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驱鬼,你去招鬼,你是怕自己死的太慢吗?”茅山小道薛湘临眼中透露著三分迷惑,两分迷茫,还有五分不可思议,“你疯了吗?”
“我想知道林尚仁到底死没死。”许元实话实说。
薛湘临看了他一眼,又将他带回了房间中关上门:“那条鬼是你惹不起的,我收了你的钱,自然希望你别去找死。”
“我现在是精神病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精神病人。”许元说道,“之前我是个拉黄包车的,就因为看到了林尚仁那个活死人,被鬼缠上了,我想知道为什。我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许元随口编者瞎话,人设仍处在设定好的情境中。
“鬼物缠上你,哪有为什。你是处子之身,吸收你身上的精气可以让它们的魂灵更加稳定啊。”
薛湘临震惊之色未消,不想让许元白白地去送人头。
“好吧。”许元似是最终妥协,“所以缠上我的那条鬼,到底是什来头?”
“先前既然答应了你,那关于林尚仁的这条情报,就当我奉送。”薛湘临说道,“附身林尚仁的那只鬼乃是人为豢养的半步大成鬼物,就连我对上也只有三成不到的胜算。”
“人为豢养,他的主人是谁?”
“他的主人我也不知道。”薛湘临摇摇头,“如今在魔都活跃的几只鬼我都打过交道,其中一只最强大的藏在东山,但他们的主人都像我一样藏在暗处,任谁也发现不了。”
说到东山,薛湘临眼神晦暗难明,那个地方可是吞了自己几只小鬼,一点情报都没有打探到……
“驱使鬼物,难道是道门人?”许元问道。
“若是我陆派道门中人,我只需要逐个排除便可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很可惜,他并非我华夏之人。”薛湘临摇摇头。
“那大师你也会驱使鬼物,难道?”
驱鬼之道,各个道门都有涉猎。
但最为人所熟知的便是茅山派。
许元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自己关于道门的记忆就此断档,只好问道:“难道大师你是茅山派弟子?”
“诚然。”薛湘临微微点头,心中略有惊讶,对方为何能猜到自己的门派。
当即便听许元解释道:“茅山在人间名声最为显赫,我自然是随大流猜的。”
至于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许元没说。
实际上,茅山最为人熟知的便是赶尸,而这玩意儿可带不来什好名声。
薛湘临笑笑带过,并未纠结。
他根本不怕自己被人窥底细,因为一般人根本窥不见自己的底细。
如今薛湘临修习道法已经小成,这副身体的模样,气息,声音乃至于身上缠绕的阴阳二气都可以变化。
虽然只有一日,但日日变换模样,也可以保证他这小小老鼠洞长久的安宁。
像他这样的老鼠洞,每天在魔都开门闭门的不知凡几,但能长久开下去,才能一直有客源,才能一直接到“委托”。
迄今为止,仍未有人勘破这其中的奥秘。
他心洋洋自得,若是被许元知晓,一定骂他蠢货。
用变身道术窝在老鼠洞卖情报,跟超人送外卖有什区别?
“反正我劝你不要去找林尚仁,那鬼物的底细连我都看不清,你再去一次,一定是送死。”薛湘临劝慰道,“安安生生过日子比什都强。”
安安生生过日子……许元轻笑一声,如今人人潮头激浪,我若不争渡,早晚掉进河。
“谢谢你。”许元摩挲著石头,道了句谢,转身欲走。
再多聊没有意义,从对方嘴再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然而薛湘临却拦在他面前:“你可不许去找林尚仁了?!要找,也得七天之后。”
七天之后,刚才是不是说这块石头七天后失效来着?合著你想试试你这玩意儿有没有用?许元额头浮现三枚黑线,这也不靠谱啊。
“你不是要挣钱吗?”
来的时候说刨食儿问道,才问了个道儿呢。
许元从袖中掏出一张车契,展开放在薛湘临眼前:“这车值多少钱?”
“啊?”
拿我当黄包车中介了?
薛湘临摇摇头:“我这不收车。”
“那你这有活儿没?杀人那种,男的女的都可以,手有点痒。”
许元昨天和女鬼打了一架还没打过,心憋着火呢。
找个杀人的活儿,正好试试内功修炼的成色,如果能宰一两条岛国狗就更好了。
“黄包车你不拉了你去杀人?”
“老鼠不去咬人,不是白当老鼠了吗?”
薛湘临竟然无言以对,虽然工作很稳当,但对方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工作了。
一个车夫得了精神病,一传十,十传百,谁还会坐他的车呢?
想来也是挺惨的。
“对了,最好是倭寇。”
许元展颜一笑。
如今这世道,刺杀倭寇不是什冷门的行当,隔三差五就会传来某岛国中高级军官被刺杀的消息。
虽然结果大多是未遂,但这也说明了这世上的能人志士还是有一腔热血,有一腔孤勇,没有被打弯脊梁。
而且刺杀倭寇的钱,是由很多民族资本家投入,消息分发到世界各地,自然招徕天下英才。
但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还是要依靠历史的进程,是得想办法搞把枪了。
许元叹了口气,见薛湘临不说话,侧身想要去推开房门。
薛湘临有些犹豫,看着许元清澈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几分触动。
他下山之后一直在找人,他希望找到的人,能有这种眼神。
但始终没有找到,就连自己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浑浊。
自泥泞而生,向阳而长。
这是师父说过的话。
因为见过最明亮的夜晚,所以从不畏惧夜的黑暗。
这是他自己的期许。
他内心快要熄灭的火焰,似乎要被点燃。
“倭寇的话,你用这匕首?”薛湘临突然问道,“是不是,要弄把驳壳子来?”
“嗯?”许元扭头,不清楚对方为何发生了态度转变,脑子没转过弯来,“我琢磨著去偷把壳子来,我这车卖不出多少钱,钱肯定不够。”
他自然而然地顺着往下说,薛湘临竟然笑了:“我这儿有壳子,不过,你真要去杀倭寇?”
“当然,这还有假?”
“那你等三天,三天后,我们在宜春楼见面,我送你一把壳子。”
“送?为何要送?你说觉得我没钱吗?”许元说道,袖子晃郎朗地响,“不过,我还真是穷得叮当响了。”
薛湘临被这孩子气的模样逗得发笑,忍住笑意:
“好。三天后见,暗号是:一流高台(戏子)二流吹。”
“三流马戏(杂耍)四流推。”许元立马接上了下句,只是疑惑,“我与你今日见面,我认得你,你认得我,你我还需要对什接头暗号?”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今日之我是我非我……薛湘临让开了挡着门的身体:“三天后见。”
“行,三天后见。”许元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