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一菲你在笑什?你在这个时候是灵体,你和马老师对视的时候要含情脉脉,我要看到你即将滴落的眼泪,不是你的牙花子!”李星河扶额苦笑道。
  
  
  “导演,抱歉,马老师对不起,我…我没谈过恋爱,我再找找状态”破庙中一身红色吉服的刘一菲连忙说道。
  
  
  “哈哈,一菲啊,没事,待会开机的时候你把我的脸想象成小李的脸就行了”
  
  
  “没有没有,马老师别开玩笑了”刘一菲连忙摆了摆手,不过绯红的脸颊表明少女此刻的心理很不平静。
  
  
  ……
  
  
  “最后一幕,第七次,action”
  
  
  话毕,只见场中红妆佳人在火光中翩翩起舞,仿佛脱出了傀儡身体的束缚……不得不说,有的人真的是老天赏饭吃,不知道在其他方面,咳咳,又想多了,李星河赶忙摇了摇头继续盯着眼前的屏幕。
  
  
  随着火光的逐渐消失,红妆佳人也渐渐停下了舞蹈,双手轻轻伏在老翁满是皱痕的脸庞上,眼神中满是心疼,一滴泪骤然落下……
  
  
  刘晓丽站在显示器的后面,呆呆地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演震惊了好一会,看着同样愣神的李星河,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哢,完美,我宣布杀青”
  
  
  刘一菲欢笑着扑进刘晓丽的怀“妈妈,妈妈,我厉害吧,我刚刚突然来了灵感,一秒落泪我简直就是天生演员”。
  
  
  “好好好,我们家一菲就是厉害,刚刚小李导都被你惊到了”
  
  
  “真的吗”刘一菲立刻扭过身子看着混在场务中身影,哼,都不知道来夸夸我。“谁要他夸,我只要妈妈夸我就好”。
  
  
  另一边,李星河忙着联络剧组的人员,“师哥,合作愉快,师弟我马上还有几部,到时候还望师哥多多指教”“哎,师弟,客套了,都是自己人,师哥还得感谢你提供机会呢”……
  
  
  ……
  
  
  把早早包好的红包发了下去,李星河敢忙拿着胶卷冲往学校剪辑,虽然感觉好像忘了什事,但也没多想,这种感觉就好像生孩子一样,李星河很期待自己精心剪辑的孩子会是个什模样。(某刘包子同学:大变态,你完了)
  
  
  一周后,学校大礼堂。得知学校有名的李“妇女之友”星河拍完了短篇作业,而且学校允许公映之后,各年级的学生和许多老师都早早来到礼堂想看看这位名人拍出了个什名堂。
  
  
  “茜茜,好啊你,不声不响就把我们大名人的第一次夺走了”第三排周杨看着挤满的礼堂忍不住开口打笑到。
  
  
  “就是,老李这货太见色忘友了,茜茜,你可别被骗了过去”
  
  
  “好啦,周杨朱亚闻,片子快开始了,别逗茜茜了,看看脸红的”一旁的江易燕开口说道。
  
  
  ……
  
  
  影片开始,伴随着风雪哭嚎之声,一个雪中荒庙的场景,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随即,一个带着斗笠,身背书箱的,一身麻布蓑衣的身影出现。
  
  
  那人顶着风雪,艰难的走到了庙门之前。注意到破烂的庙门中,透出来的那道道火光,他抬起手轻轻的推开了门。
  
  
  呼~呼~
  
  
  冷冽的风吹进庙堂之中,只见有一老翁一女郎相依靠坐在火堆旁。
  
  
  书生合上大门,走上前去,对着二人行了个礼,“老丈,姑娘,深夜行路,偶遇大雪,看到此处有火光,前来叨扰,失礼了。”
  
  
  “哈哈,年轻人,她可不是姑娘,这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老人淡漠的语气让书生忍不住抬头,而镜头也随著书生的视角缓缓抬起。
  
  
  “哇,好漂亮”
  
  
  “茜茜,这真的是你吗,李导把你拍的太好看了”礼堂中此起彼伏的赞叹声让此刻的小姑娘颇为受用,脸上红彤彤的。
  
  
  ……
  
  
  是怎样的傀儡姬呢。
  
  
  她的面容精致绝伦,眉如远山,眼似秋水,朱唇轻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身着绮丽红色吉服,骨骼细巧玲珑,面容白皙剔透,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
  
  
  眼角眉梢似忧似嗔,如泣如诉惹人怜爱。
  
  
  但是在火光,破庙,残神的烘托下,那样的娇艳显得无比诡异。
  
  
  ……
  
  
  “老田,这孩子镜头美感真好,就这冷艳色的对比比那些从业多少年的师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嗯,回头我卖个脸面,让他去一某那打打下手,让老学长在教教就可以了。”田壮壮盯着电影和旁边的摄像系导师说道。
  
  
  “话说这小子和一某可都是摄影系的,哈哈哈”
  
  
  田壮壮:……
  
  
  老人与“女孩”同时抬起手臂回礼。影片中缓缓浮现了三个字:牵丝戏。
  
  
  时间过的很快,人很多,但此刻礼堂内除却影片老人娓娓道来的声音几乎无人说话。众人痴迷般看着影片中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的傀儡,那柔软的身段,冷艳如雪中蔷薇的脸蛋,让台下的男生忍不住直咽口水。伴随着老人嘶哑却仍有韵味的唱腔,老人与傀儡的回忆也渐渐铺开。
  
  
  原来老人小的时候也算富裕,但偏偏沉迷于傀儡戏,正好乡有个教这的戏人,一高兴,便拜了师。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是真止不了,也只好由得他去。就这入了行,也演了一辈子。
  
  
  期间走过山也趟过水,富裕过也贫穷过,走到哪,便唱到哪。就这走啊走,从秋风落叶走到冰雪消融。唱啊唱,从华发唱到了白首。”唱一辈子什都没剩下,除了陪了他一辈子的木偶。
  
  
  雪越来越大了,火堆也隐隐将要熄灭,似乎意味着有什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一阵寒风再次钻进了破庙,老翁将那件单薄的长衫紧了紧,遮住了自己裸露出来的半截胸膛。唱到情深之处,看了看身旁依旧温润动人的“女孩”,眼中杂着泪。“吾一生漂泊,皆因此妖邪傀儡误之,今寒至此,世人皆言你有灵,吾放你灵体归于山海,你供身还吾温暖,岂不乐哉!”说完,老人便亲手将“女孩”推入火堆。
  
  
  “老丈!”
  
  
  书生刚想阻止缺依旧晚了一步,那傀儡姬的盛装遇火便燃,只几息的功夫,便泛起了红彤彤的火光!
  
  
  果然,即将熄灭的火堆瞬间燃起,隐约中阻挡了冷冽的寒风,融化了屋檐的积雪。
  
  
  在火堆燃起的那,坐下的学生纷纷低声为傀儡抱不平。“茜茜,你要被烧死了,你咋没什表示,一动不动的”周杨忍不住推了推身旁发呆的刘一菲。而此时的刘一菲,眼眶微微红润,看着影片中的自己。
  
  
  突然,老人和书生停止了动作,镜头放大聚焦在火焰中傀儡姬动人的脸庞上。
  
  
  影片中响起了婉转动听的前奏声,镜头回溯至老人少时与傀儡姬初次相见。
  
  
  【嘲笑谁恃美扬威,没了心如何相配。
  
  
  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清澈的男声,委婉的独白,悠扬动听的曲调,让台下众人纷纷沉迷其中。
  
  
  与此同时,傀儡姬在一瞬间一分为二,傀儡姬的肉身依旧在火堆中,灵体缓缓从火堆中走出,双手轻轻抚摸著老人的脸庞,嘴角微微翘起,笑中带泪。老人仿佛也感应到了什,眼眶湿润。
  
  
  【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兰花指撚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如歌催。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随着戏腔一起,傀儡姬的泪滴应声落下,紧接着在老人的面前,轻舞水袖,落步翩翩跳着最后…一支舞。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成灰,也去得...完,美。】
  
  
  随着最后一句戏腔结束,傀儡姬灵体与肉体都在火光中消逝,老人的神情恢复如初,不过在眼眶中逗留许久的泪最终还是缓缓落下。
  
  
  大火著了很久很久。直到台上亮起了鱼肚白,那团红色的火焰才将将熄灭。
  
  
  望着空荡荡的破庙中随风散尽的灰烬,老翁缓缓的蹲了下去。双手捂住了脸庞,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指缝中传出。
  
  
  “吾今已暖,卿当归之!”一阵风吹气老人鬓间白发,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告别,老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再次唱起戏中的曲调,起身,拱手行个简单的礼,踩着软蹋的白雪离开了寺庙。
  
  
  书生靠坐在柱子下,盯着早已熄灭的火堆久久不能平复,过了一会,从书箱中拿出手札和笔,抓起一把雪含在嘴中,润了润笔,写下:
  
  
  余少能视鬼,尝于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鹤发褴褛,唯持一木偶制作极精,宛如娇女,绘珠泪盈睫,惹人见怜。
  
  
  时云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时好观牵丝戏,耽于盘铃傀儡之技,既年长,其志愈坚,遂以此为业,以物象人自得其乐。奈何漂泊终生,居无所行无侣,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翁且言且泣,余温言释之,恳其奏盘铃乐,作牵丝傀儡戏,演剧于三尺红绵之上,度曲咿嘤,木偶顾盼神飞,虽妆绘悲容而婉媚绝伦。
  
  
  曲终,翁抱持木偶,稍作欢容,俄顷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误之,天寒,冬衣难置,一贫至此,不如焚。
  
  
  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叹惋。
  
  
  忽见火中木偶婉转而起,肃拜揖别,姿若生人,绘面泪痕宛然,一笑迸散,没于篝焰。火至天明方熄。
  
  
  笔终,书生收起手札,迈步向着远方走去。
  
  
  牵丝戏,终
  
  
  “啪啪啪”过了一会,礼堂满是众人的掌声,夹杂着不少的哭泣生。
  
  
  “牛笔”
  
  
  “茜茜,你演的真的好好,我都看哭了”看着自己的身旁围了一圈人,各种夸赞声让刘一菲非常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内心是怎想的),连忙摆摆手。
  
  
  “一菲,那个歌好好听,是李导自己写的吗?”
  
  
  “对对,他挺厉害的,好像是过段时间会出mv,他半个小时就写出来了,简直不是人……”
  
  
  礼堂前排,一堆老师聚在一起对着田壮壮旁边的摄影系导师说道“这次摄影系出了个天才,导演编剧配歌,样样精通,真让人羡慕,你说呢,老田,给个专业建议。”
  
  
  听着旁边老师的打趣,田壮壮不紧不慢地说道“嗯,确实不错,我准备让他考我的研究生”。
  
  
  “我靠,老田,要点脸,你别想了,我刚好有个保研名额,嗯就给他了,你早点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