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万般栖良 > 第八章亚当:加尔卡
  阿方索说完,懒洋洋地躺到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让向导翻译。
  
  
  此时的鳄鱼池船舱,科尔指挥着,让手下将那些布鲁族人押送到鳄鱼池的岸边。手中举起一个腕表,低头数着:“十、九......”
  
  
  加尔卡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著:“我死,换他们活可以吗?”
  
  
  “打算自杀?那就只能让他们生不如死了。”阿方索的声音恰时响起。
  
  
  “三、二、一。”倒数结束,科尔抬手,缓缓往前挥去。
  
  
  噗通一声,黑衣人将一位男性布鲁族人推了下去,由于被塞住嘴巴,绑住双手,只能发出一两声闷喝,不一会就停止了挣扎。
  
  
  鳄鱼池的水面上弥漫着一层猩红刺眼的血雾,上面漂浮着些许衣物碎片。
  
  
  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内莉发出一声尖叫,浑身哆嗦著,眼满是惊惧。
  
  
  “内莉啊,这个人貌似打过你一巴掌吧,不用担心他的,他只是在接受应有的惩罚。”阿方索的声音在玻璃房中响起,内莉噙著泪花,望向这边,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十、九......”科尔的声音从来这样平淡,但却令加尔卡遍体生寒。
  
  
  “加尔卡,其实你妹妹也可以做选择的,你死,族人们活。只是可惜,她好像只在意你的死活。”阿方索慢悠悠地说道。
  
  
  “三、二、一。”倒数结束,又是两个女性布鲁族人被推下,这一次被摘下塞嘴布条的她们,被众多鳄鱼撕扯得拼命尖叫,哭喊著不断挣扎,然后被咬住脖颈,戛然而止。
  
  
  就在她们身旁的第四位布鲁族人已经被吓得失禁了,瘫倒在地,抽泣了起来。剩下的几个布鲁族人听见惨叫声惊吓得浑身一软,跪坐在地。有三个试图反抗的,也一并被推了下去。
  
  
  鳄鱼池船舱只剩下四个人布鲁族人。
  
  
  加尔卡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通红,破口大骂道:“疯子!不,你是恶魔!”向导的翻译省去了一些脏词,显得有些平淡。
  
  
  “内莉啊,听说第四个人打算给你说媒?十来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到了我这,这会已经不知道是谁的媳妇了吧。我教你识字怎样,你可以上学,然后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阿方索试探性问道。
  
  
  内莉没有说话,低下头藏住了自己的小脸。
  
  
  她想起了自己在部落时候的生活,在山林危险从来没有停下的时候,从毒虫到野兽,甚至吃错了点食物都会有生命危险。但这一切都还好,源自同类之间的敌意,才是最大的敌人。
  
  
  实际上内莉来自一个与布鲁部落敌对的小部落,某次外出捕猎产生的小冲突,最终演变成了暴力杀戮。
  
  
  内莉是被酋长之子加尔卡从几近疯狂的屠戮中带回部落的,逐渐长大的内莉,在布鲁族人的冷嘲热讽中逐渐了解自己的身世。但她能怎办呢,活着已经用尽她全部的精力了。
  
  
  “十、九......”科尔已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倒数。
  
  
  科尔指挥着再次押进来十个人,其中两人没有被蒙着眼睛,嘴还塞著布条。
  
  
  加尔卡看到这两人进来时,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愕与不可思议。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说些什,但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双手握住铁链,猛地挣扎起来,惊起一阵响声。
  
  
  “加尔卡,见到爸妈开心吗?哈哈哈,真要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的族人死干净?游轮才刚出公海,我随时可以安排船接你们回去的。”
  
  
  阿方索毫不掩饰其中的嘲笑,这句话被向导翻译得分毫不差,甚至还增添了不少感情色彩。
  
  
  加尔卡的父亲,布鲁部落的酋长,第一眼就看到了鳄鱼池上漂浮着的服饰。他看了一眼正在盯着腕表倒数的科尔,眼神充满恐惧。
  
  
  酋长夫人看到被吊起的加尔卡,眼睛流下了泪水,闷声哭着。
  
  
  “三、二、一。”科尔抬起手,往前挥下,他专注在自己的工作当中,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第一批剩下的四个布鲁族人被推下,依旧被摘下塞嘴的布条,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入池中。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接着是惊恐的尖叫声和鳄鱼池中的骚动。
  
  
  “够了!够了!”加尔卡疯狂地嘶吼著。
  
  
  加尔卡跟着那个所谓的向导接触过外面“文明世界”的人,知道部落与外面的差距,也知道部落之间动辄灭族的械斗,只会让他们越来越难以抵御外来的风险。
  
  
  他大概是部落少数希望团结其他部落的人,但他的父亲,也就是部落酋长,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他们没有选择主动出手,那被消灭的将会是他们。
  
  
  他认可父亲的观点,但也固执地认为内莉的遭遇是他没有制止杀戮造成的,将一切的内疚都变成了对内莉的保护,这只是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科尔,让酋长说两句吧。”阿方索对着对讲机说道。
  
  
  “十、九......”科尔声音照常响起,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同情或后悔,只是让手下将酋长口中的布条拿下。
  
  
  “加尔卡,酋长一脉不能有仁慈之心,你要让我们的族人都死光吗。”酋长对着加尔卡大吼道。
  
  
  然后就对着科尔跪了下来,声嘶力竭的喊道:“大老爷,放过我们一族人吧。内莉,是她犯错,惹大老爷了生气吗?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不关我们事啊。她不是我们的族人,只是我们的战利品而已。如果觉得还不解气,那就处理我好了,不关我族人的事啊。”
  
  
  “可惜了,酋长说了不算。加尔卡,今晚你是主角,你来决定一族人的生死,内莉也是。”阿方索的声音在船舱响起,言语中带着讥诮。
  
  
  “三、二、一。”科尔无动于衷,依旧抬手挥下。
  
  
  这次被推下去的是五个人,都是部落中的青壮,他们被摘下所有束缚。
  
  
  那间,伴随着巨大的水花,鳄鱼精准地咬住了它的猎物,将他们咬的皮开肉绽。但是这些青壮挣扎不已,拳头砸在鳄鱼的脑袋上,却更加激起它们的血性,不管不顾地翻滚著,血肉横飞。
  
  
  惊骇的惨叫声突然暴起,回荡在这个船舱中,回响不绝。
  
  
  酋长夫妇俩呆呆地看着鳄鱼池下的翻涌,血腥味浓烈地扑向岸上众人,所有人都已经说不出话来。
  
  
  “五、四。”科尔平淡的声音照常响起,却显得更加冷酷。
  
  
  酋长看向科尔,目光复杂。
  
  
  加尔卡开始颤抖,恐惧使得他的精神开始恍惚,他浑身的力气像是散尽了一般,肌肉开始松弛。他失禁了,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
  
  
  他哭着,小声呢喃着什。
  
  
  “大声点,加尔卡。”阿方索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科尔,再给他十秒。”
  
  
  内莉其实一直都能听得到鳄鱼池的声音,科尔冷漠的倒数声、被推下去的布鲁族人的凄厉惨叫以及酋长的话语。
  
  
  她很想听清楚加尔卡在说什,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她不想看见自己的哥哥变成这个样子,害怕失去自己一直依赖著的哥哥。
  
  
  内莉看着自己身体上唯一还认识的双臂,上面有着一道一道伤痕,这是布鲁部落的小孩跟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部落中的大人们都是这样说的,内莉也只能相信了。不相信能怎办呢,只是辛苦哥哥,每次都要替自己采药、打水、清理伤口。
  
  
  以后再也不麻烦哥哥了,没人陪我“玩”也没关系的,内莉长大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要重新变得更勇敢啊,加尔卡,做自己想做的事。
  
  
  内莉哭着,眼泪已经止不住,似乎想要将一辈子的眼泪在这一刻都流干净,可能她内心在想,以后就不用再流眼泪了吧。
  
  
  “我接受唤醒!”
  
  
  向导翻译完这句话,兴奋地以拳击掌,碰撞出一阵金属敲击声。
  
  
  阿方索走进了房间,捏住内莉的后脖颈,往她脖子上扎了一根针。
  
  
  也不顾她听不听得懂,轻声说道:“睡一觉,做个梦,明天睡醒就好了。”
  
  
  “好了,辛苦各位,内莉已经做出选择,收拾东西吧。”阿方索的声音在鳄鱼池上方回荡著。
  
  
  沸腾的鳄鱼池逐渐平静下来,鲜血染红了池子。
  
  
  科尔指挥着手下将加尔卡拉回岸边,给他松了绑。
  
  
  但此时的加尔卡眼睛已经失去神采,浑浑噩噩的看着周围。她的母亲将他抱在怀,抚摸着他的头发,眼泪滴落在他裸露的后背,慢慢滑落。
  
  
  加尔卡似乎清醒了一会,他拒绝了去往其他船舱,只是想待在这。科尔没有勉强,对他来说,一切都只是工作需要。
  
  
  酋长趁机脱离了大部队,与科尔走在最后,他用熟练的外文跟科尔交流着:“科尔先生,你让我说的,我一字不漏,全都喊了出来。请问,我们一家......”
  
  
  “答应你们的事,一定会做到。系列病房,从来不欺骗合作者。”科尔头也不回,只是语气难免带些不耐烦,似乎觉得将他看作为合作者有些丢脸。
  
  
  科尔在最后选择从“五”开始倒数,不单单是随机发挥,而是想将这个为了自己利益,不惜出卖整个部落,甚至连自己儿子也不放过的老畜牲,给推下去喂鳄鱼算了。
  
  
  酋长终究是会察言观色的老狐狸,先前在最后一次倒数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些许杀气,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于是他低声下气的谄媚著,欠身道了句不打扰,小跑着跟上大部队,没敢再惹恼这位掌握自己生死大权的大人物。
  
  
  等到阿方索从房间内出来,一旁正在操作电脑的任哲杏叫住了他,调出了冷库门口的监控,转头说道:“阿方索先生,门外来人了,应该是找你的。”
  
  
  阿方索看着监控下的人,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爽朗笑道:“他果然来了!见微知著,又有一颗善心。真想把e病房交给他啊,哈哈哈。”
  
  
  “剩下的交给你了,爱玩游戏的任医生,我去会会他。”
  
  
  阿方索拍了拍任哲杏的肩膀,眯着眼睛笑道。
  
  
  站在一旁的向导,见机忙不迭说道:“那我呢,阿方索先生。”
  
  
  阿方索起身,瞥了他一眼说道:“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会做到。”
  
  
  “谢谢,谢谢老板。”向导谄媚地跟在阿方索后面,走出了房间。
  
  
  身后的任哲杏,咬了咬牙,盯着监控底下那个老乡,脸色阴沉不定。
  
  
  阿方索制止了向导一起出去的念头,让他坐在大厅中间的沙发上休息会,向导自然是连连摇头,说自己站着等会就好。
  
  
  等到阿方索走出了大厅,他才蹑手蹑脚地跳了下去,正对着电梯走廊的大门坐下,从西装内袋拿出一瓶小酒,缩著脖子环顾四周,细细品了一口,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地躺在沙发上。
  
  
  阿方索推开冷库的大门,一脸疲惫地说道:“黄,你怎来了?”
  
  
  “给你还项链来了。”黄摊开手掌,露出了那条当作“工作证”使用的银项链,没有它黄可下不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实在太累了。”阿方索装作恍然大悟,摆摆手笑道:“不用啦,就当作是纪念品,好好收藏好就是了,万一以后还用得上呢。”
  
  
  “好吧,谢了。”黄也不推脱,将它戴上,只是微笑道:“这晚了,还没休息,在忙什?”
  
  
  “做实验啊,明天就要举行论坛了,赶赶进度。”阿方索一脸真诚。
  
  
  黄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叔叔,对不起,跟你开了个玩笑,给你造成麻烦了。”内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丝解脱的意味,如释重负。“好人叔叔,再见了......”
  
  
  “黄,怎傻傻的站着发呆,累了吗?”阿方索好奇的看向他。
  
  
  “确实有点累了。”黄揉了揉眉心,压低嗓音问道:“阿方索,能告诉我,你在做什实验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阿方索没好气道。
  
  
  “我是说,用什做实验?”黄没有看他,但能感觉到阿方索的气场正在变得冰冷。
  
  
  “黄,我们之间保持着的距离,再近一点,大家就都,很危险了。”阿方索眯着眼睛,笑道。
  
  
  “懂了!早些休息,明天见。”
  
  
  是啊,他一大家子都在船上,会很危险的。
  
  
  黄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抬起手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