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发问，他毕竟还是小孩子，虽然有些早慧，但心理承受能力终究有限。
乌倩倩闻言，略做思索，开口道：“想来，师姐已经告诉过你，我们的体系叫做：自灭者了吧？”
安然点头，要不是这个名字，他或许还不会如此心神不定。
“其实，大多数的‘体系’，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乌倩倩说道。
“付出代价？”安然闻言一惊。
“对，”乌倩倩点了点头，“你还知道别的体系吗？”
“额，天人师？”安然不确定的说道。
“看来你也见过三娘前辈了？”乌倩倩挑了挑眉，“那就拿天人师来做例子吧。”
“天人师的体系，拥有‘同化、协同、和睦’等力量，对吧？”她伸出三根手指。
安然点了点头。
乌倩倩于是继续说道：“这些力量的使用并不是无限制的。当天人师使用‘同化’的能力之时，自身也会不可遏制地收到‘同化’的影响，而如果‘协同’过分使用，自己或许也会做出相应的动作、行为。至于‘和睦’，在消弭他人的敌意的时候，自己的敌意或许也会被消弭。”
“体系修行者自己受到的影响当然没有敌手受到的影响大，但也是不容忽视的。”乌倩倩做出总结，“付出什，获得什。付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这就是体系秘力。”
安然惊讶，竟会如此，他当日看三姨轻描淡写，没想到竟有副作用。想来是她修为高深，故此不曾体现。
“就没有无副作用的体系吗？”安然发问。
“自然是有的，所以我之前说了大多数。”乌倩倩点头，“听师父提起，大概有三到四种。但那些体系都集中在国都附近，像我们这种偏远之地，很少见。”
“而且，”她继续说道，“也不见得完全无副作用。”
安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自灭者’也遵循这一规律，”乌倩倩见状，继续说道，“但我们这个体系是比较特殊的。”
“特殊？”安然疑惑。
“确实特殊，”乌倩倩点头，“如果说其他体系是运用秘力之时付出代价。那我们就是平时付出代价。”
安然嘴巴微张。
“辟谷！断触！焚书！迷路！这就是我们自灭者的基础阶段！”乌倩倩轻声道，“每一个阶段，我们都要迎接一种劫难，稍有不注意，就会迎来大麻烦。”
她又转了个话题：“有些体系瞧不上我们，觉得秘力天然，我们这个体系主动迎来劫难，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是对身体潜力的自卑。故此也称我们为：‘自蔑者’。”
她笑了笑，倒是很开朗的样子：“不过，我觉得，于平时经受劫难总比在战斗，斗，斗...”
她说着说着，忽然结巴起来，当即面色一变，轻叹一声：“小师弟，我的劫难又来了。”
随即，她灵动的眼神迅速灰暗下来，变得无神无焦，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气一样。
她动了动脑袋，忽然一惊，登登登退出去数步，剑指安然，高声道：“你是谁？在此地做什？”
一边说着，她的周身猛地涌出汹涌澎湃的血气，只是瞬间而已，让安然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面对一头凶兽。
安然悚然。
所幸，对方没有急着出手，而二师姐听到动静之后，也迅速赶来，将乌倩倩拉走了。
安然一屁股瘫坐在床上，身侧的被褥还带着乌倩倩的体香。
“小师弟，你不要怕，”四师姐谢晴雨一边说着，一边‘’地一声撞到了门框上，“小五现在这个阶段，常常会缺失记忆，并不是想要伤害你。”
安然刚想说些什，就愕然地见到四师姐忽然张开双臂，不停地挥舞，像只小鸟似的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安然张了张嘴，什也没能说出来。
...
两日后，莫观岩返回观岩山，身后跟着三个低着脑袋的家伙。
七师姐龙凝光，她的身材高挑，几乎与几位师兄持平，整个人凹凸有致，线条分明，但此刻整个人却一抽一抽的，她是因为体系秘力的影响不得已低着脑袋。
大师兄诸葛奇，据二师姐说原本剑眉星目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此时跟在莫观岩后面，鼻青脸肿，整张脸几乎变成了猪头。他是因为怕丢脸低着头。
三师兄武邻安，他不是主谋，所以没有挨多少打，因为大师兄的脸憋了一路笑，低着头是怕自己笑出声来。
“不是我去的快，这三个崽子怕是要被那水魈抽死。”莫观岩冷哼，“我决定了，你们初级阶段修行完成之前，都不能私自离开附近。”
说着，他看了一眼安然：“小然，你随我来。”
想了想，他又道：“算了，你们都随我来。”
“呦，这就是小师弟吧？可爱捏！”大师兄大大咧咧地走到安然身边，捏了捏他的小脸。
安然有些窘迫，怎都喜欢捏他的脸，摸他的脑袋？
“呦，小师弟，可爱捏！”七师姐龙凝光一巴掌拍掉诸葛奇的手，然后自己捏了上来，一边说一边冲着六师兄刘凭风笑道：“老六，小师弟可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
她与刘凭风的年岁相近，都在十四五岁左右，被莫观岩收徒的时间也相近，是一起长大的。
刘凭风黑著张脸...总之就是黑著脸，冷哼一声，不想去接话。
“诶嘿嘿，香香软软的小师弟。”龙凝光一边捏还不够，一把将安然抱了起来搂在怀狂rua。一直以来她都是老，摆不出前辈姿态，此刻终于有了机会。何况安然也确实很可爱，眉毛浓浓的，眼睛大大的，十分水润，脸蛋如玉般顺滑，简直不像是山野的孩子。
“哼哼啊啊啊啊，”安然挣扎，不想被这样摆弄，但龙凝光的臂膀简直犹如野兽，不仅坚硬无比，而且力量磅，他挣了半天，对方纹丝不动。
“行了，放开你小师弟。”莫观岩无奈地抬手一招，将安然摄来，放在前方一尊石像前的蒲团之上。
那尊石像没有面容，取而代之的是纵横的刀剑劈砍之痕，它缺少了右臂，左手也少了三根手指，左腿断了一半，右脚脚掌也被切掉了一半，心脏位置更是有一处巨大的空洞。
“这是天下‘自灭者’之始祖，在那个时代，自灭者还被叫做自蔑者。”莫观岩说道：“我这门下没有规矩，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你给它磕三个头，就算入门了。”
安然仰望着这尊石像，对方没有面容，肢体残缺，但就算只是一尊石像，也有莫名的气势与威严，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韵味。不难想象，这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存在。
“我真的要修行这个体系了吗？”安然自语，他虽然年少，也知道，这个决定或许将会改变他的一生。
人生的道路很漫长，但紧要处就那几步。
他目光出神地望着石像，脑袋有些发紧，迷蒙中似乎又看到了那道模糊的身影，在对着他说：活下去！
小小的他轻轻一叹，在众人的见证下，埋头磕了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