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陆弈辰并没有怎么样言稚雪。
  言稚雪安全无虞地抵达了目的地,陆弈辰刚回国,很多公务需要处理,留了个护工和帮佣就离开了。
  言稚雪现在身体状态很不好,心里状态多半也就那样,除了领证陆弈辰暂时不想再刺激人,再来个什么大变故他担心他得给言稚雪整个icu。到那时候别说什么好名声,怕是一回国就得上社会新闻。
  毕竟葬礼上言稚雪晕过去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他知道言稚雪身体不好,但没想到如今的他身体状况比小时候还要差。
  起居有帮佣在,如果言稚雪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护理人员也在。他这个让言稚雪讨厌的存在就该退场了。
  ……
  “咔嚓。”
  言稚雪坐在轮椅上,推开主卧房门,巡视了一圈地盘。
  虽然是出了名的养情人圣地,不过这地段确实不错。屋子外有很大的院子,种满了他喜欢的花,再外头就是郁郁葱葱的林子。
  阴凉但并不潮湿,僻静但并不渗人。
  房内装潢也不错,就是标准的奢侈与大气,家用电梯有了,他喜欢的钢琴和画室也有。
  帮佣和他说,缺了什么可以叫他去买,也可以自己买。
  帮佣递给了言稚雪一张陆弈辰的黑卡。
  领证只是应急之策,这个家言稚雪也只是暂住,等遗产通过了他就可以拿回言家老宅,因此言稚雪也没有多认真地想要怎么布置和收拾行李。
  言稚雪兴致恹恹地靠在阳台上晒太阳,帮佣和护工在楼下,不会上来打扰。
  言稚雪下巴搁在栏杆上出神。
  现在的他真的孑然一身了。
  其实以前他父母还健在的时候也并没有给他多少时间,他们忙于工作,忙着赚钱,他依旧一个人。
  但如今感觉更加不一样,他们连存在都不存在了。
  言稚雪心道,他也许真的很冷血,父母去世后到现在他一滴泪都没流。
  他甚至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他并不缺人陪?他的情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在灵堂前公布的婚讯荒唐又可笑,他和陆弈辰会不会结婚还另说,想必陆弈辰也不会在意他的感情生活吧。
  言稚雪把玩着陆弈辰给他的黑卡,不知道陆弈辰知道他用他给的钱养情人,还不止一个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
  入夜后,又下雨了。
  大雨还伴随着闪电雷鸣,言稚雪从睡梦中被雷惊醒,他愣愣地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又被一声雷吓得坐了起来。
  言稚雪很怕打雷。
  小时候打雷了,他都是一个人在家蜷缩在被窝里被一声声轰鸣给震得手脚发软,感觉根本无处可躲。
  当时的他并不能真正理解打雷这个科学现象。然而长大后,却不解地发现自己依然害怕。
  言稚雪还记得有一次忘了关窗,狂风暴雨将厨房的杯具全都卷碎,整个房子阴风阵阵的,帮佣的房间在屋子后方的旮旯,他想过去找她,但路上看见落地窗外的在风雨里摇摆的歪脖子,又被吓得不轻。
  陆弈辰被领养到他家后,打雷的晚上他才慢慢能够睡着。
  如今嘛……
  言稚雪四肢有些冷,他用微微发颤的手给其中一个情人发了定位,让他过来陪自己。
  “叮咚。”
  一小时后,言稚雪充满希冀地点开微信,却发现对方说进不来。
  [我在大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我报你名了,但门卫说陆先生嘱咐过他,为了你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被放行,就算是你亲口说的也不行]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被门卫赶走了,车子不让我停靠就是说]
  言稚雪烦躁地让人回去,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将手臂架在膝盖上,把自己埋进了臂弯里。
  好在雨虽然下个不停,但没一会儿雷就停歇了,言稚雪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
  隔日陆弈辰来接人。
  言稚雪休息了一天,却还是没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陆弈辰觉得有些奇怪,这和医生说的不一样,怎么还恶化了?
  车内,言稚雪神态恹恹的,“去哪啊。”
  陆弈辰:“之前说的领证。”
  因为是领证,所以陆弈辰自己开车。
  言稚雪一愣,随后竖起了眉,冷声道:“不去,不结。”
  陆弈辰:“理由。”
  言稚雪气道:“不结就是不结,我不想要了。我想明白了,我去睡大街也不给你欺负。”
  车子在红灯停下的时候,陆弈辰一边不着痕迹地给别墅里的人发了消息询问,一边应道:“不和我结,和谢儒结?”
  言稚雪一顿,随后昂着脖子道:“没错!我住他那儿也不住你这破屋子。”
  “是么?”陆弈辰蹙眉,“需要我送你过去么。”
  “谢谢你啊,热心的陆先生!”言稚雪指着前面的路口,“我帮你设置导航,不客气!”
  陆弈辰觉得头很疼。
  “言稚雪。”
  “我不想和你说话。”言稚雪撇头。
  管家回复了。
  [我问过一圈了,都没什么问题。除了昨天半夜三点的时候,有个男人要来找言小先生,被我们拦下了,我记得您的吩咐,为了确保言小先生的安全我特意让于秘书查了查对方的身份,结果也没什么问题。他是言小先生包养的情人,只是寻常酒吧工作的接应生,背景干净。]
  情人。
  呵。
  陆弈辰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言稚雪还有情人。
  “绿灯了,还不走吗?”言稚雪指着左边路口,“谢家在这个方向。”
  陆弈辰一踩油门往言稚雪指的开去。
  两人一路无言。
  陆弈辰跟着导航走,还差一个转弯就到谢家了,言稚雪看见了路边的商城,低声道:“放我下车。”
  去谢儒家只是和陆弈辰赌气,现在言稚雪冷静下来了。
  陆弈辰想必也在等他开口。
  但他同样不想和陆弈辰去领证。
  陆弈辰语气微冷,“你要去哪里?”
  言稚雪作势要开门,“你不停车我就跳了。”
  “……”
  陆弈辰在商城边上停了。
  言稚雪搬出了轮椅。
  “叮咚。”
  就在这时陆弈辰又收到了管家的简讯。
  [如果说到家里还出了什么问题,那还有一件事。昨天晚上暴雨打雷,狂风把院子里的花都摧毁得差不多了,您看我是直接让园丁去替换,还是您有什么新的打算?]
  陆弈辰一愣。
  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打雷,情人,恶化的病情,大早上的发疯说要搬。
  “碰!”
  另一头言稚雪已经移到了轮椅上,关……或者说砸上车门转身就走。
  陆弈辰下车追上人。
  “言稚雪。”
  言稚雪推着轮椅往前走,不看陆弈辰。
  “言稚雪,我们谈谈。”
  言稚雪还是不管他。
  “哗啦——”
  言稚雪愣了。
  陆弈辰从身后连人带椅地抱住了他,陆弈辰身上披着的大衣顺势将他包裹起来,他落入了男人温暖的怀抱。
  言稚雪第一反应是,陆弈辰这混蛋的香水还挺好闻。
  他鼻尖缭绕的是淡淡的大地与木质香,内敛之余尾调还有几分烟草的锋芒。
  陆弈辰低声道:“别闹,先回家。”
  言稚雪心道回个屁的家,没有家了。
  言稚雪低下头,语气闷闷的,“我不想和你领证了。”
  “我想领证确实可以延后片刻,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需要先好好和你商量婚后的规划,也需要一份更仔细的契约。”
  言稚雪:“那你干嘛抱着我,撒手。”
  陆弈辰:“这个同样是我的疏忽,久别重逢都会有个拥抱,不是么?”
  言稚雪靠着陆弈辰,鼻头有点酸。
  言稚雪心道,从出事那一刻算起他都没哭,这会儿怎么忽然就掉链子。
  言稚雪道:“陆弈辰,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可怜,父母在不在和我没什么关系。”
  “嗯。”
  “而且我也不缺钱,你知道吗?我名下有公司,我和人合股创了业,业务蒸蒸日上。”
  “嗯。”
  言稚雪眼眶有些红,蒙上了一层水雾,但不想丢人,因此在水雾还没形成水滴之前就赶紧用袖子抹掉,吸了吸鼻子道:“你松手,我要上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