她，她站在那里，手叉在腰上，把咖啡一口气喝干，“还不错。”
但脸上却平淡如水，眼睛始终朝衔接天花板和墙面的那一道直线望去。
“还要回来的。”快到玄关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似的补充，“只是稍微去处理一点事情，可不是不回来啊。”
“忘了什么？”
“这样。”星野爱说，“那快去快回啊。”
“有吗？还好吧。”她碰碰自己。
交谈结束，两人坐在沙发上。
“没。”牧村拓说，“去一趟卫生间。”
“这样也挺可爱的。”牧村拓说。他不是很想道歉。
“或许。”牧村拓说。
“没。”牧村拓说，“忘了这句话。”
他没法保证。如果星野爱的谎言会一直存在下去，如果她要一直这样欺骗自己。
小仓友希抿了抿嘴，把残余在嘴角的咖啡舔舐干净。她看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我有点事，马上要先回去一趟。”
“对吧。”星野爱继续露出好看的笑容。
牧村拓也没有其他要做的事，于是点头答应。
牧村拓把喝完的杯子放下，问小仓友希：“现在就要走吗？”
“突然就想咬你。”
星野爱不解地眨眼睛。
星野爱沉吟片刻，又仰头思考。
牧村拓合上书，想去准备午饭，他抬眼一望，星野爱已经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面。
“我喜欢你这件事。”
“没这回事。”
望不见鸟飞过，也难以察觉云在飘走。
“没什么，”小仓友希说，“家里的一些事情，类似于活动之类的？连我都要出席，真麻烦呀。”
牧村拓看看她，又看看葡萄，然后一口含下，含糊不清说：“不无聊吗？” “完全不。”
她突然转过来，看着牧村拓，牧村拓移开视线。
“连我都觉得无聊了。”
星野爱哈地一声，把手里的一颗葡萄塞他嘴边：“请用！”
“……是正常的人体体温。”
牧村拓闭着眼睛喝口咖啡，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我开动了。”
“没什么想看的，一下子也想不到。”
“你的手太凉了。”
一直到中午，小仓友希都没有回来。
“你回来啦。”
星野爱像小猫一样拾起盘子里的葡萄放进嘴里，又把皮和籽吐进黑色的垃圾篓里。
她握住牧村拓的手，好像已经习惯这个动作，连牧村拓也如此觉得。
纤细的枝叶在雨幕里摇摆不停，看来风是有些的。
她翘着腿在沙发坐下，牧村拓把准备排练的事情解释一遍。
星野爱站在背对门窗的位置酝酿情绪，没过一会儿便说准备好了。
“下次说的时候，至少先有点预告吧？”星野爱愣住，佯装生气说了一句，又笑出来，“不过并不讨厌哦，我也喜欢你。”
牧村拓轻咳一声：“嗯……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吃完饭，窗外还在下雨。
“没错。”
星野爱上一秒还看着电视，下一秒就去拿水果吃。
“我懂我懂。”小仓友希说。
“我指的是整个世界。”
“问题很大吗？”她动作优雅顺着长发。
“嗯。”牧村拓点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星野爱到冰箱里拿食材，用刀切好，开火，香味没过多久便溢出来。
“嗯？”不是星野爱的声音。
她的厨艺就像之前给牧村拓发的照片里展示的那样，说不定还更好了些。
她又在牧村拓手上咬一口，笑容更甚：“我就这样。”
“心机女，a桑。”
他到书架上拿了本书，星野爱则看看时间，从沙发上站起来，举高手臂拉伸身体。
他摸摸星野爱的头，星野爱把他手移开：“不许摸。”
牧村拓没说话，咖啡喝太多的缘故，他需要去上个厕所。
“头发是不是散下来比较好点？”
牧村拓把电视打开，星野爱依偎着他。
牧村拓看着她，甚至怀疑她是为了做这事才专门扎的发型。
星野爱的脸像吃果子的松鼠一样鼓成一个球：“你一点也不可爱。”
牧村拓怕她觉得无聊，问有没有想看的书，或者综艺节目也可以。
“这种事强求不来吧。”
她大概是知道自己这副打扮无比可爱的。
她收起笑容，手指刮过牧村拓的手背。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种偷窥的感觉似的，明明以前从来没这样想过。
“这样。嗯……对大小姐不是很了解。”星野爱说。
说完才把手收回来。
“就像记住我的名字那样，”星野爱说，“也要记得一直喜欢我。”
“就像她说的那样，没问题。”
“很难说呢。”
星野爱仰着头，两人无声对视，他们的脸只隔了十多厘米。
“没办法，你那个回答太讨厌了。”
“哪正常啦？”
他到卧室里拿台词本，星野爱翻了一遍用来回顾。
“不对吧，牧村。”
台词从牧村拓的“上周末真的很抱歉！”开始。
她原本就坐的很近，现在更是完全贴过来，牧村拓感受到她短袖里胸口的起伏。
“怎么连你也叫我大小姐了？”她看看星野爱，又瞪向牧村拓，“牧村，你把小爱都带坏了！她之前可从来不叫我大小姐的。”
牧村拓有点惊讶：“……没必要喝这么急吧。”
“伱害的。”
“真的，”星野爱说，“你好白，一下就能看出来。”
“是只剩我们吧。”
“又像是一瞬间就过去了的事情。”
“哈哈，你干嘛把脸别开啊，牧村。”星野爱笑他。
说是一起看，实际上就牧村拓偶尔看几眼。
星野爱突然凑上来，她没有吻牧村拓，而是咬他脸，然后半秒不到就分开。
两人循声望去，脱了鞋、穿着短裙长筒袜的小仓友希站在那里。
他感觉身边的香气愈发清晰起来，仿佛把一朵开着的花放在唇前猛嗅一样。
牧村拓有些无奈地笑了，心说这到底怪谁啊？让我犹豫不决的不就是你吗？
小仓友希愣了下，那副表情显然是没想到牧村拓会和自己说这句话。
星野爱松开手，牧村拓从客厅离开，两三分钟后又回来。
如果星野爱愿意说一句欢迎回家，牧村拓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下一句台词给忘干净。
“是啊，”星野爱晃晃腿，轻飘飘地说，“好小。”
“要说绝对。”
“不不不，牧村这么叫我，绝对是觉得我蛮横无理。”小仓友希缓缓说，“我可太了解他了。”她看向牧村拓，“不是？”
客厅开着灯，灯光洁白如雪。
“是吧~”
“因为……”
“端庄优雅？”
垂下来的两只前马尾，说贤惠也罢，总之她是刻意为之，牧村拓想。
“噢噢，我懂，那种历历在目的感觉！”
“成功！”她换上喜悦的表情。
星野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停在小仓友希脸上。
“数不清多少天呢。”
两人琢磨一阵，选了其中一个片段。
“哪有强迫别人喜欢的。”牧村拓说。
“这样也不讨厌吧。”星野爱笑了下。
“完全被你猜中了。”
如果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而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的话。
“等等，”星野爱眨眨眼睛，“你这是脸红了吗？牧村。”
牧村拓握紧她，星野爱小声开口，那声音十分澄澈，轻的像是飘到了万米高空：
“为什么没法肯定回答，牧村。”
星野爱笑了笑：“以前也有过这样吧，呆在一个房间里。你在灯下看书，我在火炉旁发呆睡觉。”
牧村拓从房间靠里的位置看她，他越看越觉得星野爱这副打扮出戏。
门嘭地一声轻轻关上，微弱的雨声从刚才打开的门缝里流露进来，又很快消失了。
节目结束，进入广告时间，星野爱不准备看了，于是牧村拓用遥控将电视关上。
或许是因为未曾见过能像今天的星野爱这样撩拨他心弦的人出现。
不过那句话仍是谎言。这到底是第几次了。
牧村拓看了眼她的侧脸，她的睫毛从侧面看更显得挺翘修长了，鼻子也小巧别致。
他走过去，星野爱拍拍右边的空位让他快点坐下，牧村拓照做。
星野爱撑着沙发，微微摇摆身体，嘴里发出嗯的声音，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
“给你露一手！”她嘻嘻一笑，撸起两边的袖子。
他双手合十接着说：“下周我绝对会补偿，拜托你息怒！”
“好安静啊。”星野爱说，“感觉好像就剩我们了一样？”
“难道就干巴巴地坐着吗？”
“害羞了？”
“好早以前了。”
“或许？”
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你们在干嘛。”
他们一起看了四十来分钟综艺节目《人间观察》。
“谎言，”星野爱说，“你不会忘的吧。”
“注意安全~”星野爱重复。
“这就是谎言！”
嘴唇比之前看起来更红润些，不知是灯光还是特意涂了唇釉的缘故。
牧村拓摸着被咬过的位置：“谁教你这么做的。”
“怎么可能？”牧村拓没感觉。
“是不讨厌。”牧村拓承认。
她晃腿的动作已经停下，改换成贤淑而乖巧坐着，两只手撑着被长裙覆盖的大腿：
“好，好。”牧村拓答。
“看吧。”
“我喜欢你。”
她招呼牧村拓过去，牧村拓帮她把装了菜的盘子端到餐桌上。
“请用~”
没喝完的那一杯咖啡还冒着些许白气，周围一点风都感受不到，烟直直飘升。
“这么说也对。”
“分明就脸红了吧。”她突然伸手，碰到牧村拓的脸。
桌上摆的葡萄、青提和苹果还残留着洗过一遍留下的水痕，经光一照，立马颜色鲜亮起来，光是看着都更可口了些。
她今天的打扮太温柔了，像是妻子一样。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刚迈出半步，星野爱突然从身后拉住他的手：“怎么了？”
这哪像高中生，分明就是打开房门迎接丈夫的妻子。
星野爱脱掉围裙，提议把过两天要拍摄的戏练习一遍。
“关我什么事。”牧村拓淡淡地回。
“如果不说的话，我怕连自己的心意都忘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牧村拓说。
“不好听吗？”星野爱问，“我其实还觉得这个称呼挺可爱的，一开始甚至联想到公主之类的角色。怎么说呢，一种端庄优雅的感觉？”
“怎么了？”星野爱问她。
她是个尤其活泼的少女。这种感觉在她和牧村拓重逢后的每一天都越来越强烈了。
回到沙发上，她自己吃一颗葡萄，又给牧村拓投喂一颗，这个过程在综艺播出的时间里不时上演着。
他向来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无论是看法还是目光。
小仓友希说：“这个笨蛋嘴里都没什么好词，太好懂了。”
牧村拓有点没反应过来，星野爱嘴角漾着笑：“看吧，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一点点热哦~”
星野爱看着他犹豫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
牧村拓说：“要是脸红了，我自己肯定知道。”
她微微一笑说：“虽然总是说自己很诚实，但牧村偶尔也的确会撒谎呢。”
“你……”
“你突然转过来，谁都是这个反应吧。”牧村拓解释。
星野爱眯起眼睛盯他，牧村拓完全不挪开视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重新看向星野爱，少女白嫩的手仍压在大腿上，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
牧村拓想，他有一天会失望。
她的手指无处安放似的搭在黑色长筒袜和大腿的临界处，反复摩挲两下，才说了句我知道了，先走了。
“我需要可爱吗？”
牧村拓少有这种不太想直视别人的感觉。
牧村拓看她一眼，星野爱露出无辜的表情：“是这样吧？”
“是啊，所以咖啡才喝那么快。”小仓友希反指楼下，“司机应该快到了，我差不多现在就要下去。”
脚步声自关门后便一点听不见，玻璃窗外的天空迷蒙地像是被过滤掉石沙的脏水，雨点清晰可见斜落下来。
“生气了？”
小仓友希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一边，里面装的全是零食。
小仓友希点点头，拿起一个苹果吃起来。
“我也要。”她边吃边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