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宋婉宁不曾反驳她的意思,也不好再挑什错处,一再再责怪反而显得自个儿不讲理,便冷着声道,“廷柏好不容易回来了,快把煦哥儿叫过来让他这个父亲认一认,也算是全了他们父子的情分,日后父慈子孝也算有个出处。”
  
  
  温煦正是老太太为温廷柏挑的继子,如今在宋婉宁膝下养了一年,也不过七岁。
  
  
  宋婉宁想起前世,自己培养了一辈子的儿子到后来竟然是那般向着外人,只觉得心口处生疼,却还是低声回应,“已经差人去叫了,估摸著一会儿就到。”
  
  
  温廷柏听了这话神色越发复杂,他心知自个儿娶了宋婉宁并非本意。却眼见着宋婉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因为他陷入了这般境地,连一个亲生的孩子也没有,只得从外头选继室子。
  
  
  崔萧潇见着温廷柏的反应,心下有些不安,登时怯怯地拽了拽温廷柏的袖子。温廷柏回了神,伸出胳膊将崔萧潇揽进了怀。
  
  
  未过多时,在两个丫鬟的随侍下,温廷柏那没有见过一面的继子温煦进了门。
  
  
  温煦穿了一身白色长袍,袍上绣着绿色青竹,见着了站在房中的温廷柏一时愣神,怯怯的不敢上前相认。
  
  
  温煦如今年岁虽小,相貌却是不错的,这个孩子是从族中过继的,老太太亲自指定。老太太饶是不喜欢宋婉宁,可心还是疼爱温廷柏,连孩子都是给温廷柏指了个相貌出众的。
  
  
  只可惜这孩子读起书来却沉不下心,心性也不稳。
  
  
  宋婉宁想起前世她费尽千辛万苦,培养这个孩子读书写字让他考取功名,待他是严苛了些,谁曾想这个孩子却是责怪她管的太多了,让他没有任何自由。
  
  
  自打崔萧潇进了门,温煦没过两年便和崔萧潇亲如母子,后来竟然还联合起崔萧潇来想把她扫地出门,让崔萧潇当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宋婉宁想到这儿,看着这个温煦便觉得她前世真是不值得。若不是嫁给了温廷柏,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连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养了一个只向着外人的白眼狼。
  
  
  宋婉宁心虽是这样想着,面上却未曾表露半分。她牵过温煦的手,拉着他走近两步到温廷柏面前,“煦哥儿,见过你父亲。”
  
  
  温煦抬眼瞧了一眼温廷柏,见他神色严肃,只结结巴巴叫了一句,“孩儿见过父亲。”
  
  
  话才说完,温煦便瞧见了站在温廷柏后头的跟前的女子。崔萧潇长相不同于宋婉宁温婉中带着清冷,她神色柔和,笑不笑唇角都有一个梨涡,一向是和孩子十分亲厚的。
  
  
  崔萧潇见温煦看她,便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
  
  
  温煦见了崔萧潇便觉得亲近,眼见着那崔萧潇从袖子拿出一块糖果来,递给了温煦,“小孩,来吃糖。”
  
  
  温煦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宋婉宁,见她点了头才敢接糖,张口道,“孩儿谢过姨娘。”
  
  
  温廷柏见温煦乖顺听话,崔萧潇也喜欢这个孩子,便又对这个没有血亲的孩子亲厚了几分,只看着宋婉宁道,“辛苦了,我不在的这两年,你把孩子教的很好。”
  
  
  宋婉宁听着温廷柏的夸奖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悦,只淡淡道,“这都是分内之事,若是没有其他事,婉宁便下去为萧潇姑娘收拾院子了。”
  
  
  站在温廷柏身后的崔萧潇细细地打量著宋婉宁,直到看着她走出了前厅。
  
  
  崔萧潇没想到,温廷柏口中那个父母之命的女子竟然长的这漂亮,倒是让她心生出来几分担忧。日后温廷柏在家中日日相处,若是出了什感情也说不好……
  
  
  宋婉宁安顿好崔萧潇所要住的西院,便回了自个儿住的南院。
  
  
  温廷柏常年在外头,宋婉宁只身一人也没有住在主院给找不痛快。如今温廷柏回来了,她也便只住在南院反倒是落了个清净。
  
  
  她手看着侯府日常开支的账本,心倒是想起前世来。
  
  
  前世温廷柏只顾著和崔萧潇风花雪月,府的开支一应不管。宋婉宁一个人管着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偏偏那崔萧潇不管是什吃的用的都要用最好的。
  
  
  温府虽说是侯府家底不少,可这侯府哪房的不是花钱如流水,前世她用自个儿的嫁妆填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又为温府的各个田庄铺子的营生四处跑,才让这一大家子衣食无忧。
  
  
  重生一世,宋婉宁决定不再管这一大家子的死活,把手这个管家的烫手山芋丢出去便罢了,省的她在这儿吃力不讨好。
  
  
  站在一旁的彩雀见宋婉宁又在发呆,连忙出声提醒道,“奶奶,这个时辰您该去看煦哥儿写字了。煦哥儿根基不稳又爱玩,您平日瞧着煦哥儿他都不大愿意写字,若是奶奶不在跟前看着,以后想考取一个功名只怕是难。”
  
  
  宋婉宁听了彩雀的话却是淡淡一笑,只道,“由着他去吧,我近日来想了想,我平日管他太过严格,只怕是伤了母子的情分。这孩子就算考不了功名,侯府也可荫封,不愁他将来没官做,我待他太严了倒是我不对。”
  
  
  彩雀心觉得奇怪,宋婉宁平日对煦哥儿的功课是最为上心的,却不知为何忽然变了。彩雀却也没多嘴,只道了一声是。
  
  
  彩雀刚出门,崔萧潇便循着人声过来了。
  
  
  崔萧潇站在院门处,望着在看账本的宋婉宁,眉眼间流露出的是宋婉宁不懂的倨傲,“宋婉宁是吗?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宋婉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像崔萧潇这般没有家世庇佑却骄傲如斯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前世崔萧潇便经常说些宋婉宁不懂的奇怪话语。
  
  
  宋婉宁想起前世,崔萧潇也来找过她这一遭,只可惜她那时心有气,当下便派人把她撵走了。她如此倒是好奇,能从崔萧潇的嘴听出什惊世骇俗的话来。
  
  
  宋婉宁合上账本,淡淡问道,“萧潇姑娘想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