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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不认命
  吉普车停了下来,车窗被摇下了。
  从里探出一个头颅来,戴着一顶军帽,五官长得很是大气,肤色黝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着,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模样。
  他的帽檐上有着两束麦穗,纪香兰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名军官。
  纪香兰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看着她。
  见她被拦在门口外,顺口问了一句当值的人员,“怎么了?”
  “王营长,她没有通行证。”
  王少东了然点头,朝纪香兰问道:“小同志,你要拜访谁?”
  纪香兰不知他是否认识王为国,但是听他如此问自己,潜意识觉得他这是要帮自己了,赶紧机警回答道:“您好王营长,是王为国先生。”
  她这话一出,坐在副驾驶室的人似乎撇过了头也看着这名王营长,只露出半边脸来,而门卫处的人都齐齐望向王少东。
  只见他挑了挑眉毛,笑了笑,嘴边呵出的白气缓缓消失,“不知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纪香兰抿了抿唇,半真半假地说道:“我父亲和他是故交,许久未见,托我登门拜访一下的。”
  王少东莞尔一笑,并未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朝她身后的门卫室说了一句,“让她去传达室登记一下,联系人加多一栏,填上我的名字就可以,我认识她。”
  门卫处的人没有犹豫,应了一道宏亮的声音。
  车子缓缓开进,王少东从后视镜里看着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的纪香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笑了笑,“怎么,还惦记着人家?”
  副驾驶的人将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天庭饱满,面如白玉。
  一对剑眉下的双眸如繁星般晶亮,他的眼窝有些深,显得眉骨很立体,鼻梁又高,让人乍一看之下,眉目如画般好看。
  只那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让人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大好相处。
  王少东似乎早料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偏过头去将车子停好。
  “嘁,之前人家都那样说你了,你还要这么狗啊?刚才不知道是谁远远一看到人,这腰都坐直了。”
  男人哼了一句,淡淡说了句,“不是那回事,你别多事。”
  王少东摇头,“谁信啊?行,我不说了。”
  旁边静默了几秒后,又缓缓说了一句,“你晚点回去问问你家老头子,看看她找你家老头子什么事。”
  “不,我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哼……”他话音刚落就被人用肘子给肘了一下,饶是穿了不少衣服,仍然被肘得闷哼了一声。
  “你大爷的,这么狠……”
  “王营长,请注意你的言辞。还有,这是命令。”
  王少东:……
  风雪随着时间的推进,并未减弱半分,反而越来越大了。
  纪香兰虽说人得到许可进去了,但是仍然有一名军人随着她一起进去,也算是监督她吧。
  刚才那名叫王营长的人素不相识,他为什么帮自己?
  托他的关系,她倒是顺利进去了。
  从大院门口往里走,只有一条大马路,整座大院有二十来座大楼。
  均为统一的青砖灰瓦,那些一片片的瓦片层层叠叠覆盖在其上,窗户木框上的红漆涂层油得比她们家的还要锃亮。
  这会的军区大楼并没有实现家属区和办公营区的分离,所以进出管得特别严格一些。
  王为国就住在文工团家属楼前面那栋八号楼,前几年大火的那部电影《秘密》就是这里总政文工团话剧团长参演的,当时纪景和还在饭桌上和她们提了一嘴。
  小海天的部队大院,除去有几名将军外,其余都是中下层的军官居住地。
  纪香兰被领到了八号楼,这小同志连问都没问一下这王为国的住处,直接将她带来了这里,似乎是十分熟稔。
  都住军区,许彼此之间都很相熟了。
  此时,远处那栋办公大楼处传来了嘹亮的《我是一个兵》的歌声。
  这会的她并不知晓,她来之前午饭的号角声已经响了,这会他们都在大食堂就餐。
  所以,当她去到三楼的时候,王为国的住处并没有人在。
  小同志就在不远处站着,也没有跟得很紧。
  就在这会,她听见了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不少人纷纷走上楼来。
  纪香兰跟着探头看去,不少人看到她热情点点头,她也跟着点点头,但是没有一人是走向三楼楼道的。
  这时,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件军大衣和一双厚棉鞋,脑袋上顶着一顶雷锋帽,这会也转过了身子来。
  脸长得周正,四四方方的脸骨,颧骨有些高显得有些瘦削。
  王为国看着走廊那头的人,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因为看这装扮就像学生。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认出了眼前人,“你不是景和家的姑娘么?”
  倒是纪香兰没有认出他,因为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她要不在学校要么就在自家楼上。
  “王伯伯好,我是香兰。”
  “诶?”王为国似乎很是惊讶,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敢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所知道的纪香兰一样。
  “你,你是老纪家的姑娘?”
  纪香兰含笑点点头,“路过来看看您的。”
  “哎哟,那快进来。”
  屋内的摆设很整齐,是按人口分配的两房一厅,墙上到处挂着各种奖章和贴着口号。
  “怎么,今日不用上学”似乎意识到现在的形势,他又赶紧改了口,“来看你王伯伯怎么就你一人,你爸妈没一起来啊?”
  纪香兰应了一声后,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它放在了桌上。
  “这?”
  “你拿了什么东西来?来看你王伯伯,还这么客气带什么东西,你可真是的!”
  她鲜少和这些长辈打交道,内心虽有些尴尬,但是嘴上倒是说得麻利,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学会成长了。
  “王伯伯,我以前听奶奶说过白疕丸的事,想起伯伯以前经常来家里找奶奶,就做了一些带过来了。父亲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还说很久没一起聚了。”
  王为国内心有些诧异,记忆里纪家这姑娘,平日里有些小娇气,多少带了点小女儿的脾性。
  许久未见,不曾想竟出落得如此落落大方了。
  这白疕丸,不说白疕丸珍不珍贵,这是想找人买都找不来的事。
  他伸手接过了装着白疕丸的小瓷瓶,捏得紧紧的,脸上神情是丝毫不带掩饰的惊喜。
  纪家的老太太去世后,他身上这个牛皮藓就一直没好过。反复发作时是涂什么都没有用,经常痒得挠出血丝。
  他也去寻过别家的医馆来治,但是大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事。
  医生也和他说过,这个处理不好,极易反复发作,是需要病人和医生共同努力才能治好的。
  现在一听说这瓷瓶里装的是白庇丸,他简直激动得就要站起身来将这瓷瓶供起来。
  只有他知道,这白庇丸有多少好使。
  “姑娘,老纪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
  “王伯伯……”纪香兰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王为国见她眼眶有些发红,更是有些心慌。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纪香兰连连点头,说话都带了些鼻音。
  听了纪香兰简单的讲述了纪家的事情后,他重重锤打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放着的革命杯子都被颤得发出了“锵”的一声。
  “岂有此理,就凭几张破纸张断章取义的东西,这人说抓就抓了?”
  显然王为国人实在,想到什么就说了。
  纪香兰匆忙打断了他的话头,“王伯伯,这事我知道有些为难您了,但是我还是一个学生,我根本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可以帮我爸了,你们一起长大,交情一定不浅,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纪香兰深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个道理,果然王为国也可怜她一个小姑娘,为了自己父亲四处去拜访求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边缓缓沉声,一边重重地说着。
  接下来却是一阵沉默,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抬眸看了一眼纪香兰,发现她正瞧着自己,就又垂下眼眸叹了一口气。
  “这事不好办。”
  纪香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都有些干巴巴的,“王伯伯,我实在想不到谁可以帮我们了,求求你帮帮我们……”
  王为国摇摇头,似乎怕纪香兰误会他这个摇头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帮,我是连怎么帮都不知道。”
  “我听母亲说王伯伯的儿子是军官,只要他肯出面帮忙。不不不,王伯伯您不要误会,不是要他徇私枉法,只要他肯出面搭桥要求真正公平公正的彻查此事,就是对我们家最大的帮忙了。我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
  王为国听了纪香兰这么说了之后,闭着眼睛思索了一番后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试试和少东说说。但是这忙我不敢打包票能帮得上,姑娘,要是没帮上忙,你千万别怪我。我这边也去走动一下,看看老纪关在哪里。”
  纪香兰连连点头,眼睛里也闪着一点泪花。
  “谢谢您王伯伯,真的谢谢。”
  万一老爸真的被发配去了黑囤农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和老妈该怎么办。
  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她只差没合掌拜天。
  “你也甭担心,老纪的为人我信得过,相信过不了几天,事情便会大白,他肯定会相安无事归来的。”
  相信如此,就在纪香兰要告辞的时候,王为国却将白庇丸塞回了她手里。
  “姑娘,这个你先拿回去。等老纪放出来了,我再来讨也不迟。照顾好你的母亲,她肯定也受苦了。”
  纪香兰微微一愣,瓶子却被他硬塞了回来,并见他朝门外那个小同志招招手,“好好送这小姑娘出去吧。”
  纪香兰的心情一下又落了下来,就如那过山车一般,起了又落。
  她看着被退回来的白庇丸,在这寒冬里如同一块巨大的冰块压在她的心间,让她又冷又喘不过气来。
  她是怎么走出海天部队大院的,她记不清了。
  那日纪景和被抓走的时候,她坚信事在人为。她说过,有她。
  就在走出大院那一刻,她忽然有点软弱的害怕了,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喷涌而出。
  一直以来都是爸爸护佑着她,现在轮到她保护爸爸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难呢?
  怎么就这么难!
  王为国这举动怕是不敢帮。
  她缓缓扶着冰冷的墙壁蹲了下去,强忍着呜咽,将头埋在手臂里。在阴暗的夜色里,点点白雪落在她头顶,慢慢化去。
  希望是她自己想多了,他刚才也说了会和他儿子提这事的。
  两三分钟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
  “纪香兰,一日不是绝路,一日就没哭的必要。我不信,会斗不过这个世界!”
  她狠狠擦了一下脸蛋,老妈还在家里等她,她不能软弱,解决事情才是她最应该做的,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瞬间,她又冷静下来了,叹了口气就迈开步子朝家里走去。
  由于冬天天色暗得快,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影影绰绰的四周让她慢慢意识到有些不安,街上的面的虫早已归家,她只能靠自己走快几步回去。
  徒留风声的大街,总觉得身后有人一般,她有些害怕。
  她走几步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发现并没有人跟着自己,就跑了起来,直到回到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看着院子里那栋散发着暗黄灯光的楼层,杜初春这会正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眺望着,一看就知道是为了等自己。
  那些灯光一下就暖进了心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不好的情绪彻底掩藏起来。
  将微笑挂上嘴唇,杜初春显然也看到了她。
  “事情怎么样?”
  “王为国说会和他儿子商量看看,让我们不要担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正紧紧捏着白疕丸的瓶子。
  杜初春这才敢呼吸,“那就好,那就好。囡囡,快吃饭,这菜我热着等你的。”
  纪香兰目光扫到桌上的菜后,嘴角含着的笑瞬间有些僵硬。
  凉拌茶花瓣、凉拌菜心、两个有些发硬的窝窝头?
  杜初春:“这是忆苦思甜饭,别问,问就是那火候我把握不准,这是最能发挥我水平的菜了。”
  纪香兰:“。”
  这是哪一门子的忆苦思甜……
  其实杜初春不说她也知道,她们家现在要求按照贫农的伙食标准来生活。
  她们只能按照一个月20块来领用自己的钱,多可笑,自家的钱被规定使用额度。
  没了赵妈,她们连洗澡水都要自己烧。等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体累极了,脚板上的水泡也在隐隐作痛,被子摩擦下更是疼得有些睡不着。
  实在不行,就偷偷拿出防空洞的玉器,去收买人心,找个机会全家一起逃吧……
  迷迷糊糊间,她恍惚想到了这个方法。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她想的,她看到济公给了他一颗丸子,说是假死丸。
  她心一喜,竟然笑醒了。
  睁眼一看,眼前还是那扇被晒得褪了色的红色窗框,猛然有些失落,是梦。这会,楼下正吵吵嚷嚷的,似乎还听见了宋成的声音。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