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竟然不给白捕分配刀剑，还得靠自己筹钱买。”
苏山目光羡慕地从那几名佩戴兵器的白捕身上收回，他将木桶沉到水底，看着小溪游过的鱼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可都是移动的肉块啊。
不过周围的人太多了，被看到的话，不知道算不算盗窃。
苏山悠悠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发现自己可能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正当他准备将木桶提起时，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于是转过头，顺着目光望了过去。
那是一群穿着干净灰麻色布衣的杂役，这种短衣短袖的款式最是省布料，故而下人一般都是这种服饰。
虽然干着一样的活，但白捕们是为了练功，杂役们则是在做苦力，苏山有时候都要怀疑这是语言艺术，还是认知出了问题。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就像前世时候，有人花钱进健身房训练，有的人则在工地上搬砖赚钱，到底在图什啊。
那名盯着自己的杂役，一看就是个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不仅年纪差不多，还眼神畏缩，面色蜡黄，脚下也是残破的草鞋。
瞧见了目光，那名杂役赶紧低下头去，似乎有些害怕。
苏山心中有些疑惑，并不是他认识的人啊，总不会是看他俊俏就偷偷打量吧，不过别的不说，就水面依稀映出的模样，自己确实长得不赖。
眉如墨画，目若秋波，唯一可惜的就是瘦削了些，脸色蜡黄了些，而且年纪也小了些，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少了些男子气概。
苏山摒除杂乱的心思，用力将两只木桶提起。
木桶刚离开水面，他心就霍然一惊，怎会这轻？
他又不是没提过水，家的水缸都是他装满的，以前这样的两桶，虽不至于到艰难的地步，但也少不了费一番力气。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没用什力气，木桶就被提了起来。
苏山心中念头急转，如果说现在的自己跟之前有什不同，那就是不久前他花了一颗星辰掌握了定山桩的下半本，现在功法完整了，而且他还练了一早上的功。
嘶恐怖如斯啊。
这就是天才男人的修炼速度吗！
苏山心中暗喜，担起了两桶水，正欲跟着前面的白捕队伍踏着石阶返回，目光微微闪烁了下，悄悄往杂役的队伍走去。
那名偷瞧自己的杂役，刚吃力地将水桶提上岸边，也不知已经来回搬运多少趟，正气喘吁吁地背靠柳树休憩著。
他身旁还有另一名杂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说道：“小五，今日这天可真不错，好久没这热了。”
“就是说嘛。”被唤做小五的杂役笑了笑，俐落的脱下身上的衣物，将挂在脖子上的麻巾在水洗了洗。
“小五，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了？”小五咧嘴露出笑容，颇有几分憨厚。
“吴哥儿啊，他身上有好多伤口呢。”
“对对对。”小五老实巴交地拼命点头。
“其实也不止吴哥儿，好多人身上都有伤口，不过他们都说吴哥儿的伤口不一样。”另一名杂役疑惑著说道。
小五又露出憨厚的笑容：“谁知道呢。”
“哎呀，你这人就是闷，真无趣。”
另一名杂役埋怨不已，正欲开口再多说几句的时候，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是个眯起双眼面带微笑的少年，似乎在采水的时候碰到什好事。
不过那身衣服......
啊，是差爷！
他连忙拉着小五慌乱地爬了起来，躬身作揖道：“小的见过差爷。”
苏山微笑着抖了抖衣服下摆，看来在县衙内，白捕还是有些许地位的。
他盯着那名为小五的杂役，挤出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小哥儿，咋们之前认识吗？”
殊不知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最令人膈应，另一名杂役额头渗出冷汗，不知道小五哪得罪这位差爷了。
在县衙面，就属他们杂役的地位最低了，被人打被人骂，都没地方说冤去。通常碰上白捕，他们都是尽量躲著走，官捕不会在意他们这种小角色，但白捕则很喜欢欺负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
小五反应似乎比较迟钝，呆愣片刻后，只见他挠了挠脑袋，痴痴笑道：“小的不认识差爷，但认识这衣服，吴哥儿说过不能惹穿这衣服的人。”
他指了指苏山身上的差服，又害怕地缩回手去，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掰断手指似的。
一旁的杂役吓了一跳，赶忙拉着小五往后退，满脸谄笑道：“差爷，小五这人比较痴呆，您不要介意。”
苏山当然不会介意，他张了张嘴，本想询问刚刚偷打量的事，可看了一眼走来的杂役管事，还是闭上了嘴巴。
或许只是好奇吧，没必要在他们管事面前说这事，要不然可能会让他们遭到训斥。
“小差爷，这两厮可是冒犯了您？”管事是名穿着粗布灰色袍衫的中年男子，他左手持着根柳条，笑吟吟地对苏山问候，态度称不上谄媚，但也算得上谦卑，礼仪一丝不差。
“没有的事，是我对此地尚且不熟，看两位小哥儿勤恳，故起了结交之心。”苏山客气地拱手，别看这管事恭恭敬敬的，但铁打的管事，流水的白捕，真起冲突了，谁出事还不一定呢。
“这样啊，那这是这两厮的福分呢。”管事前一刻还笑脸相迎，下一刻就对着小五两人冷声道：“小五，牛二，还不谢过小差爷。”
牛二满脸激动地拱手，嘴巴哆嗦著就是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小五咧嘴开心笑道：“谢过小差爷。”
“小差爷，那如果没什事的话，这？”管事笑眯眯对着苏山说道。
苏山懂，这是要赶人了，既然给了台阶，就赶紧下了吧。
“演武场那边还有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那就不送小差爷了。”
苏山点点头，提起地上的两个木桶，脚步飞快地踏上石阶，追寻着白捕队伍而去。
杂役管事看着苏山举重若轻模样，目光微微闪烁，略微沉吟后，他转头对着小五两人，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说道：“今日你们的水可少挑三趟。”
“多谢管事！”
牛二喜不胜收，小五脸上也满是幸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