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君为不平事 > 第三章萧萧水寒意难平,赵探花再入化境
  小叶子闻听醉乞丐借剑是要去复仇,不禁有些好奇,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什样的仇人?正欲开口询问,却被醉乞丐先开口制止了。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知道,在你这个年纪,总是对一些未知的事情怀有好奇心,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可这些未知的事情有些能开阔我们的视野,对我们未来成长起到很大帮助,可有些未知的事情却能将我们拽入深渊——”醉乞丐忽然停顿,看向小叶子意味深长地道:“比如你这次的经历,你难保说你不是因为对未知的事情好奇,才陷入高文泰的圈套。”
  
  
  小叶子被醉乞丐看出心事,又被他提起糗事,不禁脸色一红,挠了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醉乞丐轻笑一声,道:“有好奇心不是一件坏事,但要分得清好坏形势,切莫被好奇冲昏头脑。也不能因一两次的失败停止好奇心,因为拥有好奇心才能驱使我们去前进去创造。”
  
  
  “是!”小叶子点头道,一副受教的模样,一脸虔诚。
  
  
  醉乞丐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道:“时间不早了,估计很快高文泰就能察觉到他的两个棋子已经出事,怕是会亲自对你出手,你先出城在栖霞山上避一避,正好去找你的萌萌,等我办完事情去栖霞山找你还剑。”
  
  
  “好,那我和萌萌在栖霞山等你。”小叶子知道醉乞丐说的是实情,没有多言,当即转身便走。
  
  
  “等一下……”
  
  
  醉乞丐看着小叶子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但还是开口叫住了他,他声音有些苦涩,低沉道:“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记住,我的名字叫‘赵甲子’,等你再次见到你爷爷的时候,请帮我向他问声好。”
  
  
  小叶子不明白这叫赵甲子的醉乞丐为何要让自己替他向爷爷问好,但还是答应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爷爷的!”
  
  
  赵甲子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剑,忽然又道:“明天清晨之前,如果我没有去栖霞山找你,你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这把剑恐怕得以后要你自己回来取了。”赵甲子神色有些沉重,似乎对自己这次复仇没什信心。
  
  
  小叶子却道:“我相信明天清晨之前,你一定会来栖霞山找我的!”
  
  
  “!”赵甲子见小叶子对自己如此有信心,轻笑一声,道:“一言为定!明日清晨之前定会去栖霞山找你还剑!”
  
  
  ……
  
  
  金陵城郊,乱葬岗一座孤坟前站着一名身穿青色儒衫头系儒巾的中年男子,在他身旁的泥土插著一把枣红色木剑,只见他神情落寞一脸沧桑,看着孤坟前的墓碑,满眼寂寥。
  
  
  只见墓碑上刻着:妄登九霄天,怀有凌云心。挚友叶妄怀之墓。君子门弃徒赵甲子立。
  
  
  这青衫男子正是之前的醉乞丐赵甲子,坟墓葬著的是他的挚友叶妄怀。
  
  
  赵甲子今天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能失了体面,所以他用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去裁缝店做了这一身新衣服。
  
  
  这一两银子跟随了他十七年,在他最饥饿难耐,即使要靠捡别人的剩饭剩菜充饥,都不曾想过要花这一两银子,似乎这一两银子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这一身新衣服花了赵甲子半两银子,剩下半两银子他买了两大坛劣酒,两只烧鸡,此次复仇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要看他最好朋友一面,和他最好朋友喝最后一次酒。
  
  
  金陵城的桂花酿和烧鸡是叶妄怀生前最爱,可惜剩下的钱不够买桂花酿,赵甲子看着眼前两大坛劣酒,脸上有些愧色。
  
  
  赵甲子撕开一只酒坛的封口,拎着酒坛在叶妄怀的坟前浇下半坛,又撕下两只烧鸡的鸡腿放在墓碑上。
  
  
  “小怀,喝酒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好吃的,是你最爱吃的烧鸡,今天我不跟你抢鸡腿,两只烧鸡的鸡腿都给你吃。”
  
  
  赵甲子微笑喃喃自语,看着墓碑上的鸡腿,思绪一阵恍惚,时光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时他和小师弟叶妄怀关系亲密,他们时常一起喝酒吃烧鸡,每次两人都会因鸡腿的归属发生抢夺,可如今再没人和赵甲子抢鸡腿,而他现在似乎也不那爱吃鸡腿了。
  
  
  “小怀,你知道吗?我遇见一个年轻人,他和你长得很像,他也叫小叶子。你是师父最小的弟子,以前大家都喜欢叫你小叶子,可是你不喜欢,你说更喜欢我们叫你小怀,这样就会时刻铭记自己心怀凌云之志。”
  
  
  坟墓埋着的叶妄怀不仅仅是赵甲子曾经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小师弟,但因昔年赵甲子做错一件大事,让整个君子门受到牵连,在为叶妄怀立碑的时候并未署“师兄”二字,而是用了君子门弃徒,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再做君子门弟子,不配再做叶妄怀的师兄。
  
  
  赵甲子盯着墓碑上叶妄怀那三个字,眼神中满是追忆之色,眼前一阵恍惚,周遭的景色仿佛时光倒流,一名白衣少年缓缓踏步而来。
  
  
  那白衣少年意气风发,向着赵甲子双手作揖,轻笑道:“叶妄怀参见大师兄。”
  
  
  赵甲子眼前画面又一转换,他和那叫叶妄怀的白衣少年躺在金陵城最高的阁楼之上,两人身边躺在七八个酒坛,脸上满是醉意。
  
  
  赵甲子看向身边醉躺着的叶妄怀问道:“小怀,你最大的愿望是什?”
  
  
  叶妄怀缓缓起身,拎起酒坛饮一大口酒,拍了拍胸脯,满脸自信,大笑道:“妄登九霄天,怀有凌云心!我叶妄怀今后要做和师父一样天下第一的剑客!”
  
  
  “那师兄你呢?”叶妄怀转头看向身边的赵甲子。
  
  
  赵甲子也站起身,拎起酒坛饮一大口酒,大笑道:“那我就做天下第一剑客叶妄怀的大师兄!”
  
  
  “哈哈哈!”
  
  
  霎时间,两人的笑声响彻在金陵城最高的阁楼上。
  
  
  想到此处,如今赵甲子那张沧桑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他揭开怀酒坛的封口,对着墓碑道:“小怀,这一口酒师兄敬你,敬‘妄登九霄天,怀有凌云心’的叶妄怀!”
  
  
  赵甲子拎起酒坛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喝完目光再次看向墓碑上的叶妄怀那三个字,这一次他眼中满是痛苦和悔意。
  
  
  边关战场,赵甲子和叶妄怀身陷困境,被数百名弓箭手包围,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厮杀一天一夜,早已精疲力竭,全靠意念支撑让他们没有倒下去。而就在这时敌方首领一声“放箭”令声后,叶妄怀忽然转身死死抱住赵甲子,他用他的身体替赵甲子挡住了所有要害,所有射出的箭矢全部射在了他的身上,他就像个刺猬一样。
  
  
  叶妄怀身中近百箭,而赵甲子却丝毫无伤。
  
  
  然而叶妄怀却一点都不后悔,在他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他看着赵甲子问道:“大师兄,我有没有让你失望……”
  
  
  “没……没有,是师兄让你失望了。”
  
  
  “不,师兄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我愿意为师兄死去!”
  
  
  “小怀……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师兄,你无须自责,你若真有愧疚,记得以后要为君子门……为我报仇……”
  
  
  叶妄怀满是鲜血的手从怀掏出一两银子,他将这沾满鲜血的一两银子递给赵甲子,努力挤出笑容。
  
  
  “师兄,我还想再喝一次金陵城的桂花酿,恐怕我是没有机会活着回去了,你就帮我再喝一次。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叶妄怀最后那一声“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仍在耳边回荡,赵甲子睁开双眼,看着小师弟叶妄怀的坟墓,跪倒在叶妄怀墓碑前,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墓碑,正如十几年前叶妄怀替他挡箭死死抱住他一样。
  
  
  “小怀,对不起,今日我要去做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丢了君子门和师父的体面,所以我用你给我的一两银子做了一身新衣服,剩下的钱不够给你买桂花酿,希望你不要怪罪我,等这件事情办成后,我要请你喝金陵城全部的桂花酿。”
  
  
  赵甲子坐在叶妄怀坟前,将剩下的半坛子酒一口喝完,然后又将另外一坛酒全部倒在了叶妄怀的坟头上。
  
  
  做完这一切,赵甲子站起身两手空空迎著夕阳离去,走了约莫十几米,似乎想起那把木剑忘记拿了,只见他头也不回,伸手向后一探,轻轻一招,插在叶妄怀坟前的那把木剑倏地飞向他手中。
  
  
  赵甲子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然后转身回到叶妄怀的坟前,将墓碑上的四只鸡腿取走了两只,一边吃着一边笑着吟道:“妄登九霄天,怀有凌云心……”离开了乱葬岗。
  
  
  ……
  
  
  入夜。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往日这个时辰是春月楼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可今天春月楼特别冷清,冷清到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因为春月楼的大门被一个人堵住了。
  
  
  只见赵甲子一手提着借小叶子那把叫不平事的木剑站在春月楼门前,将春月楼的大门堵得死死的,在他身后站满了想进入春月楼寻欢的浪荡公子,可他们没有一人敢踏进春月楼,因为只要有人敢踏进春月楼半步,就会被赵甲子用木剑打出去。
  
  
  起初有不怕赵甲子浪荡公子,可随着被赵甲子打伤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再也不敢靠近春月楼半步。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春月楼门前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终于惊动了春月楼的老鸨李妈妈。
  
  
  李妈妈扭著腰肢出了春月楼,想看看是哪个贼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春月楼闹事,当她看到闹事之人是手提木剑的赵甲子,并且赵甲子一改往日穿着,脸上那股凶狠劲瞬间凝固。
  
  
  李妈妈颤声道:“赵……赵公子,今日这样做是何意?”看样子两人似乎是旧相识。
  
  
  赵甲子淡淡道:“十七年前,你曾欠我一剑,那一剑是季桃替你挡了,今日是你还我的时候了。”
  
  
  “啊……”
  
  
  李妈妈闻言发出一声惊呼,就见赵甲子一挥手中木剑,木剑滑过李**面门,赵甲子收回木剑,提剑转身离去。
  
  
  可就在赵甲子转身刚踏出三步,那瞪大双眼张著嘴做惊呼状的李妈妈忽然一分为二,成为两半尸体躺倒在地,死状极其惨烈,吓破在场不少人的胆。
  
  
  “杀人啦!”
  
  
  那些围观的人一看到李**死状,一个个吓得哭爹喊娘四散逃去,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生怕跑得慢了,会被赵甲子一剑劈成两半。
  
  
  ……
  
  
  齐王府。
  
  
  金陵城权势赫赫的地方,齐王高文泰更是整个赵国唯一的异姓王,其权力之大仅在赵皇一人之下。整个赵国能让齐王高文泰卑躬屈膝只有赵皇一人,而在这金陵城中,齐王高文泰就是金陵城的“皇”。
  
  
  平日齐王府戒卫森严,寻常人靠近齐王府百米之内都会被齐王府的护卫盘查,更别说进入齐王府。
  
  
  然而今夜齐王府却来一名不速之客。
  
  
  那名不速之客是一名身穿青色儒袍中年男子,他手提一把枣红色木剑,神情淡然站在齐王府庭院中,在他身遭周围近百名齐王府躺在地上呼痛,都是被他打伤的。
  
  
  由于这名青衫中年男子闹得动静太大,此时齐王府剩余数百名护卫很快聚集于此,将此地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般动静也惊动了齐王府的主人——高文泰。
  
  
  “让开!”
  
  
  随着一人高喝,包围的人群分散出一条通道,一名器宇不凡年约六十余岁的老人从中走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气势不凡的男子,个个皆是江湖高手的模样。
  
  
  那老者一见手提木剑的青衫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浩然剑吴锦辞首徒,君子门大弟子,天宝十一年科举探花赵甲子,不知今日光临齐王府有何贵干?”
  
  
  如果这个时候小叶子在场,他一定会惊掉下巴,他此次游历江湖的目的就是要击败浩然剑吴锦辞,而问他借剑的乞丐赵甲子,竟然就是浩然剑吴锦辞首徒君子门大弟子。
  
  
  看样子赵甲子和齐王高文泰是旧相识,只是不知这昔日的科举探花,君子门大弟子,浩然剑首徒怎会沦落成一个乞丐?
  
  
  这名青衫人正是赵甲子,他今天要复仇的目标,就是齐王高文泰。
  
  
  赵甲子听高文泰提起自己的过往,脸上闪过一丝苦楚,很快恢复成淡然,看向高文泰冷冷道:“高文泰,你曾是师尊的好友,可是你却利用师尊的信任,让那春月楼的李妈妈安排季桃接近我获取我的信任,告诉我燕王谋反的假消息,导致师尊被骗,让整个君子门成了你攀登权利的踏脚石,而我最亲的小师弟叶妄怀也在那一战中身陨,今日该是你为君子门还债的时候了!”
  
  
  高文泰却不以为意,嗤笑道:“吴锦辞不识好歹,以为有一身剑术就可以匡扶天下,岂不知这天下局势远远不是一招一式那简单,他的君子门为陛下成就今天的霸业,也算是为陛下立功了,否则陛下又怎能让君子门门人留存于世?你当感谢还来不及,竟然妄想来找我报仇,真是痴心妄想。”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高文泰和浩然剑吴锦辞曾是好友,两人一起参加科举考试,吴锦辞高中那一届科举状元,而高文泰则是榜眼。
  
  
  两人都曾立誓要用一身才学报国,奈何吴锦辞生性正直,不黯官场的诸多规则,得罪了很多人,郁郁不得志,为官数年被一贬再贬。之后吴锦辞罢官,弃文从武,创出《浩然剑意》击败剑圣殷若拙,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并且建立威震江湖的君子门。而高文泰则不同,他生性圆滑,在官场左右逢源,短短几年,就从一个知县小官登上朝堂成为二品大员。
  
  
  前任赵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赵是为庆王,二儿子赵立是为燕王。赵皇对这两个儿子甚是喜爱,直至他驾崩那天,他都没有立太子,而这也成为庆王和燕王之间的隐患,导致两派之间明争暗斗。
  
  
  十七年前,恰逢老赵皇忽然驾崩,而此时燕王赵立正在边关,庆王赵为夺皇位,拟了一道假遗诏昭告天下老赵皇传位于庆王赵,奈何当时燕王在军中地位极高,无人信服庆王赵。
  
  
  彼时高文泰是赵的谋士,他为赵出谋划策,使用美人计让季桃接近赵甲子,迷惑他后传出燕王谋反的假消息,然后借助君子门的力量除去燕王赵立。
  
  
  吴锦辞创建君子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除尽天下不平事,帮助赵国收复失地,他怎可能会容忍燕王赵立谋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当即率领君子门所有门人赶往边关誓要除掉燕王赵立。
  
  
  可当吴锦辞杀了燕王赵立之后,才知上当受骗,他本要自杀谢罪,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自杀成功,但他也解散了君子门,从此销声匿迹于江湖。
  
  
  自此庆王赵成功登上皇位,君子门成了高文泰攀登权力的踏脚石,他也成了整个赵国第一个异姓王,掌管这繁华的金陵城。
  
  
  赵甲子见高文泰丝毫没有愧意,摇头不语。
  
  
  而这时高文泰却注意到了赵甲子的手中的木剑,皱眉道:“看来你也发现了他的身份。”
  
  
  赵甲子点点头,道:“是的。”
  
  
  高文泰道:“是的,不然剑心被毁的你,怎会今天突然来找我报仇,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动毁掉他的心思。”
  
  
  赵甲子冷冷道:“你是错了,你从一开始就应该除掉我,就不应该给我留任何机会。”
  
  
  高文泰道:“没错,你之前的确是天纵奇才,更是君子门诸多弟子中第一个以《浩然剑意》悟出属于自己的剑道意境——‘五岳为轻’,甚至还摸到了化境的门槛,一只脚踏进了化境,江湖上年轻一辈中第一位半步化境强者。”
  
  
  众人听了赵甲子曾经过往,不禁都另眼相看,想不到眼前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竟然曾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第一位半步化境强者。
  
  
  高文泰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你的剑心在十七年前就破碎了,你也再无法施展《五岳为轻》的剑道意境,我观你现在仅仅只有九品修为,如今的你拿什来报仇?”
  
  
  吴锦辞教弟子的方法是因材施教,他在教弟子剑术的同时,还鼓励弟子去领悟属于自己的剑术,不要拘泥于他所教的剑术,因为他教的剑术再好,那终究是他对剑术的理解,而作为弟子能够学到的极限就仅仅只是成为他,可吴锦辞是希望每个弟子都够超越他。
  
  
  赵甲子便是吴锦辞诸多弟子中第一位悟出属于自己剑道意境,吴锦辞曾评价赵甲子《五岳为轻》的剑道意境,如果赵甲子能将此剑道意境修炼至大圆满,甚至可以超出他的《浩然剑意》,可见赵甲子天纵奇才。
  
  
  当年赵甲子不仅仅是吴锦辞最得意的弟子,更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骄傲,赵甲子也为自己悟出《五岳为轻》的剑道意境感到骄傲。
  
  
  可是赵甲子却因庆王燕王之争,被高文泰以美人计利用,亲眼目睹小师弟叶妄怀死在自己怀,君子门解散,师尊吴锦辞绝迹江湖,导致他剑心破碎,功力散尽,再也施展不出《五岳为轻》的剑道意境,如今只得九品境界修为在身。
  
  
  、
  
  
  江湖中武学境界分别为一到九品,九品到七品,则是寻常武夫的境界,算是江湖中最底层,六品到四品可为一般武者,三品已经算是江湖一般高手,二品则可为顶尖高手,一品更是一派宗师,至于一品之上则是江湖百年罕见的化境。当年浩然剑吴锦辞和剑圣殷若拙就是化境修为,自从两人失踪以后,近十几年江湖中再没有出现过化境强者。
  
  
  赵甲子提起手中木剑,指向高文泰,冷冷道:“浩然剑就算只剩下一层功力,也能除尽天下不平事!”
  
  
  “哈哈哈!”高文泰大笑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你可知我身边都是何人?你一个区区九品武夫也想杀我?”
  
  
  “这一位是昆仑萧尚,江湖中新晋的一品宗师,至于剩下八位皆是二品顶尖高手,你觉得就凭你九品修为能杀得了我?”高文泰看向左右,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怪不得高文泰发现赵甲子找他报仇会如此淡定,原来在他身边竟然有一位一品高手,八位二品宗师坐镇,他的自信皆都是来源于此。
  
  
  可是有件事他忘记了,若赵甲子真是九品修为境界,这王府一百多名护卫又岂会拿不下他?
  
  
  萧尚见赵甲子听了自己的名字不为所动,不禁微微皱眉,感觉自己被对方轻视了。
  
  
  “哼!”萧尚冷哼一声,道:“昔年浩然剑吴锦辞的确值得尊称一声,可你虽是浩然剑首徒,以你如今修为又怎会我的对手?”并没有将这位昔日的君子门大弟子浩然剑首徒放在眼中。
  
  
  赵甲子轻笑道:“是不是,试过便知。”
  
  
  赵甲子说完,身上气势猛然攀升,提着木剑向高文泰走去,他每走一步,高文泰身边的高手皆发出一声惊呼。
  
  
  “八品!”
  
  
  “七品!”
  
  
  “六品!”
  
  
  ……
  
  
  “三品!”
  
  
  “二品!”
  
  
  ……
  
  
  “一……一品!”
  
  
  赵甲子踏完八步,他修为境界已从最低的九品境攀升到一品境,一步一破境,让在场所有高手目瞪口呆。
  
  
  可当赵甲子迈出第九步的时候,原本一脸自信的萧尚瞬间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恐慌。
  
  
  “化……化境!”
  
  
  “萧萧水寒意难平,今日方知我是我!”赵甲子低头轻声呢喃,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高文泰以及他身边的江湖高手,沉声道:“这一剑乃我以《浩然剑意》新近所悟剑道意境——‘陌水霜寒’,诸位挡得住吗?”
  
  
  这一日,剑心破碎十七年的赵甲子再入化境,他舍弃了曾最令他骄傲的《五岳为轻》的剑道意境,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踏入化境门槛。
  
  
  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曾经的过错让赵甲子剑心破碎,过去十七年他一直生活在忏悔当中,郁郁寡欢沉溺于酒精麻醉。可当他目睹小叶子遭受他曾经的遭遇,回想当年边关战场目睹同门死在战场,他们的尸体被寒霜冻碎,积压十七年的忏悔,在这一刻爆发重新点燃他胸中所剩的那一口浩然剑气,让他再入化境。
  
  
  过去“五岳为轻”是骄傲之剑,那现在“陌水霜寒”便是悔恨之剑。赵甲子舍弃昔日的骄傲,如今用满腔悔恨化作冲天剑气,不知今日在场之人能否挡得住他的悔恨之剑。
  
  
  只见赵甲子挥动手中木剑,周遭空间仿佛被冰雪凝固,众人皆动弹不得,只觉仿佛置身于苦海之中,情绪变得莫名悲伤,纷纷想要落泪,似乎在这一刻想到了最令他们惭愧的事情。他们眼睁睁看着赵甲子带着一身风雪从他们身旁经过,而当赵甲子身上的风雪经过他们身旁后,仿佛被无数道剑刃切割,将他们瞬间化作碎尸。
  
  
  高文泰引以为傲的一名一品宗师以及八位二品顶尖高手,此时已经成为碎尸散落在地。赵甲子神情平淡地看向他,轻轻吐出一句话:“示君不平事,问君心可愧。”跟着便见赵甲子手提木剑斩向高文泰。
  
  
  第二日。
  
  
  当人们找到高文泰尸体的时候,发现他除面部没有受伤,全身上下皆是剑痕,背部甚至被人用剑留下一句话,死状极其惨烈。
  
  
  而高文泰背后刻着的那句话则是:“示君不平事,问君心可愧。”
  
  
  ……
  
  
  赵甲子赶到栖霞山天色已近破晓,当他找到小叶子,小叶子正和一头长著黑白皮毛的熊猫背靠背,一人一熊悠然地啃著甘蔗。
  
  
  “。”见到这一幕赵甲子忍俊不禁,发出一声轻笑,淡淡笑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怕我不会来还剑。”
  
  
  小叶子见来人是赵甲子,吐掉口中甘蔗,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赵甲子又是一声轻笑,“就这对我有信心?”
  
  
  小叶子道:“是的,因为你不像失信之人。”
  
  
  闻言,赵甲子微微有些错愕,口中喃喃重复了一句“因为你不像是失信之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小叶子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借了你的剑去复仇杀了什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怕我借你的剑去滥杀无辜?”
  
  
  小叶子挤了挤眉头,思量片刻,说道:“说实话,我确实挺好奇你借剑去杀了什人?也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会有什样的仇人?但你不说,一定有你不说的理由,所以我也不会问。至于滥杀无辜……”小叶子轻笑一声,继续道:“,你能问我借剑而不是乘着我睡着的时候拿走,说明你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就算你用这把剑杀了人,说明那个人是该杀之人。”
  
  
  “好!做人就该如此,不婆婆妈妈。”听完小叶子的话,赵甲子赞叹道,似乎很喜欢小叶子的性格。
  
  
  赵甲子道:“你既如此,我也坦诚相待。没错,我的确是借这把剑杀人去了。”
  
  
  小叶子问道:“人杀了吗?”
  
  
  赵甲子道:“杀了。”
  
  
  小叶子道:“很好,相信你所杀之人一定是做了不平事的人。”
  
  
  赵甲子道:“是的!他的确做了不平之事。”
  
  
  赵甲子提起手中木剑,深深看了一眼木剑上刻着的“不平事”三字,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将木剑还给小叶子,郑重嘱咐道:“以后可不能再把它丢了。”
  
  
  小叶子接过木剑,拍拍胸脯,一脸认真,道:“以后我再也不会将‘不平事’丢掉,我将会用它斩尽世间不平事,用它战胜浩然剑吴锦辞!”
  
  
  赵甲子闻听小叶子要用这把叫“不平事”的木剑斩尽世间不平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可当他听到小叶子说要用它战胜浩然剑吴锦辞,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你爷爷教你剑法的时候,就没告诉你是什剑法吗?”赵甲子问道。
  
  
  “这个爷爷还真没有说……他只说他只是教会我用剑的方法,并没有告诉我是什剑法,还说我必须领悟属于自己的剑术,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客,否则就是一个二流剑客而已。”小叶子挠挠头,然后笑道:“不过没关系啦!等我以后战胜浩然剑吴锦辞,那它就是战胜浩然剑的剑法!”
  
  
  闻言,赵甲子神色有些复杂,沉吟片刻,道:“你有这样的志气很好!”
  
  
  赵甲子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刚刚破晓,转头看向小叶子,道:“能够与你相识很高兴,可是如今金陵城已不是你所能留之地,趁着现在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嗯!”小叶子点点头,他知道赵甲子如此说,那他留下一定会有麻烦,他并不是怕麻烦之人,但他也不想给人添麻烦。
  
  
  “萌萌!”小叶子冲着自顾自啃甘蔗的熊猫叫了一声,萌萌“呀呀”叫了一声扔掉手中甘蔗来到小叶子身旁。
  
  
  小叶子翻身骑到萌萌身上,向着赵甲子双手作揖,道:“那我和萌萌先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赵甲子同样双手作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下一刻便从怀掏出一卷羊皮手札,扔给小叶子,“接着!”
  
  
  小叶子一脸不解,问道:“这是?”
  
  
  赵甲子淡淡道:“这是我一位故友领悟的剑道意境,你若不嫌弃,可以试着练练,说不定对你剑术修为提升有帮助。”
  
  
  闻言,小叶子面露惊喜,笑道:“那多谢了!”然后将羊皮手札小心地收进怀。
  
  
  “后会有期,一路多保重!”
  
  
  “后会有期,期待下次早日相见!”
  
  
  再次互相道别,赵甲子目送小叶子骑着熊猫萌萌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离开金陵城,直到小叶子和萌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目光。
  
  
  七天后。
  
  
  虽已深秋,但离入冬还有些时日,可就在这样的深秋季节金陵城却下起了大雪。
  
  
  金陵城郊外乱葬岗,赵甲子站在小师弟叶妄怀的坟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眼神中满是唏嘘感慨。
  
  
  “流光白羽光出匣,一剑无痕雪漫山。大师兄,这是我所悟浩然剑,它叫作‘无痕剑意’!”
  
  
  那一年,大雪,叶妄怀于雪中练剑,偶有所感,悟出属于自己的浩然剑——《无痕剑意》。
  
  
  叶妄怀向大师兄赵甲子请求指点,以《无痕剑意》与已经领悟《五岳为轻》的赵甲子战了百余回合才落败,自此作为小师弟的他成为君子门除赵甲子之下练剑天赋最高之人,甚得吴锦辞喜爱。
  
  
  他们也是君子门同门中关系最好的一对,他们时常一起练剑,一起喝酒,一起发誓将来要做天下第一。两人剑道修为上与日俱增,甚至吴锦辞曾说将来能够击败他的,一定是他的这两个徒弟——赵甲子和叶妄怀。
  
  
  可惜世事难料,君子门解散,吴锦辞绝迹江湖,叶妄怀也已身故,如今只剩孤坟前的遗留之人赵甲子。
  
  
  “小怀,下雪了。”
  
  
  半月后的一天,有人一日之内将金陵城所有的桂花酿全部买走,导致金陵城好酒之人这一年再也喝不上桂花酿,甚是难熬,要喝只能等来年花开。
  
  
  城外乱葬岗叶妄怀的坟前多出一条小溪,似乎像是被人用剑一剑劈出来的,小溪成数丈长的剑痕状,仿佛如一柄巨剑躺在叶妄怀的坟前。
  
  
  没有人能靠近那条小溪半,因为当靠近那条小溪,就会被浓重的酒香灌醉,而金陵城被人全部买走的桂花酿,如今全部都在那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