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赌注的发起人,宫侑率先开始发球。
  他的跳发已经练了大半年,成功率一直稳定在80%到90%左右,状态好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100%的成功率。可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只是把球送到对面的场地去,有什么挑战性?
  宫侑想要的是——对方的球员,没有一个人可以接到球,包括专职接球的自由人。
  握着排球的宫侑一脸认真,在旁人看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让观看的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声音。
  就算宫侑平常是一个自大又惹人讨厌的家伙,但不得不说,他确实也有如此做的资本。
  他在排球上,先天所拥有的天赋,以及为之所付诸的努力和执着,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努力的人,总是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球高高地抛飞了起来,宫侑助跑,高高跃起,发达的腿部和背部肌肉,让他将整个人都弯曲起来,用身体最大的力量拍击向停留在空中的排球。
  正好是他想要的位置。
  球以高速飞向对面的场地,“砰!”,落在地板上,在安静的体育馆内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第一球。
  落在了中场稍稍靠后的位置。
  宫侑遗憾地拍手。
  目标明明是右上角极限的位置,又失败了。
  轮到不二真出场。
  到目前为止,他的跳发只成功了一次。
  力气越大的选手,所发出的球几乎是瞬间就到达了排球场地的另一边,让人没有时间反应。
  如今,男排几乎看不见身材矮小和瘦弱的选手,以力量和速度取胜,就是因为如此,让男排的观赏性不如女排。
  两性差距的不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但初中和高中生因为身体发育不足,所以在球场上很少见可以让对方队员措手不及的发球,偶尔出现的,基本都是高三即将迈入成年人行列的高大选手。
  不二真虽然是个例外,但他从4岁开始,每日进行的超强度体能训练,让他的力量不输于那些高大健壮的选手,可以说,就算他没有排球上的天赋,只靠力量就可以在排球的领域里占得一席之地。
  现在,欠缺的只有训练了。
  只是,不二真能够从众多的孩子中脱颖而出,成为“被选中的人之一”,是因为他具有一项突出的能力——
  只要身体记住了运动的轨迹,那么就可以在之后,将它完美再现出来,不出一点纰漏。
  这是对自己身体肌肉和骨头的精准把控。
  成功那一次跳发,起跳的位置,发力方向,手掌拍击的位置。
  已经刻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只需要把当天的记忆调动出来,就可以完美复刻。
  宫侑的发球状态时好时坏,取决于抛球时,手指手掌和排球的触感,只要略微有一些不同,所得到的结果就不一样。
  但即便如此,前七次,他也只失败了一次。
  不二真却一次都没有失误。
  就像场景再现一样,每次落球的位置,就和上次练习时,一模一样。
  没有半分差错。
  “他不会是一个,机器人吧。”
  角名伦太郎暗自嘀咕,他瞥了一眼人群中正平静观望着这场比赛的北信介。
  怪不得,之前就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
  都是一样的怪物。
  可没有变化的球路,同样限制了不二真的发展。
  如果让他改变线路,将击球点改变,或许,一个球都无法成功。
  宫侑一言不发。
  虽然自己比分落后,可他却一点都不急躁,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敌人强大,才能让自己更强大。
  宫侑喃喃自语:
  “今天球感真不错啊,感觉待会可以发出一个很棒的球!”
  第八球。
  “砰!”
  排球稳稳地落在了底线上。
  压线球!
  直接两分!
  宫侑脑袋上的汗水低落,高兴地大吼一声:
  “好哎!”
  同胞兄弟宫治也高兴地为他鼓掌。
  在场地外的大见太郎教练见状,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阿侑真不错啊。”他扭头看向宫侑身后的不二真,“这边……也是发现了意外的惊喜啊……居然将动作保持地如此一致……信介,他倒是和你有几分相像。如果正式比赛,他都能保证如此稳定又强力的发球,那就太好了。”
  北信介嘴边是淡淡的微笑:
  “您是打算让他上场比赛吗?”
  “嗯……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这家伙的基础能力,需要加强一下了啊。”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北信介说道。
  这场以“一周早餐”为赌注的比赛,最终以宫侑的获胜为结束,不二真前九次都成功了,只有最后一次出了失误,或许是因为力气过大,球出界了。而宫侑接连发了两个压线球,直接获得了十一分。
  从球场上下来,宫侑一边擦着汗,一边遗憾地说:
  “可恶!他可真厉害!居然没有失误!”
  宫治给他递了水杯,“哈?你在说什么,他最后一球不是落在界外了吗?”
  “他最后一次,应该在试图改变球路,让球不在落在中场上,”宫侑眼里有着浓烈的不甘,“一旦他学会了压着底线的发球,他或许在发球上,永远都不会失误了。这恐怖的记忆能力!”
  两人正说着,不二真忽然走了过来:
  “我输了。明天早餐我会送到你家门口,再见。”
  他说完就走,留下两脸懵逼的宫家兄弟。
  “他刚刚说什么……”
  宫治戳了戳宫侑的肩膀,“咱家家门口,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宫侑:“……我不觉得,这家伙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是不是开玩笑,他们第二天就知道了。
  宫侑和宫治在闹钟声中起了床,正在洗手间却听见大早上有人在摁门铃。
  母亲还在厨房给他们做早饭,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谁啊!大早上的!阿治,快去开门!”
  宫治开门,却看见不二真提着一个大袋子,正站在门口,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宫侑,早餐。”
  宫治:“……”
  “不是……嗯,不二同学……”
  宫治看着这一大堆食物,几乎是八人份,顿时有些无语。
  他无奈道:
  “这个太多了,你的赌注只是阿侑一个人的早饭,不是我们全家人的。这么多……我们全家也吃不完啊!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不二真道:“班级里的名册上,有写通讯地址。”
  宫家母亲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了呆愣的宫治和门口的不二真。
  五分钟后。
  她揪着宫侑的耳朵:
  “好啊你!居然学会在学校里霸凌同学了!让人家大老远给你送早餐来!你以为你是谁?是宫家的大少爷吗?”
  “疼疼疼!妈妈!昨天我们打比赛输了,赌注是一周早餐啦!我以为约定俗称的就是一个面包一包奶!我也没想到他会买这么多还送到家门口啊!男子汉愿赌服输!哪有霸凌!”
  “是不是你昨天威胁了他!不然好好的孩子凭什么跑到我们家门口!”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跟他说的!”
  “不是你难道是阿治?”
  宫侑:“……”
  我真是有口说不出啊!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叫不二真的,是真的克他!
  最后宫家的母亲热烈邀请不二真进入了家中,加上家里的老人,正好是8个人,带回去的早餐正好被吃干净了。
  为了表示歉意,宫侑的母亲又贴心给不二真准备了一盒丰盛的午餐,又训斥了宫侑一顿,才让他们三人出了家门。
  不二真头一次还是接受到来自长辈的投喂,觉得新奇极了。一路上都在看着那个小餐盒,好似上面有一朵花似的,总是看不厌。
  “喂!不二真!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昨天输给我不服气,所以今天专门上门给我找气受是不是?!”
  “啊,”不二真认真回答,“没有。”
  这幅诚恳的态度让宫侑一肚子火,正准备说什么,宫治拦住了他:
  “好了好了,阿侑,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不二,你看那个饭盒要看到什么时候,走路看着点车。”
  不二真点头:“嗯。你妈妈真是好人。”
  宫侑没好气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一路上不二真沉默不语。
  果然在这两兄弟周边,有很多的视线。
  他们……几乎被监控者,包围了。
  在快到体育馆时,宫侑说:
  “不二,别忘了是为期一周的早餐!今天才是第一天!明天可不许再来我家了!”
  不二真没有回答。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宫侑跟在不二真身后,前面的人一脚迈入了体育馆,却忽然停了下来,看向体育馆某个方向。
  他顺着不二真的视线看了过去,只看到了休假一天归来的冈部健斗和教练正站在一起。
  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平日里总是恭恭敬敬站在大见太郎身旁的冈部健斗,此时表情两脚分叉站立,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兜里,看起来姿态无比轻松,还面带微笑冲着他们打招呼:
  “阿侑,阿治,早上好啊。”
  这个教练员的视线扫过了不二真,好似掠过空气一般,没有丝毫停留。
  如果这只是让整件事情变得奇怪的开端的话,之后发生的一切,似乎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先是排球社里,两位经理中的一年级生三沢筱因为父亲调职的原因,要忽然转学去别的城市,这让剩余的经理松冈夏子,工作压力忽然大了起来。
  可紧紧是经理的职位空缺出来不过半天,下午排球社的经理就已经被人预定了。
  是学校社团的负责人直接给黑须法宗打的电话,通知他不用进行经理的招募工作,直接空降两位经理人选。
  放学后,这两位新的经理就已经站在了排球社的体育馆里,站在了监督黑须法宗的身旁,黑须法宗轻咳一声,朝着或是目瞪口呆,或是兴奋激动,或是满不在乎打哈欠,或是一脸平静的队员们,介绍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两位经理,是的,两位,想必有人已经认识了,神谷理奈、神谷理纱,她们会协助夏子的工作,大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