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在瓦瑞利安的脚下形成了一层流淌著的水洼，瓦瑞利安拉紧披着身上的披风，在森林之中缓缓前进。
这是伊维尔们的圣地，埋葬著历代魔王的残骸，从首王纳塔到陨星死灵，皑皑白骨诉说着萨卡戴尔千万年的历史。
他不该来到这，哪怕他是一名将军，也没有这个资格在没有魔王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踏入诸王安眠之地。
但，他必须来。
青年站在雕像之下，仰望着那名为了萨卡戴尔献出了一切的女王殿下，雨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从他那清秀的脸庞上落入水洼，溅起涟漪。
青年一身黑衣，胸口别着一朵白玫瑰，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跨越生死，只为赴一场迟到的葬礼。
如果李太初在此的话便会发现这张脸竟与林羽惊人的相像。
但两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林羽是书生气质下埋藏着惊涛骇浪，就像一把樱花木剑鞘中的长剑，只要不触及内心那便永远不会被锋芒刺伤。
而这个人，却自内而外流露着颓废与仿徨，自暴自弃如同虚无。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哪怕是炼狱天，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埋骨之地。是谁告诉你的？”
剑芒抵住青年的咽喉，瓦瑞利安的拇指搭在分解立场的开关上，只要青年有任何的轻举妄动，瓦瑞利安便能瞬间瞬间将青年的脑袋炸开。
如果他（或者该说‘他’？）还处在巅峰状态，这一招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关痛痒。
但自从诅咒种下，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哪怕是一名恶魔亲王都能轻松捏死他。
“瓦瑞利安，我是来与你交易的。”青年泫然欲泣，面色悲天悯人，“‘他’的命是锦瑟的，只要杀了他，她自然会回来。”
“你要我去夺走妹妹赠送给他人的礼物？”瓦瑞利安诘问，“还以为你们这群第九界的人人会讲些信用啊礼节啊什的，没想到你们甚至不如两面三刀的独眼巨人。”
“这天下若令锦瑟蒙尘，那我的怒火将点燃九界。”青年的脸上带着狂热，此前瓦瑞利安只在长生军的狂信徒脸上见过，“谁敢阻挡我的路程，我便杀了谁。”
……
“嘁，还真是小人行为。”尘雨看着满地渣子，啧了一声，收起领域。
“尘雨，过的还好吗？”李太初看着面前的故人，比起目前那个小摄政，他更擅长和尘雨这种毫无弯弯绕绕的人交谈，“我们也至少有两百年没见了吧。”
“三百七**，长垣的时间有些慢了。”尘雨不知从何处撑起一把黑伞，“林语是怎搞的，居然被邪魔感染了。”
“你也是知道的，那家伙自从殿下死后就变得浑浑噩噩了，自灭者的命格在他身上又一次显现，死了说不定也是对他的温柔。”
尘雨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随后摇头：“这家伙还是那幼稚，锦瑟当年算是做了一件蠢事，把自己的力量给了这个毫无作为只会庸人自扰的小丑。”
“哦对了，你徒弟我帮你捞上来了。”尘雨突然想到了什，随手指了指地上，一个人躺在地上，“楚明对吧，很强，居然推测出了一大堆规则，那些小屁孩也挺不错的，就连王月超都能被瘟疫大君招揽。”
六个人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沾满了脓液，正常人被邪魔污染到如此早就被烧了，但尘雨还是用圣水净化了他们的灵魂。
“要不你给林羽留一点？”
“他？”尘雨不屑，“医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他的是不可逆的吗？”
“也许吧，但这个世界没有第二座长垣了。”尘雨摇头，“而且你无法劝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去接受活下去的希望。”
说罢，尘雨盘膝而坐，缓缓的合上双眼。
白发落下，黑发长出，尘雨的意识回归了长垣，林羽睁开双眼。
“醒了？”李太初蹲在林羽面前，手上拿着一瓶白开水，“再不醒我都要大记忆回复手术了。”
“不至于，尘雨那家伙究竟拿我身体做了什？”林羽感受着身体的疼痛以及魔力枯竭的无力感，“魔力都被尘雨用枯竭了……他还放了一招神领域？锦瑟她都死了他居然还能用？”
楚明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无边的梦境，直到林羽抽刀斩杀了那个梦魇后一脚把他踹入无边的黑暗。
好吵……
楚明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只觉得耳边窃窃私语。
“那你什时候把这些人送去骑士学院参加受训？”
“越早越好，我大抵是撑不住了。十天后你就得砍死我了。”
嗯？李老师和林羽？楚明睁开眼睛，等到适应了阳光之后却发现林羽正坐在一块混凝土废墟上，而李太初老师则扶着他的肩，两人在那不知道嘀嘀咕咕什。
“李……李老师？”
醒了，林羽揶揄的看了一眼李太初，该跟他坦白了。
“楚明啊，你觉得我们在做什？”李太初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没有烟，“这关系到你的命——林羽你干嘛踢我！”
“楚明，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林羽缓缓站起，“人类被守护的太好了，你甚至看不到绝望之后那更令人绝望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