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寒冬的风雨吹得头昏脑胀的黎玻到家后立刻打开了暖气，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
屋里很快暖和起来，却让她感觉更加昏昏沉沉了，脑壳又胀又疼，连着几天的担心让她连觉都睡不踏实。
她把头埋在抱枕里，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关门声。
但黎玻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了，很快昏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摸出手机点开，黎玻被刺眼的屏幕光线照得晃眼睛，竟然一觉睡到了半夜十一点多。
她又翻找出工作手机，调出元宵的任务信息，看到“任务完成”四个字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不辱使命。
界面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信封图标在闪烁，黎玻以为是什么系统消息，随手点开查看。
【用户[托尼老师不办卡]请求加您为好友】
黎玻：？
什么玩意儿，单位论坛还有推销烫头理发的呢？
看申请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多，她估摸着那会儿是任务刚完成，所以她的论坛权限也解锁了。
黎玻愣愣地点了同意，但对方应该是已经睡了，暂时也没有发消息给她。
先把托尼老师放到一边，因为黎玻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她爬起来泡了一碗面，边吃边刷着新解锁的论坛。
本来以为会看到很多正经的贴子，就跟各种官方网页上那种似的，什么领导下基层探望猫狗群众啊，什么某某组又完成了一项促进邻里之间友好交流的任务啊、共建人与动物和谐社会的宣传片啊等等等等……
哪知道一排排的都是水贴！
比如这个：
“程序部的bug别太离谱！！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帖子里没有具体说什么事，但看起来很像是黎玻本部门的同事在吐槽。
不仅如此，底下的一众跟帖也是令人啧啧称奇：
【3l：真的很离谱，很难想象一只猫能从距家35公里的地方自己溜达回家……天知道我的小电驴都没电了才把它弄回它家楼下！！】
【4l：我的妈呀，你这一来一回都能从春新东跑到西了】
【5l：心疼3l】
【6l：心疼小电驴】
【12l：说个更炸裂的，我接到个任务是说一只流浪狗因为在小区里教孩子做了数学题，最后被带回家收养了，我真的很难跟它的主人解释，它到底是怎么算出二元一次方程的】
【13l：所以最后是怎么解释的？】
【14l：同问】
【17l：二元一次方程我都忘了……毕业好多年数学都还给老师了】
……
黎玻快笑晕了，程序部为了让每只小动物有不同的猫/狗生体验，真的是什么设定都做得出来。
又翻了翻其他的帖子，还有一看就是保育部的吐槽贴：
“【吐槽】最近保育部的猫太多了，管不过来，根本管不过来，前段时间有两只没注意窜去了狗狗班，被当成狗培养了好几天！回来之后开始拆班了，烦！”
还有个更眼熟的，黎玻一看，顿时乐了：
“【求助】急！！我吃太撑发饭晕把一只三花的性别误设定成‘公’了怎么办？！”
原来三花中的“公公”，竟然是大奇这样的程序员犯的错误才出现的！
黎玻吃瓜吃得乐不可支，一直到把泡面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准备洗漱睡觉。
退出前随手一刷，居然大半夜刷出来一个实时贴：
“【求助】明天早上有在k大附近的同事吗？”
她赶紧点开看看，帖子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这位求助的同事说遇到一只警惕心非常强，完全不让人靠近的任务对象，急需一个诱捕笼明天一早就要。
“……但我明早有课，来不及去局里取了，有在k大的同事手上有诱捕笼明天能暂借一用吗？”
黎玻一拍大腿，居然有同校的校友也是管理局的同事，看这样子大约是兼职。
想着深夜估计也很难有人碰巧能帮到这位同学兼同事了，她思索片刻，噼里啪啦打下回复：
【2l：我顺路，明天早上可以去局里帮你取一个】
没一会儿对方回复：
【3l：谢谢您，方便加论坛好友私聊吗？】
黎玻摸索了一会儿，找到加好友的地方，几乎是立刻就被通过了。
【不徐不疾：您好】
【新用户757886：你好，明天在哪里交接？】
【不徐不疾：东九教学楼方便吗？或者您在哪栋，我去找您】
【新用户757886：就东九吧，我大概9点到，来得及吗？】
【不徐不疾：来得及，9点我可以出来一趟，谢谢您】
明天正好早上九点半开班会，顺路一趟也不是很麻烦，跟[不徐不疾]约好时间地点后已经12点过半，黎玻很快也洗漱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黎玻早起了一会儿去局里借了个诱捕笼，想了想还拿了两根猫条揣进兜里，万一那位同事需要呢。
九点的东九教学楼来往人不算多，有早课的大多都已经进教室了。
黎玻在大门附近等了一会儿，倒也不用担心对方认不出她来，毕竟谁会提着一个超长的笼子来上课啊！
九点零几分的时候，人没等来，却等来了论坛消息。
【不徐不疾：不好意思我被困住了，一起监考的同事去洗手间还没回】
【不徐不疾：我就在大门右手边第一个教室，能不能麻烦你把笼子放在窗户底下的灌木丛里？】
【不徐不疾：等同事回来了我就出来拿，对不起啊，非常感谢您】
黎玻没想到这位同事居然是监考员，她本以为对方会是跟自己一样的大四生，或者硕博学姐之类的。
她回了个ok，跳下台阶，弯着腰悄悄走到教室的窗户底下，将诱捕笼贴墙藏入灌木丛后面。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翻卷子的唰唰声，在往回转的那一刻，黎玻好奇心作祟。
偷偷看一眼应该没事吧……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一个学姐或者年轻女老师，说不定以后还会在管理局里遇见呢。
黎玻心里这么想着，从窗户底下小心翼翼伸出脑袋，往讲台上面瞟去——
正对上一张圆润的、蓄着络腮胡的、凶神恶煞的脸往窗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双方的眼中都迸发出震惊之色。
黎玻“唰”一下缩了回去！
怎么会是徐雷东！
他们魔鬼一般的系主任！
一个出了名的不苟言笑无情无义挂人如麻的博导！
她冷静思考了几秒钟，会不会徐魔鬼是另一位监考员，而她真正的同事此刻已经在往外走了呢？
看了一眼论坛id，不徐不疾。
很好，一定是她今天遇见同事的方式不对。
黎玻闭了闭眼，再次从窗户下面探出头，只见徐魔鬼的目光还停留在这边，看到她再次露头的时候，他翼德一般茂密的胡须下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友好，但令人害怕。
黎玻咽了下口水，抬起手向自己的脚下指了指，徐魔鬼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她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回到教学楼大门口，她定神拍了拍胸口。
这太惊悚了。
徐魔鬼那样巨大的个子、壮硕的身板、凶恶的气质，看起来能一手捏死八只猫，谁能想到私下里竟是一个热爱毛茸茸并以此作为兼职而为之奋斗的人！
黎玻惊魂未定地走进他们预定开班会的教室，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了。
前排窗边的一个女生闻声转过身来，朝着她摆摆手：“黎玻！”
随手把书包扔在她后排座位上，黎玻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悠悠打招呼：“安筠，好久不见。”
安筠转过身来趴在她的桌子上，神色有些恹恹。
“你也感冒了？”
“这几天下雨，可能有点受凉了。”黎玻揉了揉鼻子。
“注意保暖呀，最近好冷。”安筠嗓子有点哑，关心道，“上次没好意思问，黎玻你考试怎么样啦？能上岸吗？”
“别说上岸了。”黎玻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沉底。”
“啊？”
“当天出了点小岔子。”
“好吧……没事，你学习这么认真，下次肯定行！”安筠试着安慰她。
其实也算是上岸了，只不过嘛……
“没关系啦，我已经找了一份实习。”黎玻心虚地喝了一口水，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怎么样，最后保研去哪里了？”
没想到安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垮起了小脸：
“别说了，我留校了，保去了徐魔鬼那里。”
“噗——”
黎玻一口水差点呛出来：“……徐、徐雷东啊？”
“嗯。”安筠闷闷地点头，“怎么办啊……他又凶又严，我感觉我的研究生之路充满了坎坷与艰辛。”
“可能……嗯……可能他这个人没平时表现的那么……”黎玻回想起刚才徐魔鬼友善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颤，“说不定他人其实很温和呢！”
算了，这话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她拍拍安筠的肩膀：“起码徐魔鬼是系主任呢！在他那总不会太差，项目多，学的东西也多，未来简历也好看些。”
“嗯嗯！”安筠努力打起精神，“黎玻你实习也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