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轻文小说 > 夜话 > 11
  猝不及防被夺去呼吸,陆知知喉间溢出两声细细的呜咽,却没有躲,反而兴奋得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期盼了许久一般,一点一点开始尝试着迎合。
  她的唇有些凉,像沾了露珠的玫瑰花瓣,湿润的,柔软的,带着浅浅的纹路。
  陈延川的吻极有耐心,像是猎人慢条斯理享受着自己已到手的猎物,不急着吞吃入腹,而是慢悠悠地品尝,享用。
  直至感觉到陆知知有些缺氧,他才松开些许力道,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不会换气?”他偏过头,轻咬了一下她耳垂,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些许薄红,原本淡漠的眉眼在昏黄的光线下愈发显得堕落。
  陆知知胡乱摇头,又点头,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再练一次。”
  说着,她就带着点执拗地又要凑上来。
  “别急。”
  陈延川沉笑一声,手掌顺着少女的后脑游移向下,落至后背收紧下压。
  陆知知身子被迫与他贴得更紧,脖颈拉出极为漂亮的弧度,如献祭一般。
  她半睁着眼,也不挣扎,迷茫地眨了眨,颊上的酡红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娇艳。
  陈延川喉结微滚,低头温柔地在她唇角先轻轻吻了吻,嗓音微哑,似蛊惑一般——
  “这次,记得呼吸。”
  -
  陆知知意识清醒过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昨晚从走出酒吧开始就变得一片空白的记忆,和此刻头疼欲裂的感觉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她再一次喝酒断片了。
  ……陈伊人还真是遵守诺言,说到做到。
  陆知知揉着脑袋慢吞吞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试图想起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脑海里只隐约闪过自己坐上出租车、站在家门口开门的回忆,再后面她大约是真的醉狠了,越回想只会徒增头疼。
  她现在躺在陈延川的床上,而床边放着一杯水。
  ……意味着陈延川定然是照顾过她。
  陆知知沉默了一下。
  她从来知道,自己酒品算不得很好,酒后发疯带着点儿随机性,有的时候乖得倒头就睡,有的时候……据陈伊人透露,她差点把店砸了。
  先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水,陆知知捧着杯子坐在床上,冷静了好一会儿。
  她回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太醉,尚且能控制得住来着。
  事已至此,只能祈祷她昨天没太发疯,给陈延川造成什么困扰……
  思及此,陆知知起身下床,鬼鬼祟祟地开门去洗漱。
  不曾想,刚洗漱完走出卫生间,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陈延川。
  男人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异样。
  陆知知脚步一顿,心虚又有些歉疚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大约,也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
  她踮了踮脚,乖乖道:“叔叔,早。”
  陈延川“嗯”了声,进去洗了个手。
  陆知知守在门口没走,陈延川再次走出来的时候瞥见她,停下脚步,略一偏头,问:“有什么事吗?”
  “啊……”陆知知张了张嘴,带了点儿尴尬地开口,“我昨晚喝醉了之后,回来有闯什么祸吗?”
  她最终还是决定问问,毕竟以陈延川那般包容温柔的性子,就算她真的闯了什么祸,估计也不会同她计较,但正因此,她不问,反而会更愧疚。
  她小声补充:“对不起啊,我都……记不起来了。”
  陈延川眼神凝了凝,似是在回想:“……倒是没闯祸。”
  没闯祸就好。
  陆知知正要长舒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听见陈延川又道——
  “不过,你亲了我。”
  “……”
  闻言,陆知知心头猛地一颤,头皮几乎瞬间炸开——
  ……他说什么?
  她,亲了,陈延川?
  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得不能动,陆知知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抬头。
  见男人神色如以往一般温淡平静,她心脏咚咚跳了起来,心头不由得存了几分侥幸。
  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她轻咬了下唇,尝试着问:“你说的亲,是指……”
  眼前光线一暗,男人略一俯身,带着凉意的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样。”
  他轻声道。
  陆知知彻底怔住了。
  只是简单的嘴唇相碰,很轻的一下,没有再深入。
  男人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近在咫尺,陆知知睁大着眼,可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和右眼角一颗微微透着红色的泪痣,给他原本清冷疏离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天然的欲色。
  许是这样的触碰唤醒了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昨晚零碎的几个画面闯入脑中,尽是她求着陈延川亲自己,和自己强行吻上陈延川的场景。
  陆知知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她这是真的闯祸了,闯了大祸。
  她不敢再看陈延川,声音讷讷的,毫无底气:“……对不起。”
  却忽然感觉到,颊侧落下的几缕碎发被一只尚带湿润的手勾起,贴心地别在了而侧。
  陈延川并没有生气。
  不仅没有生气,一点厌恶、排斥、羞愤的情绪都没有。
  陆知知肩膀一颤,小心地抬起眼,望他。
  ……就连吻他这样越界的事,他也能包容吗?
  “你昨晚,好像很喜欢亲我。”
  陈延川低头,也望向她,眼中似乎带了些淡淡的,晦暗的情绪,“我亲你亲得……舒服吗?”
  “……”
  陆知知没应声,别开眼躲过他带着询问的目光,耳朵连带着脸颊和脖颈,一点一点红了个通透。
  ……这么羞耻的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啊。
  见陆知知许久不语,陈延川朦胧如雾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受打击的神情。
  ……用这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太犯规了。
  陆知知心头一颤,下意识捏住衣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又立刻跟鸵鸟一样埋下了头。
  虽然她只有零散的印象,但从她当时的反应来看。
  应该是,很舒服的吧。
  还没等她抬起头观察陈延川的反应,骤然一道门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陆知知仿佛得到了一道赦令,匆忙抬脚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陈延川:“你点了外卖吗?”
  “没有。”
  就快走到门前的脚步猛然顿住。
  陆知知太阳穴一跳,听见门外传来了陈伊人熟悉的声音——
  “小叔——我来看你啦!”
  ……糟糕。
  陆知知差点忘记了,陈伊人和陈延川这个小叔关系比跟她爹都好,每次回国,都要来找陈延川玩一会儿。
  要是被她发现自己在陈延川的家里……
  陆知知迅速转了个方向,钻回了陈延川的房间里,关好门。
  陈伊人应该也不会擅自进别人的房间里。
  这样想着,陆知知微舒一口气,靠在门后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陈延川去开了门,陈伊人的声音变得清晰几分:“小叔,你开门怎么这么慢,我差点以为你不在家——”
  “抱歉。”陈延川也不解释,只淡着嗓音道了声歉,“你爸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才不跟他说,他要是知道了,得把我烦死。”陈伊人换了鞋,脚步风风火火的往里走,“诶对了,上回我东西是不是落在你房间里了?我进下你房间找找啊!”
  陆知知一惊,听见脚步声朝这边越来越近,还差几步就要停在房门前,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犹豫了片刻,便仓促地躲到了床后面的办公桌下。
  房间里摆设很简单,衣帽间也是开放式,她总不可能躲进陈延川的衣服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这里。
  这个桌子陈延川不常用,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桌下有挡板,空间刚好能容纳她蹲进去。
  几乎在她藏进去的同时,门把传来了下压的响动。
  开门的却不是陈伊人。
  陆知知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听见陈延川对陈伊人说:“我进去先收拾一下,你在外面等会儿。”
  陈伊人“哎呀”了一声,“理解理解,你们男人的房间嘛——”
  陈延川没理会她的调侃,脚步不紧不慢地踏进来。
  陆知知松了一口气。
  蹲着腿有点难受,她换做了跪坐的姿势,听见那道脚步声越来越朝她靠近。
  须臾,视野中出现了一双裤管,停在她面前。
  陆知知伸手,轻轻扯了扯,提醒陈延川自己在这里。
  对方没再有动作。
  但陆知知却慢慢安心了下来。
  她知道陈延川一定会帮她打掩护。
  “进来吧。”
  陆知知听见陈延川说,随后双腿往前走了两步,以一个放松的姿态,坐到了椅子上。
  这个视角,陆知知跪在男人的□□,只能看见他搭在小腹上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则放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一敲桌面,
  “收拾完啦?”陈伊人很快开门进到了房中,打开每一个柜子翻找一通,不忘半开玩笑调侃:“我待会儿不会翻着翻着翻出点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陈延川依旧不答话,任她翻。
  柜子翻过了,陈伊人索性走到桌前,开始在桌面上寻找,一边抱怨一边帮他顺手收拾桌子:“小叔,你看起来这么洁癖一人,怎么这些东西都放得那么随意啊。”
  “我能找到就行。”
  “……”
  听见头顶桌面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磕碰声,陆知知虽然知道陈伊人并不会发现她,但离得实在太近了,她仍旧忍不住紧张起来,浑身感官都变得敏感而警惕。
  膝盖在木地板上跪得发疼,弓着的背脊也越来越难受。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便仿佛是煎熬。
  许久,陆知知听见陈伊人惊喜地说了一声:“啊,找到了!”
  ……应该要结束了吧。
  她身体下意识放松了些,撑着地板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声音,尝试着换一个姿势。
  却不曾想,脚尖却一不小心踢在了挡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陆知知瞳孔一缩。
  陈伊人听见了动静,动作停了下来,撑着桌面狐疑道:“小叔,你干什么呢?”
  桌下,陆知知动作定住,心跳再一次忐忑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慢悠悠地将她发顶按住。
  “没事。”陈延川说。
  陆知知一时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同谁说。
  “好吧。”
  陈伊人也不再纠结,“东西我拿到了,桌子就不继续帮你收拾了啊。”
  “嗯。”
  陈延川手指有意无意地穿梭在陆知知的发间,像是找着了乐趣,一点点把玩起来。
  陆知知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挡在眼前有些不舒服,但此时又不能出声提醒,她只能不着痕迹地尝试躲开。
  那只手却似察觉了她的动作,按住她的力道大了些,安抚似的把她往腿间轻压了一下。
  陆知知呼吸一滞,立刻安分了。
  ……这个动作。
  有点太暧昧了。
  -
  等到陈伊人终于离开的时候,陆知知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陈延川握住她的手臂,扶着她站起来。
  有一缕乱发垂下来遮挡住了眼前视线,陆知知抬手去随便撩在而后,小声埋怨道:“你把我头发弄好乱。”
  陈延川轻“嗯”一声,“我帮你梳好。”
  陆知知于是坐在了工作室的那面落地镜前。
  她很喜欢这面镜子,自从知道了这面镜子的存在后,每天要出门之前,她都总会过来照一照,检查穿戴。
  镜子放在窗边,阳光刚好能落在陆知知半边肩膀上,像是为她染上一层剔透的颜色,发丝透着浅浅的金棕,皮肤晶莹得近乎透明。
  陈延川站在她身后,双手熟练地拢起她的头发,泛着光泽的发丝从冷白的指缝流泻而下,优雅又漂亮。
  陈延川好像很会打理头发,梳子一点一点将凌乱交缠在一起的发结梳顺,陆知知原本只是想梳顺之后披散着就好,却不想男人已经拿出了两段白色的丝带,仔细帮她编起了头发。
  他手背皮肤本就薄,陆知知稍一留意,便望见了分明的薄白指节之上,已然落了两道淡红的勒痕。
  不难看,甚至带了一点病态的色.气。
  陆知知偏过头想多看两眼,却一下子被阳光晃到了眼睛。
  “怎么了?”陈延川停住了动作,问她,“宿醉头还疼吗?”
  陆知知摇摇头,又觉得好像是有点,于是又点了点头。
  想起了什么,她突然问:“叔叔,你宿醉也会头疼吗?”
  陈延川表情似乎带了几分迟疑,思考片刻:“理论上会?我没怎么喝过酒。”
  “没有喝醉过吗?”陆知知眨了眨眼,追问,“是因为酒量很好?”
  “不知道,”陈延川转身去拿小皮筋,不忘认真回答,“一般只会喝一点,感觉不舒服就会停下,也不太清楚具体酒量怎样。”
  想了想,他微不可查地勾唇,补充:“不过应该不算好。”
  陆知知“哦”了一声,没再吱声了。
  看着镜中男人沉静淡然的神情,鬼使神差的,她脑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混乱的念头。
  如果醉酒后能断片、能失态。
  ——那,如果把他灌醉呢?
  思绪一闪而过,便又陡然清明。
  回过神来,陆知知抿紧唇,敛眸。
  ……她怎么能,有这么卑劣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