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我在太苍修行的那些年 > 第二章:下雨
  五月二十二日傍晚,位于云城旁边雾山的一处隐蔽山谷,异动发生了。
  
  
  山谷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但向前看去却总能隐约看见一个身怀六甲,全身赤裸,通体雪白的妇人躺在地上,用双手不断的拍打着肚皮。
  
  
  四周安静如同荒坟,张嘴不停大喊却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但耳边却总能模糊听见有人在哭泣著喊著“生了,生了!”
  
  
  随着妇人的不断拍打,你隐约听见周围的哭声越来越大,隐约看见那妇人身上已猩红一片。
  
  
  渐渐的,你感觉自己好像出汗了,身上是几天都没有洗过澡的黏腻。
  
  
  渐渐的,你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酸,本就隐隐约约的画面现在越发模糊。
  
  
  渐渐的,你感觉自己全身好痛,嘴巴只能不断的张张合合,才能减轻疼痛。
  
  
  你低了低头,发现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你眨了眨眼睛,发现有几滴眼泪掉了下来,你张了张嘴,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
  
  
  渐渐的,你明白了。
  
  
  谁在打肚皮,
  
  
  我在打肚皮。
  
  
  谁在哭,
  
  
  我在哭。
  
  
  谁生了,
  
  
  我生了。
  
  
  山谷外,云城的天空不断的聚集著乌云,黑压压一大片,势若崩塌。
  
  
  突然,一记闷雷响彻云霄,万千雨滴轰然而下。
  
  
  下雨了。
  
  
  ......
  
  
  “下雨了!”
  
  
  不知是谁的一语落下,随后安静的云城仿佛都被这雨水点燃了。
  
  
  于是,夜幕之下,有男子带讹兽面具,一一拜访著朝廷命官;山野之中,有美人带夫诸面具,翩然起舞,风雨为衬;北城区内,有老妪带九婴面具,于破屋陋室间,悠闲对弈。
  
  
  云城此夜,风雨交加,城主府中,灯火通明。
  
  
  ......
  
  
  五月二十三,正午时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三百年世家存亡否,皆系于云城一雨间!好!好!好!”
  
  
  于中城区季府的凉亭内,一中年男子抚掌笑叹道。
  
  
  男子名叫刘仁伯,是云城户籍司司长,来此地是寻同僚,行政司司长季德光商谈的。
  
  
  凉亭内,季德光抿了一口茶,提醒道:
  
  
  “刘兄,注意言辞。”
  
  
  刘仁伯听罢转身看向季德光,摇头晃脑的笑着道:
  
  
  “季兄太过谨慎了,雨还未停,但那赵家的存亡却早已随着他家归一老祖的坐化而确定,现在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而且目前看来,赵家现在连苟延残喘的时间都没有了,州城那位可是已经明确暗示了,赵家与其的情分已经彻底用尽,往后如何就与他无关了。”
  
  
  刘仁伯说完,表情一变,继而又不屑的讽刺道:
  
  
  “我就说那赵怀金身为一个修行世家的嫡系子弟怎突然就进了官场,还一进就当了云城的城主,当真是......哼哼!”
  
  
  “不过,话说回来,”刘仁伯话音一转,满脸促狭的说道:
  
  
  “再看那个姓田的,花五代之时,尽全族之力,才找到一株三百年的地阴云母,结果丢出去后,就这打了水花,还真是......让人惋惜啊,哈哈!”
  
  
  一旁,季德光听着刘仁伯越说越得意,皱了皱眉,不悦训斥道:
  
  
  “刘兄,且够了!有些话可以想,但不能说,不然传出去反倒平白树敌。”
  
  
  刘仁伯被说的一顿,而后张张嘴,掐媚道:
  
  
  “是是是,季兄说的好,多谢季兄提醒。可这不是在季兄这吗,要是在别的其他什地方,我肯定不会这心直口快的!”
  
  
  季德光撇了刘仁伯一眼,揭过话题,抿了口茶,道:
  
  
  “说一下云城各方情况。”
  
  
  刘仁伯讪笑一下,也喝了口茶,仔细思索,而后认真回道:
  
  
  “先说我们这边,在季兄你的行政司和我的户籍司的带领下,其余各司全都保持中立,只做分内事,其他的则不相干。”
  
  
  “至于学府那边从始至终都不参与官场之事,只负责教书育人,所以可以不考虑。”
  
  
  “再说五坊坊长,在田驹田坊长带领下,则开始暗中与城主一方对抗起来,使政令难以下达。”
  
  
  “同时自今天日出时分开始,五区管理就开始接见药商,预计明天之前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然后是那赵怀金赵城主,彻夜灯火通明,今早除了发出一道驱使百姓准备应灾的政令外,就再无其他动作。城主府紧闭大门,无人出入。”
  
  
  “估计,赵怀金自己心也明白了,目前只不过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想直接认输罢了。”
  
  
  “最后是方家那几个人,自今天的雨势来看,方家应当也准备好了。”
  
  
  “所以依照目前情况来看,现在只需再等几天,然后大约在五月底六月初左右,一切就结束了。”
  
  
  听罢,季德光点了点头,随后对刘仁伯嘱咐道:
  
  
  “等到五坊坊长接见完药商后,我们这边也派人接见一下,尽量多备一些药材。”
  
  
  “还有学府那边,这两天给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的人多做准备,待到事情结束后,立马去医治百姓。”
  
  
  说完,季德光手指点了点扶手,思索一下,补充道:
  
  
  “若是百姓伤亡严重的话,只要等到大局已定,就去请巡查过来,然后立马派人前去医治百姓。”
  
  
  “赵家哪怕衰亡,我们也喝不到汤,云城才是我们的根本,不可让云城损失过重。”
  
  
  “季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刘仁伯听完,满脸自信的做了一个保证,然后眼珠一转,又说道:“那季兄,我就先走了啊!”
  
  
  “去吧。”
  
  
  季德光挥了挥手,不再理会刘仁伯,只悠闲的品茶,过了一会儿,凉亭只剩下季德光一人。
  
  
  又过半响,再无人进来,季德光站起身,端著茶慢悠悠走到亭台前,仔细看着亭外的雨景,脸上微微一笑。
  
  
  而后,季德光端著茶杯,将手伸出一转,茶水混著亭外的细雨落了下去。
  
  
  “敬赵家......”
  
  
  凉亭中出现一道极轻的声音。
  
  
  ......
  
  
  天色阴沉,细雨不绝,看不出具体时间,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记忆大致推算出已经到了酉时,临近下班。
  
  
  库房门口,李听风裹紧衣服在屋檐下躲雨,身旁,还有一贯老实的王壮。
  
  
  两人是巡捕,今天“刚好”被分到去库房看门这个闲职。
  
  
  ‘当然这种事,傻子都不信。’
  
  
  李听风撇撇嘴看着一旁呆傻的看着大门的王壮想道。
  
  
  今早一来上班,就发现王壮跟被人迷了魂似的,咋看咋让人担心。
  
  
  身边弟兄们即不敢问,怕戳到别人痛处,又不敢让他外出巡逻,干重活,担心王壮这种状态怕不是干着干着就倒了,所以就只好让平常跟王壮最亲近的李听风带着他去仓库看门了。
  
  
  想到这,李听风不满的摇摇头,双手抱紧自己,心嘀咕著:
  
  
  ‘他们不敢问,我就敢问了?看他这样的,我咋好意思问?今天一天下来,我说了那多逗趣话,都没有一点反应,只会“啊,哦,这样啊”三句来回重复,弄得我自己都感觉快成耍猴的了,我还是被耍的猴!’
  
  
  ‘这不是......那啥吗......日啊,这天咋这冷!’
  
  
  李听风努力搓搓胳膊,然后抬头瞟一眼王壮,继续嘀咕:
  
  
  ‘王哥到底咋滴了?不敢问啊!总感觉问了好像在欺负人似的,看这状态,感觉像是家死了人,可弟兄们上午去他家附近巡逻的时候,嫂子和他娃也没事啊?’
  
  
  李听风皱起眉头,想不明白:
  
  
  ‘难不成是其他人?可王哥不是早就没爹娘了吗?这几天也不是他爹娘忌日啊!至于朋友,平常也没见王哥说过他有什要好的朋友呀?’
  
  
  ‘完了,弟兄们给我的嘱托我算是做不到了!’
  
  
  几道冷风吹过,李听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鬼天气,就算是巡捕也顶不住,毕竟他也只是个蕴灵境的小修士,还只披了件外套。
  
  
  ‘王哥这状态我也不会处理啊......只能期待其他弟兄给嫂子说了后,嫂子有办法......啊......啊......啊嘁!’
  
  
  李听风打了个喷嚏,身旁呆呆的王壮立马看了过来,然后愣了一下,仿佛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王壮像是反应过来,立马脱掉棉外衣,披到李听风身上。
  
  
  李听风想将衣服还回去,王壮却很强硬的摇摇头,试了几次,没法,李听风只能穿好外衣。
  
  
  过了一会儿,李听风身上总算热了起来,而后抬头看着王壮。
  
  
  王壮此时依旧呆呆的看着大门,眼神无光,身子却被冻得的有点佝偻。
  
  
  李听风又撇撇嘴,低着头抽到抽鼻子,想:
  
  
  ‘妈的,这天怎这邪门,快赶上下雪了......王哥......所以说都怪王哥这好,不然弟兄们哪会担心这担心那的’
  
  
  ‘希望王哥快点好起来啊......啊,嘁,好了好了,身子暖的差不多了,赶紧将衣服还给王哥了,这冷的天,王哥肯定也受不住。’
  
  
  ‘这雨......跟他娘遭瘟了似的?’
  
  
  ......
  
  
  雾山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