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那头，段泠寒沉默了许久，最后也没说去还是不去，而是在长久的沉寂后直接将视频通话挂断。
叶知夏也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脑袋里混沌一片，过了一会儿没了力气，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学校里。
汪逸盈终于雕好了半个人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
该吃午饭了啊，要不去隔壁画室找叶知夏一起吃？
汪逸盈没给叶知夏发消息，打算直接去找他。
收拾好东西后，她便背着包朝着叶知夏他们班画室走，她知道叶知夏今天有小课，现在肯定是在那里。
她走到门边伸头往里看，结果扫了一圈也没看到叶知夏人在哪里，正疑惑着，恰好有人看到她，便问她来找谁。
汪逸盈：“叶知夏不在吗？”
那人点点头，“他今天没来。”
汪逸盈闻言拧拧眉，怪事，叶知夏从不缺课的啊。
她转过身，站在画室门口给叶知夏发消息：
【你没来上课吗？在哪儿呢？】
【走啊，去吃饭去。】
发完，汪逸盈盯着手机等了一分钟，对面始终没有回复。
正感到奇怪，汪逸盈的余光忽然瞥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愈走愈近，停在了汪逸盈身侧的画室门口。
汪逸盈偏头看了看，总觉得眼熟得厉害，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啊！
想起来了！
不就是那天和叶知夏在操场看到的田径运动员之一嘛！
不得不说，离近了看更帅了诶！！
汪逸盈正不加收敛地欣赏着，忽然，那人转过头，目光撞上她的。
“你是叶知夏的朋友，”段泠寒看了一眼便肯定道，“他现在在哪儿？”
汪逸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问得愣了一下，才说，“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没来上课。”
“我知道，”段泠寒说。
打视频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叶知夏那种状态是没法来上课的。
“他宿舍在哪儿？”
段泠寒语气里带着些许他自己都没听出来的焦急。
“他不住宿舍，”汪逸盈摇摇头，“他住校外，不过具体住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住在校外？
段泠寒闻言眉峰微蹙，“好，我知道了，谢了。”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汪逸盈站在原地歪了歪头，奇怪，叶知夏和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
公寓里。
叶知夏在混沌中感觉自己的额头传来一阵凉意，他感觉有点不舒服，翻身动了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别动，你发烧了。”
这个声音……是段泠寒吗？
叶知夏的贴贴雷达瞬间响起！
本能让他迅速伸出手，正好抓住了段泠寒的袖口，但他精神还没恢复，整个人都恹恹的，眼睛也睁不开。
闭着眼睛紧紧抓着他说，“别走。”
语气中还隐隐透着委屈，好似在撒娇般。
段泠寒垂眸看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总感觉和那天晚上的走向越来越像了。好在叶知夏看上去并不是喝醉了，只是发烧，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晚的事。
“好，”段泠寒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不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叶知夏又问，“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在凉毛巾的作用下降了些温度，这会儿叶知夏终于有了些力气睁开眼，眸子莹亮亮的，直直看向段泠寒，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你能不能，能不能牵牵我呀？……上次，你就没牵。”
段泠寒没说话，像是没听到般。
果然，还是和上次一样。
叶知夏的笑僵在了嘴角，一点点垂下去，表情似笑非笑地凝固着，看着反而比哭还难看。
好吧，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叶知夏想，看来段泠寒的洁癖的确很严重，几乎没有见他碰过别人，出门在外也要用酒精湿巾把椅子和一切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擦干净，哎，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根本没办法进行的，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不再骗——
“怎么牵？”
“什，什么？”叶知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太听清段泠寒的话。
段泠寒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懵懵的人，把手伸到他面前。
“牵手。我不会，你教教我吧。”
“…啊……啊？”
叶知夏呆呆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只大手，骨节分明、宽大有力，是他见到段泠寒第一眼前，就先看到的那只手。
真，真的可以牵？
段泠寒的洁癖没关系了吗？其实自己也没事的啦，忍一忍还能过去的，叶知夏想，他不希望用自己的不舒服去道德捆绑其他人，让其他人也不舒服。
他还能忍的。
又不是没忍过，这么多年不也都忍过来了嘛！
见叶知夏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段泠寒假装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去，轻笑道，“不牵了吗？那就算了？”
“……牵牵牵！”叶知夏涨红着脸小声道。
有手牵干嘛不牵，不牵白不牵啊！
能享受的时候就不必再忍了！
“好，那你教教我。”段泠寒又重复了一次，浓黑的眸子里全是叶知夏的脸。
叶知夏想了想，先在被子里挪了挪屁股，然后坐起身。
说实话，其实叶知夏也没有正经牵过手，他平时更惯常做的是挽着其他人的胳膊，像女孩子之间做的那样贴贴。
与别人十指相扣什么的，叶知夏也没有经验。
所以在他伸手抓住段泠寒的手时，两个人都微微颤抖了一瞬。
段泠寒是因为不适应，是大脑的意志在对抗身体本能的抗拒。
而叶知夏则是因为脑袋里蹦出一串弹幕：啊！好舒服！好满足！
叶知夏见段泠寒反应不大，于是便乘胜追击，将自己的手一点点与段泠寒的交叠，指缝微微张开，纤细的手指缓慢又乖顺地扣进了段泠寒的指缝里。
然后他将两人相扣的手微微抬起来，笑着轻晃几下，那笑容格外惹眼：
“看，这样就是牵手啦。”
语气天真到了极点，全然不知对方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嗯。”
男人声音略哑，眼睛里头幽暗一片。
段泠寒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就在眼前男孩一点点把手指交握扣紧的一瞬间，他竟想将对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紧紧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