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方衍的疑问,沈渊也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他对方衍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白白叫你帮忙的,况且你答应我的事也还没做完,只要你帮完我这个忙,我们之间一切都一笔勾销。”
方衍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这家伙,果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沈渊口中说的他所答应的事就是帮着在那片药田锄草。刚开始方衍天真的以为只要帮助锄完杂草,沈渊就会告诉他如何离开这。
可就在方衍答应沈渊后的第二天,方衍去到那片药田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那片漫山遍野的药田灵气充沛,不仅灵药茁壮成长,就连杂草也是疯狂生长。等到方衍第二天早上再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第一天锄完的那一片地区,又已经有草苗从药田崭露头角,第三天再去就已经密密麻麻了。
那时方衍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所谓锄草根本就是骗他的,春风吹又生的杂草根本是除之不尽的。
可为了能够利用药田充沛的灵气,方衍不得不忍气吞声。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答应沈渊时,就已经被对方所算计,那,今日发生的一切,是否也是在沈渊的谋划之中?方衍不由得陷入沉思。
“那你呢?”略微过了一会,方衍开口问道。
沈渊咧嘴而笑,讥讽道:“就凭他们几个老家伙,怎可能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虽然恨我,但也不会在此刻出手。与其关心我,你倒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怎活着从这离开。”
语言之中,有自信,也有自负,更有对方衍的提醒,如果不答应他,就算能够在这场大战的余波下存活下来,也没有办法离开此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方衍早就知道竹海洞天根本就不在他原本所处的那片大陆,这更像是一个掌中乾坤一般的小世界。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不自己带她离开。”方衍问道。
沈渊难得脸上出现一丝无奈和落寞,低声道:“带不了,也没法带,她跟着我会很危险的,我保护不了。”
方衍闭上眼睛,然后又迅速睁开,好似下定决心一般,瞬间便有了决断。
“那我答应你。”他斩钉截铁,语气坚定。
沈渊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对方衍说道:“作为报酬,我会送你一块药田,面可都是一些罕见的灵药,价值不菲,甚至在外面都是有市无价,对你以后会非常有用,只不过得等到你们离开时我才能给你。”沈渊如此说道。
“不是现在离开吗?”方衍满脸不解。
沈渊摇了摇头,说道:“还未到时机,得再等等。”
他顿了顿,又看向方衍,再次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最好别相信。”方衍撇撇嘴。
汉子哈哈大笑,不再言语。
他没有选择,此时本就是在赌,所以只能信任。
霎时间,院中风雪又起,结界外无数道拳影依旧是一次次的轰击在结界上,结界内沈菁儿依旧趴在沈渊怀中,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什都没有发生过。
方衍看着这一切,再一次被驭灵使的强大而震撼。
可以撼动时间和空间的力量,实属恐怖。
结界外,沈洪雷见无法打破结界,终于也是停止了攻击,他望着眼前冷眼旁观的六人,眉头紧锁,质问道:“你们几个就打算这样看着?”
六人中有一半多的人虽然身在此处,心却根本不知道飘到了何处,甚至有人都开始闭目养神了。
听到沈洪雷的不满,六人中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那位身着布衣,面色沉稳的长发老者叹了口气,回复道:“你也试过了,普通的攻击根本破不了这结界,况且就算是我们几个人一同出手,不动用仙灵技的话,也奈何不了沈渊。”
“那就这干等著?等沈渊拖延时间?”身着缟素,头戴荆钗的老妪开口,一时间气氛又开始沉闷起来。
恐怕这些人中,唯有她是最想对沈渊出手的人了。
见没人说话,长发老者再次开口:“先等族长消息吧,擅自动手使用灵技的话,会牵引太多的天地灵气,一旦鲸吞的灵力过载,怕是会令‘它’苏醒,到时候恐怕就是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众人闻言,却是不再多言,就连暴怒的沈洪雷在听到这话后也是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那浩瀚无垠,深不见底的大海。
正所谓有人相顾对峙无言,寒风冷冷,也有人拢火煮酒笑谈,人心暖暖。
沈渊家小院中,如同两军对垒,赤红色的结界划开天地,一时间僵持不下。
另一边,沈家族长的小院中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红泥火炉,青梅煮酒,对炉而坐。
正是沈家族长,方衍和沈菁儿在那口古井边遇到的年迈老人,以及坐在他对面的,收起了嘻嘻哈哈,正襟危坐的另一个沈渊。
“真的决定好了吗?”老人饮过一口苦酒,朝沈渊问道。
沈渊也是豪饮一杯,看向对坐的老人,那饱经风霜鬓角竟然已经有了一丝雪白的汉子古朴的脸上除了坚定,再无二物。
“从当年我们进入这座洞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沈渊语气也如同他的神情一般依旧很坚定。
“这大的事,为什不告诉这几位族老?有他们帮忙,你能轻松很多的。”老族长双手拢袖,由坐着变为躺着,身下的那扇摇椅也吱吱作响,仿佛马上就要断掉一般。
沈渊依旧是正襟危坐,他缓缓闭上双眼,无数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
“即便告诉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伤亡罢了,几位族老虽底蕴深厚,却终究是还没有踏出那一步,今晚怕是只有我们叔侄二人了。”沈渊自言自语,语气略有停顿,“何况当年之事族中受我牵连,几位族老虽然平日嘴上不说,但心中对我早就有了意见,就像洪雷叔这些年也是憋坏了,借此机会,就让他们好好发泄一番吧。”
老族长叹了口气,出声安慰,“当年之事,本就错不在你,何况你也是受害者,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让我整个沈家一脉都承受此代价。”
沈渊再次痛饮一杯,嗤笑道:“是非对错究竟如何,过了这多年谁还会记得,对他们来说,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陈年旧事了,谁会重新翻读已经翻了篇的老黄历。”
“你不也没有告诉菁儿吗?”老族长眯起眼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风雪,那双拢在袖中,皮肤松弛,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摩挲著另一只手上大拇指处所戴的一枚漆黑的戒指。
屋外风雪骤然加剧,好像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