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下,西斯兰卡的普歌城,各族使臣激烈争吵著。
他们分属不同氏族,平日积怨甚深。
何况事关祭祀、邪族入侵,容不得半点差池。
作为西斯兰卡的主人,后族族长古埃德却跑到房顶清净去了。
文星海和秀纪真立在一旁,面有愁容。
祭祀被打断,乃不祥之兆。
怪物实力高深,一个照面就把护卫队伍卷到十开外,这等魔法闻所未闻。
部族的礼器还在异落山上,南三族想要借机北上,蠢蠢欲动。
古埃德很苦恼。
其他族王让他先去探探路,可是他不敢啊!
如果真是邪族,他这把老骨头还不够对手塞牙缝的。
他死了,后族也就跟着完了。
可西斯兰卡离异落山太近了,如果不答应各族的要求,届时腹背受敌,也不是后族能承受的。
眼下势如骑虎,进退两难啊!
捋了捋胡子,古埃德思量再三,下令道:“真子,去备一份厚礼,让恩云为大使,乌雁为副使,出使异落山”
“出使异落山?”秀纪真两人有些意外。
古埃德点头道:“是的!以邦交之礼,出使异落山!”
“这...”秀纪真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古埃德对天长叹:“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有的谈就还有和平的希望;如果没得谈,我们得重新谋条生路了!去吧!”
“是!”秀纪真两人揖礼退下。
下了楼,文星海皱眉道:“古尊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如果谈和了,南三族会构陷你们勾结邪族,如果谈掰了,使团队伍就白死了!眼下......”
“眼下我们别无选择!”秀纪真怒道:“异族横空出世,却让我们后族去做探路石?这是什道理?如果没有古尊,后族又能到哪去?散落四方给其他部族为奴为婢苟且生息吗?”
文星海解释道:“可以让你的族人搬到苏黎去!”
“这事你做不了主,我们族人也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可是......”
“没有可是!”
同样的争执,在各处上演。
洛基山苏黎城,灵王元羲和与灵尊慕文菲并肩而立,与八大族老围在圣池边看罗侯召唤浪潮,卷走卫队的画面。
族老们低声交谈著。
“好古怪的邪法!”
“小海说这浪潮并非实物,而是一道虚像,但身在虚像中,所感所触都是真实的!”
“这人真是邪族吗?好像和文献记载的不太一样啊!”
“是不是邪族不重要,重要的是南三族想借机北上,让战火焚烧大荒!”
“豺狼蠢蠢欲动,幼木却还未茁壮,我们需要盟友维护和平!”
“乌拉原的黑熊一心打铁,羽族只用下巴看人,我们哪来的盟友......”
“后族......”
“那些扭腰卖唱的伶优能顶什用?”
“话不能这说......”
争吵愈演愈烈,渐渐有失控的迹象。
慕文菲看着闹哄哄的族老们,不悦道:“战争还没到来,你们慌乱得像麻雀一样,只会让族人更加不安!”
族老们连忙禁声,抱臂行礼。
慕文菲平静道:“天下诸有都是天神的安排,不要害怕厄运和苦难,回去备战就好!”
“遵命!”族老们呼啦退下。
断水河西,潜江侧畔,近百人围在一处,争吵著是否要投向邪族?
吵了半天,渐渐站成四个团伙。
一伙人觉得应该尽早过去表示诚意,借邪族手刃仇敌,祭奠先祖的受难之魂。
也有人觉得三江族实力低微,贸然出头会让自己身处险境。万一邪族实力不济,他们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可以等邪族站稳脚跟再去投效。
第三伙人觉得三江族被各部杀戮,元气大伤。此时应该潜伏起来休养生息,而不是卷入新的战争。
最后一波人拿不定主意,只在一旁观望。
好在三江族生在大海,也继承了大海的宽容。
想去投效的人可以先探路,但要抽掉体内的血引,避免被人利用连累亲族。
尘世百态,随着罗侯的到来拉开序幕。
而罗侯本人,却在异落山上呼呼大睡。
这没有绝世强者,也没有危机四伏。
被人日夜追杀的压迫感悉数散去,让他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转醒。
铁锅咕噜作响,冒着腾腾热气。
西瑞娅坐在一旁,不时往锅加点树叶草根,看见罗侯转醒,她连忙招呼道:“大人醒了?”
罗侯应了一声,没见着梅欧黛的踪迹,不由问道:“那瓜婆娘呢?”
“大人说的是梅欧黛吗?她应该在祭坛那边!”
“祭坛?”
罗侯把神念放开,照见了梅欧黛的身影。
只见她坐在死鹿边,啃著一团生肉,满脸血腥邋遢恐怖。
“这瓜婆娘!”
罗侯剑指立起,召唤水幕把梅欧黛卷到火堆旁。
突逢变故,梅欧黛有些慌乱,把鹿肉塞到怀逡巡戒备。
“看什看?”罗侯怒道:“你也不看看你那鬼样!大白天的吓唬谁啊?”
“是你?”梅欧黛心神稍缓。
“废话!除了本座还能有谁?你让我说你什好!大白天的,你这鬼样,还不赶紧去洗洗!”
梅欧黛翻了个“白眼”,似是在犹豫着,气得罗侯咆哮连连。“混账东西!这山头是老子的!山上的事老子说了算,让你干啥就干啥,不听话就滚蛋!”
梅欧黛挠著乱糟糟的头发,原地转了几个圈,向水流声处走去。
看着罗侯气哼哼的模样,西瑞娅笑道:“大人,你得耐心点!她逃亡几十年,过惯了茹毛饮血的生活,这些事情得慢慢来!”
罗侯瞥了她一眼,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她!你这穿的是个啥?”
西瑞娅愣道:“我怎了?”
她头捆乱发,斜披一件狐袄,露著大半胸脯和肚皮,虽然腰上围有一条破布,却遮不住双,光着两条腿,亵裤都不穿。
罗侯看得很不习惯,怒道:“你至少得把身子捂好吧!露著个屁股喂蚊子吗?”
西瑞娅抠了抠臀缝,回道:“大人,我们都是这穿的!干活很方便!是你穿多了。”
“混账东西!你还要我光着屁股窜大街吗?去!补几块布!把那啥遮好!”
西瑞娅看了自己下半身一眼,笑道:“那啥是什?还是说大人想要和我生孩子?”
“去你大爷!”罗侯长袖一挥,直接把她送得远远的。
清溪边,梅欧黛看着水中倒影,怔怔不语。
倒影的自己,头发枯槁形如野草,眼窝凹陷骨瘦如柴,皮肤灰褐没有半点血色。
身上裹着松松垮垮的兽皮,招来许多苍蝇盘绕。
腰间藏有一根鹿腿,透著浓浓的猩红色,狰狞渗人。
许是爬行太久了,即使站着,她的双腿依然有些弯曲。
膝盖骨上磨了厚厚一层老茧,还夹着许多污垢,像地面的老树根一样。
这些年,自己竟然活成了这个样子?
梅欧黛有些失神,随即悲愤,失控,在溪边高声哀嚎,惊起满林飞鸟。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火堆旁,怔怔不安的看着罗侯。
罗侯挠了挠额头,吩咐道:“要在这生活,就得有个家!你们就在这附近盖个房子吧!”
“盖房子?”西瑞娅愣到:“猎魔人来了怎办?”
罗侯忍不住暴躁,怒道:“猎魔人算个球啊!善恩来了老子也给他一脚踹回去!老实干活,别废话!”
梅欧黛不信道:“你,打得过乌王?”
“废话!善恩这种货色,我能打十个!”罗侯不耐道:“赶紧干活,别在这瞎掰扯!”
两人对视一眼,表示深深的怀疑!
打十个善恩,魔神伊昂勒都没这份能耐吧?
只是寄人篱下也不好过分抬杠,权当他在吹牛就是了。
眼见两人走远,罗侯终于落了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