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籁暴跳如雷,“你有病!我他妈暗恋你?!齐舟!你神经病是不是?”
  相较于他的过激反应,齐舟整个人平静多了,甚至还带着一些引人遐想的挑逗,反问:“那你怎么像我解释这些对我的过激行为?”
  “不间断的跟踪、偷瞄,有意无意地打探我的行踪,留意我和任何人的交流……等等等等,数不胜数。如果不是暗恋,那还能是什么?”
  “那是因为——”
  因为我是来监视你的!
  这话肯定不能说,徐籁憋的脸色通红,因为了半天,也没因为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牙龈,在齐舟越来越狎昵的态度下越咬越深,腮帮子紧紧绷着,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还是你要承认,自己今天的这番行为,是为了污蔑陷害我?”齐舟挑眉。
  徐籁仿佛找到了正确答案一样,想也没想地答道:“对!没错,我就是——”
  齐舟从容不迫着,看向他的视线仿佛在看落入蛛网的猎物。
  他在算计我!
  徐籁赫然反应过来,再结合齐舟的上下语词,顿时明白他为了什么。暗暗在心底骂了声齐舟狡猾,他的话音陡然一转,破罐子破摔似的道:“我就是暗恋你!”
  “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撕心裂肺。没了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我所做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齐舟,别逃了,我的挚爱!”
  他说得掏心掏肺,字字铿锵。眉宇间的神采越来越得意,和齐舟对视时,颇有种我已识破你的计谋,看你那我怎么办的意思。
  齐舟安静的听完,表情不仅没有被‘识破’后的慌张,反而侧开头颅,低笑起来。
  徐籁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真抱歉。”他摊手,“我不是同性恋。”
  “咔嚓——”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在话末后响起。徐籁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觉得那声音仿佛幻听,满脸不可置信。
  门外,程明江和慕容正站在那里,视线复杂。
  再看齐舟,笑里写不满的看戏。
  当初首领就不该把他留下来!!
  徐籁又羞又气,一张脸瞬间通红起来,再看齐舟那张脸,更是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他个稀巴烂!让他还笑!还笑!!
  “你敢算计我?!”
  徐籁也是个脾气大的,忍耐和反应的时间不过两秒,便在程明江的一声轻咳中彻底爆发,一把将齐舟用力推开,指着他的鼻子开骂:“我饶不了你!你完了,你敢得罪我!你完蛋了!”
  齐舟叹了口气,意想不到的,他转身,面相门旁的两人,道:“我屋子上的门锁有些松动,如果方便,今天能叫人去修一修吗?”
  程明江愣了两秒,欣然点头道:“可以。”
  “哈?你什么意思?”徐籁眉头紧皱,“我告诉你啊,我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没到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要杀人的地步,你少给我挖坑,我不吃这套。”
  齐舟慈爱地看着他,点头,“嗯。”
  程明江也摸了摸鼻子,和慕容对视了眼,又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徐籁:“?”
  徐籁:“你等等,你再说一遍,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齐舟连忙摆手,“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理解的没错。”
  徐籁差点没跳起来:“齐舟!我日你大爷!!”
  “不要动手!你们两个,不许动手!”
  “别跑!齐舟你给我站住!”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最终还是程明江和慕容一起实行了物理压制,才勉强将局面控制下来。
  “明江哥,真不是,真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这都是齐舟那个鳖孙子算计我,我是被陷害的,我……”
  程明江一直点头,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是是。
  因为再不哄着点,徐籁就快要碎掉了。
  齐舟也点头,说:“是的,我们确实不是那种关系,你们都别误会。”
  莫了,又朝徐籁道:“你别太难过,我会好好考虑的。”
  “齐舟!!”
  慕容终于忍不了了,一脚踢在他小腿上,“闭嘴吧你!”
  齐舟终于收敛。只是好心情的模样仍然刺目,看得徐籁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干脆将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只是越说,他的心越凉。
  因为他的任务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检举齐舟,他只要诈出和那兜东西有关的情报,在以此为导火索,让两人发生争吵,事情的最终处理方法、过程,就是其他人需要负责的了。
  额头冷不丁冒出滴冷汗,他偷偷抬眼,看向齐舟。
  对方正在跟程明江对话,表情端的是一个坦然自若。这让徐籁又疑惑起来,方才那番争执,究竟是齐舟的有意引导,还是情绪化上来的无意造成?
  “先解释一下这袋东西是什么吧。”
  “我在潜江里抓得海蜇。”
  程明江说:“你的出入报备事项里,没有这项生物。”
  徐籁惊了:“你没报备?!”
  那他刚才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齐舟噗嗤笑了声,又摊了摊手,用羡慕地语气道:“至少活得很轻松。”
  “你骂谁没脑子呢!”
  眼看又要打起来,程明江急忙制止:“齐舟,你知不知道,将未经报备的生物带入基地,已然触犯了基地内法律。”
  “嗯,知道。”
  “那你还敢这样做?”
  齐舟叹气:“说来话长。”
  慕容冷不丁地开口:“那你就慢慢说。”
  “好吧,那我简而言之。”他说:“这不是有危害的东西。”
  慕容冷笑,“一句轻飘飘的话都可以脱罪,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罪犯,更没有律法规矩所存在的意义了。”
  齐舟一副苦恼之相:“主要这个东西,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释的。”
  “你是没张嘴,还是没长脑子。”
  “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
  慕容眉头轻拧,被他这态度惹得抬高了些声音,“我让你解释缘由,再油嘴滑舌试试!”
  齐舟的情绪也有些变化,“你是在审问犯人?”
  “你现在就是半个犯人,再不配合试试?!”
  闻言,齐舟颇为挑衅地靠在灶台上,“游巡队长这是在滥用权职?”
  “齐舟!你别给脸不要脸,再这么嚣张,直接送去审讯室!”
  齐舟冷笑一声,不知是被他这副态度激得上头,还是真动了气,毫不客气道:“好啊。你最好再状告到首领面前,让他大人亲自过来,审审我有何罪责。”
  “你以为我怕你?来人!”
  程明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要去拉他,“这件事儿尚有疑窦,哪儿能直接押解审讯室。”
  事已至此,慕容当然不会听他的。他和齐舟早就两看两相厌了,其中结下的梁子难以化解,这次有了机会,当然不会饶恕。
  拍了拍程明江的手背告慰,两名穿着和他配色相同的男人走了进来,“把他给我押进审讯室!”
  ……
  基地内的审讯室很有二十世纪简略严肃的风格,让齐舟时不时有种梦回警局的恍惚。办公室里执勤的队员看到他时,颇为惊讶地凑过来,打探着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人怎么样无所谓,做饭的手艺才重要。
  齐舟正巧没事,在审讯椅上坐好之后,和游巡队员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对方倒像在试探口风,无奈齐舟装傻充愣的本领超凡脱俗,两个人硬是聊了十几分钟,执勤队员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反而还在齐舟的手艺上大肆称赞,最后话题莫名其妙滑到一边,连他也忘了最开始目的。
  首领来到的时候,执勤队员在门口五指握拳,锤了锤自己胸脯。暗红色的门关上,审讯室只剩他们两个人。宁如晦在齐舟前面的办公桌上坐下,冷白的光照印在他脸上,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无比平常的,甚至还带这些玩笑:“你早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找人说说话了。”
  齐舟没有接话,他又问:“后厨的工作很忙?”
  齐舟说:“还好。”
  “有什么压力吗?”他摆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可以跟我说说。”
  齐舟思索了下,“最近吃得饱穿的暖睡得也好,也没什么压力。”
  “是吗?”
  “是的。”
  气氛静了三秒。宁如晦摇着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
  “你违禁了。”他说:“基地内不可随意携带任何未登记的物品进入,发给你的基地守则上第一条写得就是。你这样堂而皇之,想过后果吗?”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回答。
  宁如晦追问:“那你还敢这么做。”
  “因为我敢保证,那东西没有任何危害性。”他这才解释起来,“菜园里的木土豆最近又染上了黄虫病。每年秋天都会这样,去年也是。我刚来的时候就对它们做过杀虫处理,用的也是海蜇。因为急,当时没有记录,最后的结果和现在一样,只是当时审讯我的人是慕容,现在是你。”
  齐舟摁了摁眉心,“我还以为有记录了,才没向门卫那边报备。谁曾想,又弄一次这样的误会。”
  “进关报备是每次出入的必备手续流程,你怎么连这也能忘。”
  齐舟不好意思地挠头,“因为那天是程明江执勤来着,和他聊了几句,我就忘了。”
  “你真该庆幸,这件事还没闹太大。”
  “抱歉抱歉。”他双手合十,“下次再也不会了。”
  宁如晦叹了口气,手指敲敲桌面,“你刚才说的,是去年哪天的事儿?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用了。”
  “你可是大忙人。”
  “我的记忆会出现偏差,但就不会。要是找不到记录,连我也保不住你。”
  这话的语气有些重,齐舟当时慌了起来,连忙道:“哎哟这就是误会一场,您叫人好好查查,绝对都能找到记录……额,是去年十月……十月十三号那天!”
  “没记错?”
  “没有!绝对没有。”
  在他自信的表情里,宁如晦端着怀疑的态度起身,丢下句等着之后,起身转出了审讯室。
  走廊的另一面,一扇单面镜后。程明江察觉到了来者,侧身低头,“首领。”
  宁如晦扬了扬下巴。
  程明江道:“他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任何谎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