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支支吾吾半天,偏偏又说不出谎,在许嘉澍的视线下整个人宕机得快冒烟,雪白面颊晕开一层薄薄的绯色,视线闪躲,鼻尖透着粉,像只被逼迫到角落的慌乱小猫。
  许嘉澍一抬眼,和后视镜中的司机撞上目光。
  司机仓促移开目光,正视前方道路,额角渗出冷汗。
  许嘉澍接到林间返程消息时恰好在家中,索性掐着航班降落的点,让王叔送他过来接机。
  他这段时间正式接手公司事务,王叔是他爸手底下雇了十来年的司机,近日被派过来负责他的出行。
  许嘉澍神色如常,收回视线。
  林间挨挤过来,懊恼地小声问他:“真的有我的气味吗?”
  他不过是穿着外套度过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又在床上把外套搂在怀里睡了一觉……有那么明显吗?
  “随口一说,诈你的。”许嘉澍唇角勾起,“我们阿间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坏事呢?”
  林间心虚得不敢接话,赶紧转了话题:“机场到学校要两个小时,等到宿舍,小五他们都睡觉了吧。”
  已接近深夜,天色如墨,明月高悬,窗外不断掠过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嗯,我和他们说过了。”许嘉澍道,“我们今晚不回学校。”
  林间诧异问:“我们不回宿舍住吗?”
  “校外那套公寓基本家具都装上了,我们过去住一晚,阿间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也不用半夜一两点回去打扰小五他们休息。”
  “也好,”林间道,“不过我没带换的衣服。”
  “没事,阿间穿我的衣服。”
  车辆驶出机场高速,转而进入内环路,疾驰行驶到一栋新修的公寓小区,转进地下停车库。
  车停以后,王叔恭敬道:“许少爷,林先生,到了。”
  许嘉澍给他转了红包,客气道:“今天麻烦王叔了,您先走吧。这个周都不用来接我。”
  王叔点开看到红包的金额,深夜开车的怨气瞬间消散许多,道谢后先下了车。
  为方便接送许嘉澍出行,他搬进了附近的公寓楼中,起初还为被调到许嘉澍手底下做事有些心里忿忿——许嘉澍现在没什么实权,应酬也少,作为司机的他跟着少了许多差旅报销公吃公喝的机会。
  后来发现许嘉澍平日习惯自己开车,没什么用到他的场合,工作清闲,工资照拿不误,才觉得稍稍好过些。
  林间正准备开门下车,却被许嘉澍握住了手腕。
  “先别下车。”许嘉澍道。
  林间转回头,疑惑问:“怎么了?”
  “过来,让我抱一会儿,”许嘉澍语气坦然,“刚在机场没抱够。”
  “在这里?”林间被许嘉澍提出的要求闹得耳根一热,“不能回去再抱吗?车里窄……”
  许嘉澍轻轻一拽,林间毫无防备猝不及防,身形倾斜,半个身子跌撞进他的胸膛间。
  “像上次那样不就行了吗?”许嘉澍低声笑道,“坐上来,就不挤了。”
  林间还未来得及说话,纤细腰侧被两只宽大手掌扶住,轻轻松松地被掐着一抬,按坐在许嘉澍腿上。
  “我……”
  林间双腿分开坐在许嘉澍怀中,下意识想起身下去,围在腰后的结实手臂收紧力度,制住所有的反抗。
  “就抱一会儿。”许嘉澍道。
  与上次新修商场的偏僻角落不同,这次车停在车道旁,不远处有车辆经过,雪亮灯光横扫过他们的身影,叫林间精神紧绷,怀疑会被人从挡风玻璃看到他们抱坐在一起的身形。
  他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在许嘉澍的颈侧旁,鼻尖萦绕着许嘉澍身上熟悉的气息,胸腔中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脏非但没缓解下来,反而愈发横冲直撞,乱序失措。
  “阿间怎么这么紧张?”许嘉澍察觉林间微微急促的呼吸,低低笑一声,“怕被人看到?”
  “就是感觉有些奇怪……你平时不这样的。”林间脸色发烫,腰身微动,“我坐在你身上,不重吗?”
  “很轻。”
  许嘉澍回道,又用手掌一寸寸地比划林间的腰身:“阿间还是太瘦了,得多补一补,我雇了营养师,按时上门做药膳。”
  宽大手掌按压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腰后微凹的线条上,传来让人难以忽视存在感的热量。
  掌心贴着肌肤移动,细致地衡量腰间宽度,动作太过缓慢近似于爱抚。
  林间喉结滑动,想躲,却没有丝毫逃避空间,只能浑身僵硬坐在许嘉澍的腿上,硬生生地承受忍耐。
  血液开始缓慢地升温、沸腾,浑身都变得燥热,似有蒸腾的热浪席卷全身。
  好像……有些不妙。
  电流般的酥麻感从尾椎骨往上攀升,林间整个人禁不住有些发抖,伸手去推许嘉澍,低声道:“我、我想回去了。”
  许嘉澍的视线越过林间,盯着不远处柱旁闪过的衣角,语气漫不经心:“再抱一会儿。”
  怀中的林间柔韧修长,腰身清瘦,圈在手臂间抱在怀中合乎心意,许嘉澍的心脏沉稳跳动,充斥着鼓胀到极点的满足欲。
  就算没有其他原因,许嘉澍也不想放手。
  柱后探出一角手机镜头,许嘉澍眸中闪过几分了然,坐在腿上的人却不安分地乱动起来,叫许嘉澍下意识用上几分力道,将他的腰身桎梏得更紧:“乖阿间,别乱动,再等一会儿——”
  他的话语猛地停住,感受到了中间一点异样。
  林间也听出了许嘉澍语气里生硬的停顿,指尖抓着许嘉澍胸前的衣料用力蜷缩,抓出凌乱褶皱,颤抖的声线带着委屈指控:“我都说了,不抱了……!”
  温热泪珠滑落,砸在许嘉澍的颈侧间,留下一片湿润。
  许嘉澍慌了神,没心思再管车外的情况,伸手去掰林间不肯抬起来的脸:“阿间?”
  林间被迫抬起下颌,清透的黑亮眼眸浮着一层水雾,眼尾晕红,纤长黑睫似被雨水沾湿的脆弱蝶翼轻轻一扇,就有水珠滚落脸颊,神色羞窘难堪。
  “是正常的生理状况,哭什么?”许嘉澍用温热指腹擦去林间脸上的泪,放轻了声音,“阿间最近没怎么疏解吧。”
  林间咬着唇不吭声。
  “那天早上你也不也看到了我的样子?”许嘉澍道,“我们这算有来有往,不用觉得害羞。”
  林间掀起长睫看了一眼许嘉澍,又飞快地垂下视线,问:“真的没什么吗?”
  许嘉澍嗯一声,道:“很正常。”又迟疑了下,问:“阿间知道怎么做吗?”
  林间懵然了瞬,反应过来许嘉澍指的是什么,像被抓住尾巴的兔子似的差点蹦起来,磕磕巴巴激动道:“我、我当然知道……!”
  寝室生活隐私方面多有不便,许嘉澍曾听过其他两个室友讨论小电影细节,但林间却似是全然不知,很少表现过这方面的异样。
  许嘉澍赶紧哄:“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声音闷闷的:“不用做什么,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
  许嘉澍被赶出了车门外,吹了一会儿冷风,车门被重新打开。
  林间下了车,努力镇定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走吧。”
  许嘉澍轻咳一声,道:“好。”
  停车场的电梯刷卡后直达三十层,是打通上下两层的复式公寓,林间站在玄关处浅浅打量了下房子装潢就克制地收回视线,问:“我住哪间?”
  停车场光线暗还不显眼,房子里灯光明亮,林间柔软黑发里藏着的耳尖似通透红翡瑰丽瞩目,在许嘉澍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许嘉澍眸底闪过笑意,却不敢打趣人,道:“在二楼,我带你去。”
  许嘉澍将他带至二楼的主卧旁:“两间房打通了,中间是日式拉门,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就能听到立刻过来。”
  林间一愣:那要是中间的门打开,他们和住在同一间房有什么区别?
  许嘉澍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又带他去旁边的浴室,道:“阿间先去洗吧,里面有新的浴巾,我去帮你找一套睡衣。”
  林间也有些累了,点点头,先进了浴室。
  许嘉澍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衣柜,通话铃声响起。
  手机备注显示:[老许]。
  许嘉澍接通电话,懒洋洋地喊了声:“爸。”
  通话对面的中年男声威严沉稳:“我已经和王叔说了,他后面调岗,不用负责你的出行了。”
  许嘉澍注视着衣柜里悬挂的一排套着防尘袋的定制昂贵西服,心不在焉地应道:“知道了,谢谢爸。”
  他不是让人送了常服过来吗?怎么全是西服?
  “让公司再派人过来,还是你自己再招一个司机?”
  许嘉澍思衬片刻,道:“我现在出行用得着司机的场合不多,需要的时候自己再找人吧。”
  “好。”
  许嘉澍又打开另一个衣柜,上半部分是一件件熨烫得挺括的衬衫,中间是三排抽屉,依次放有各式搭配的领带、手表和胸针。
  通话另一边迟迟没说话,许嘉澍问:“爸,还有其他事吗?”
  对面道:“王叔发给我的照片,你有没有要解释的话?”
  “我又没看到那些照片,我能解释什么?”许嘉澍揉揉眉心,随手拿起一件衬衫,走向浴室,“换句话说,我要是真的想做什么,能让你发现?”
  他穿过长廊,轻敲几下浴室门,温声道:“阿间,你先暂时穿这件,明早上我让人送合适的衣服过来。”
  里面水声停了,传来林间轻应的一声。
  许嘉澍将衬衫挂在门上,又斜靠在墙壁上和他爸继续聊,诚恳地劝:“这个点了,爸你也早些睡,工作忙不完的,你可别英年早秃了。”
  老许道:“我要是有秃头的基因,你也逃不掉!”
  “掉发又不是只有一个先天因素在,”许嘉澍淡定道,“我现在作息规律吃食清淡洁身自好,你秃了我也不可能秃。”
  “是。你作息规律,不能接受晚上加班,但能跨大半个城市去接室友半夜十一点落地的航班。”老许嗤笑一声,“你洁身自好,相亲对象一个都看不上,但能大晚上在停车场和你室友搂搂抱抱。”
  “我接的是阿间,抱的也是阿间,又不是别人。”
  老许道:“不然你以为你妈在担心什么?”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捕风捉影?”许嘉澍叹一口气,“我保证,我和阿间什么都没有,行了吧?”
  “算了我懒得管,你自己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通话终于挂断,脚步声接近,浴室门打开。
  许嘉澍收起手机,抬起眼,先看到衬衫衣摆下的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骨肉匀停,纤瘦漂亮,透明水珠顺着腿侧线条向下滚落,透出莫名引诱的青涩少年感。
  许嘉澍的视线微微凝固,而后向上移去。
  林间眼眸水亮,面颊泛粉,宽大的白衬衫落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更显得人清瘦单薄,大概因为洗过澡觉得热,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平直的锁骨,雪白肌肤似剥壳荔枝般莹润。
  走出的这几步,衣摆在两腿间轻轻晃动,欲遮不遮。
  “嘉澍……”林间眼眸睁圆,声音带着诧异和惊愕,“你没事吧?”
  许嘉澍感觉鼻尖一热,抬手擦去,手背一抹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