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节这天的美食大家是可以现场免费试吃品尝的,不过如果想要打包带走的话,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幸好今天来的“群众演员”很多都是清风观的老熟人,所以大家掏钱掏得都很干脆。
  秦雅君这天是第一次品尝到长空道长的手艺。
  之前采访的过程中,她更多的是惊叹于长空道长真的有一双非常灵巧的手。那双手不仅能制作出精美的糕点,还能做出造型逼真的黄瓜版竹子和巧克力版花盆,而且还能削出薄如蝉翼的鱼片,甚至还能在萝卜和豆腐上雕花……
  但等真正品尝到长空道长的手艺之后秦雅君才发现,比起摆盘和造型上的精致,食物的味道才是长空道长厨艺更具魅力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说那盆黄瓜版的翠竹吧。秦雅君一开始不知道,只当它就是真正的竹子,后来知道了,便只把它当成了普普通通的黄瓜,所以咬下去的时候,她就以为吃到嘴里的会是简简单单的黄瓜味。
  毕竟黄瓜就算冒充竹子,不也还是黄瓜?
  谁知道一口咬下去,她才发现黄瓜竹子里竟然还别有洞天,原来长空道长不止把黄瓜雕刻成了翠竹,而且他还把黄瓜里面掏空了,然后用黄瓜做成了一个容器,里面装了香香辣辣的油焖笋丝。
  那笋丝切得极细,炒得又极鲜极嫩,吃下去的瞬间,秦雅君感觉自己像在吃一根刚从山间采摘回来上面还沾满了晨露的鲜笋。但因为那笋又带着一点辣味,于是那笋的鲜嫩中又带了一点辣椒的刺激爽口。
  这一点辣,配上笋的鲜嫩,再中和上黄瓜的清甜,使得整道菜的口味格外的厚重。像喝了一杯上等的好茶,又像喷了一瓶绝佳的香水,前调是黄瓜的清新甘甜,中调是辣椒的辛辣复杂,后调则是笋的脆嫩爽口。
  秦雅君也不想把一道黄瓜夸到上天,但没办法,长空道长这道黄瓜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让人不服不行!
  秦雅君在品尝黄瓜翠竹的时候,徐富贵恰好也在秦雅君旁边品尝一道鱼片卷。见秦雅君跟只大熊猫一样吃得心满意足,忍不住邀功道:“怎么样秦编辑,我当时没骗你吧,清风观的美食是不是一绝?”
  秦雅君赞许地点点头:“确实不错,这次回去终于有素材可写了。”
  徐富贵:“你要是需要清风观的美食照片,我这儿还有不少,到时候可以一并打包发给你。”
  秦雅君道完谢,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徐富贵:“你信道吗?”
  徐富贵:“我不信啊!”
  秦雅君:“那你这次怎么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忙宣传清风观?又是向我推荐清风观,又是帮忙给宣传照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清风观的编外人员呢!
  徐富贵乐乐呵呵:“要是来清风观天天能品尝到长空道长的手艺,那我还真愿意当这个编外人员。”
  秦雅君想了想,发现还真是。因为别说徐富贵了,连她都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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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的美食品鉴活动从上午9点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客人们才陆陆续续地离开。这期间道观的一些祭祀礼仪都是长空道长负责的,至于打坐念经之类的工作,则交给了静听。
  好在长空道长之前毕竟参加过一些祭祀典礼,至于打坐念经则是静听除了骂人之外唯一掌握的一门专业技能,所以整个仪式进行下来,总算是顺顺利利。
  等清风观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累得够呛的云朝朝和长空道长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爬上床倒头就睡。
  静听到底年轻体力好,再加上他也不像云朝朝和长空道长那样一个劳心一个劳力的,所以倒是没有跟云朝朝和长空道长一样去补觉,而是留下来干些收尾工作,顺便看家护院。
  云朝朝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才悠悠转醒,起床的时候原以为会面对一地狼藉的惨状,结果没想到清风观里已经被静听收拾得干净利索。
  唯一的遗憾就是静听不会下厨,所以给云朝朝和长空道长留的早餐都是昨天祭祀吃剩下的东西。
  云朝朝刚刚完成了一项那么盛大的祭祀活动,这几天只想静静恢复一下元气。所以吃完早餐之后就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什么都不想干,哪儿都不想去。
  别说她了,连长空道长都有点懒懒的:“……最近道观里的芙蓉酥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先凑合卖卖吧,等卖光了再重新捣鼓些别的。”
  静听正好在清风观里待着无聊,见他俩这幅懒懒散散的模样,忍不住自告奋勇地提议道:“那要不你俩留下来看家,我去清风公园门口替你俩摆摊卖芙蓉糕吧?”
  长空道长和云朝朝异口同声:“不行!”
  静听委屈脸:“……为什么?”
  长空道长语重心长:“卖东西讲究和气生财,你自己看看你这脾气,哪里适合卖东西,你就适合看家护院,乖。”
  静听不乐意道:“我脾气怎么了?我脾气好得很。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好好的卖个芙蓉糕,只要他们也好好来买,那我犯得着跟他们吵架吗?再说了,你这芙蓉糕保质期这么短,放在清风观里要是卖不完,岂不是浪费?我出去替你们摆个摊,能卖多少是多少。”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
  长空道长为难地看向云朝朝,把决定权交给云朝朝:“你是观主,你说了算。”
  云朝朝比他更为难:“……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们这芙蓉糕也不是非卖不可。”
  静听:“观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云朝朝:“……”
  孩子一番好意,云朝朝也实在不想太伤静听的心,所以在静听保证自己肯定会好好卖糕,绝对不随便跟人吵架之后,云朝朝到底还是大手一挥,放他出了清风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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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听跟他师父之前一直在山上的道观生活,出道观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后来师父羽化飞升,道观被人强拆,他虽然也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但那会儿朝不保夕,居无定所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闲适的心情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今虽然只是到清风公园门口摆个摊,但他心里还挺高兴。小孩子嘛,干点儿新奇的事情就是会挺高兴的。
  清风公园门口的保安大叔看到静听还挺意外。毕竟之前都是云朝朝和长空道长出来摆摊的,静听他还是第一次见。
  保安大叔问静听:“今天是你来卖芙蓉糕啊?那个胖道士呢?”
  静听有点儿不满:“什么胖道士啊,人家有名字的,叫长空道长。”
  保安大叔尴尬一笑:“哦,原来他叫长空道长。那他怎么没来?还有那个小姑娘,我也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静听:“他们累了,在道观休息,今天由我负责摆摊。”
  保安大叔每天守着这个公园也挺无聊,所以其实是很想跟静听多聊聊的,但无奈静听并不想跟他多聊,甚至还有点嫌弃保安大叔碍事。
  于是保安大叔围着静听的芙蓉糕摊转悠了两圈,最终还是讪讪地回了自己的保安室。
  两个人隔着清风公园的大门遥遥相望,彼此都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没等多久,清风公园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但来的这群人,有点儿奇怪。他们不像普通逛公园的市民,倒是像附近的居民,不仅打扮得挺朴素,而且背上还背着竹筐背篓。
  更奇怪的是,保安大叔一看到这群人,就如临大敌。甚至还特意把大门的栏杆给降了下来,一副不欢迎这群人的样子。
  清风公园本来就是个不需要售票的公园,而且就这一个出入口,所以这群人自然围着保安室不依不饶。
  静听双手插兜站在旁边听了一会,终于简单理清楚了这群人跟保安大叔的爱恨情仇。
  原来立冬之后,清风公园和清风山上的冬笋纷纷破土而出了。于是附近的村民三三俩俩的背上装备过来挖冬笋。其实你要简单挖一点自己吃,保安大叔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这群人不仅挖了自己吃,而且还挖了卖给外面的商户。更过分的是,他们会肆意破坏公园的环境和竹林的环境,有些明明已经长大的竹笋,他们见太老了不能吃了,就随意砍断丢在路边。公园的竹林里也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的,剥落的笋壳丢得公园到处都是,害得保安大叔被骂了好几次。
  保安大叔跟他们说过好几次他们都屡教不改,于是每次他们一过来,保安大叔就把门关上,不让他们进去。
  但保安大叔毕竟只有一个人,而对方人多势众,所以哪怕他职权在身,但也总有吃亏或者是骂不过的时候。
  静听帮人吵架有自己的原则,就他一般很少帮男人吵,所以保安大叔最初跟这群人吵吵的时候,他只是在旁边听着,并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直到有个人吵着吵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急了,居然想要从栏杆上翻过去,结果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静听的摊子,静听才终于忍不住了,抄着手冷冷地说了句:“我劝你们最好还是离清风公园和清风山上的那些笋子远一点。”
  那人:“凭啥?”
  静听:“凭啥?就凭那些竹笋它克你们!”
  在场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