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水琢磨著自己的图鉴，思忖片刻，又默默自语了一句。
“本来想着，等有了第一个神眷者之后，就慢慢种田慢慢积累的。”
“现在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
哥布林数量突然减少了太多了。
肯定不能再按照既定的方针去发展了。
不过，艾森的天赋潜力好歹也在魔能三阶。
按照哥布林的寿命来计算，只需要等两三年，他就会进入壮年。
到时，至少可以不再需要担心哥布林种族的存亡了。
林一水伸出手指翻开了种族图鉴的下一页，在艾森的名字上点了点。
不禁又想起了什，沉下自己的意识，注意到艾森等一众哥布林已经睡着之后，犹豫了片刻，便什话也没有再说。
次日清晨。
林一水唤醒了艾森。
在林一水所处的空间内，沉寂似镜、一片雾缭的潭水忽然就泛起了涟漪。
随着一道光点浮现，林一水感应到了艾森的呼唤，授予了他进入的权限。
一对中体绿色尾端发红的尖耳便从地面潭水的倒影中浮出。
紧接着便露出矮小光滑的绿头，中间镶嵌著一对如红色浊石般的双眼。
自然地向外散发出略微摄人的森然红光。
而艾森在见到林一水的同时，略显尖长的下额微微上扬，绿色丑陋的皮肤勾起褶皱。
艾森他笑了，表情中似乎充满着一种贪婪和痴盲，让人一看到就会觉得害怕。
但林一水知道，虽然笑得难看，但其实这群哥布林只是单纯的蠢笨而已。
“神！你是在叫我吗！”
艾森伸出双臂，双脚飞快地踩动，在矮小身材的衬托下，表现出了一种扭曲的步伐，向林一水狂奔而来。
林一水正想着什，余光瞥见到这一幕，愣了下神，下一瞬便内心大骇：
卧槽！！！看这动作和路线！
这货不会是想跟我贴贴吧！！！
果不其然，眼看着艾森笔直地向林一水怀冲来。
林一水想都没想，果断唤起神力，金色的光辉闪烁，一巴掌便将艾森脑袋按到了脚底的雾气中。
艾森一个不住，便翻滚著一路跌到林一水面前，两只厚绿色、边缘发红的小短腿就这样向后翘起，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停了下来。
“你有病不是！”
林一水忍不住骂道。
“神大人！神大人！”
但艾森却似乎没有在意，拍拍腿便站了起来，转头就又要抱林一水的大腿。
林一水立马用神力给他推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黑著脸指向艾森道：
“别动，就站那儿！”
艾森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错。
被林一水突然斥的态度给吓到了。
垂下脑袋，在原地站着不动，什也不敢说。
林一水见到这一幕又有些头疼了起来，揉了揉额，心道：
自己也没欺负他啊！他怎一副要哭的样子？！
艾森的性格，果然偏弱。
总得好好调教调教！
念及此处，林一水板着脸，声色俱厉道：
“我叫你，自然是有事找你！但在具体论事之前，你已经犯了两处错，你可知道？”
“其一，行为莽撞，对神不敬！其二，身为神眷者，以神之名行事，却没有该有的气度和气魄，哭哭啼啼，哪像话！”
“若再有下次……”
林一水说着，抬眼看向了远处的艾森。
艾森也不自觉抬起头。
在那双黑色的眼瞳中，既没有艾森想象中，像是要狠狠地从自己的身上刮出一层皮的凶色，亦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
只是淡淡地流露出一种惊心的漠然。
但就是这种漠然的眼神，却让艾森陡然全身剧颤，失魂落魄了起来。
因为这种眼神，他见到过！
既是在人类村庄时，艾森拼命奔逃，最后回头，在自己曾经的人类朋友，洛奇眼中看到的眼神！
也是在部落，从帐篷外，听到哥布林族老们要惩罚自己，忍不住偷偷瞄到的祭司大人的眼神！
……这是抛弃的眼神！
直到艾森回过神来，忽觉自己有些哽咽，但又记着林一水刚刚说过的话，连忙把自己的哽咽生生用心口的气给顶了回去，满脸通红，呛得咳嗽不止。
林一水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丝毫意动。
不怜悯，也不心疼。
这并不是因为哥布林太丑了，他心疼不起来。
事实上，身为哥布林之神的林一水，感觉不到其他种族天生对哥布林的那种“厌恶”。
何况艾森还是自己的“神眷者”，更是有一种裙带关系的亲近感。
只是比起怜悯，林一水更不明白为什艾森还要这样软弱地哭泣……
这半年，他以哥布林的视角，感受着世界肆意汹涌的恶意。
艾森更是遭遇人类朋友的背叛，意外暴露的部落的位置、引来灾祸，最后导致现在整个部落危在旦夕的“事件主角”之一。
要是搁在某智波家族，那家伙嘎嘎开三勾玉了都。
结果呢，这家伙现在竟然只会哭？
何况艾森还是林一水自己选的神眷者，要求比较高，自然会对艾森的表现很不满。
一直等到艾森默默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强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
林一水仍有些嫌弃地啧啧嘴。
正打算说些什，忽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思考的事情，才止住了话头，内心自语道：
“大部分哥布林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时，情绪受激，都特别容易狂化。”
“就比如那几个跟艾森一起的小伙伴，在发现人类朋友背叛了自己之后，一时间情绪受激，失去神智，冲上去就是干。”
“但艾森这家伙却能做到第一时间逃跑，丝毫不带犹豫。”
“或许这可以算作艾森胆小。”
“但现在一想，这是不是也属于智商更高，更有理智，更不易狂化的特征呢？”
“也许，从某些角度来说，他现在这种性格还真挺合适当领袖的。”
艾森也注意到了林一水的面色稍有缓和，便低头附和道：
“神大人，我明白了。”
看到艾森即使一脸委屈，还要强装出刻板恭敬的样子。
算了，不再过多强求罢。
林一水先是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正颜，眉目间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平常一般，纯黑色的瞳虹之中，隐约泛起一抹光来，向艾森下达命令道：
“人类来了，现在就动身吧。按照我昨天跟你说的，向西迁行10路。”
“去到黄尾蜂群的领地边缘附近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找不到就次中选优，这一片已经被人类发现的区域，我们不能再待了。”
艾森听到了林一水的话，虽然心也有疑问。
但他并没有没有质疑林一水的举动，只是点了点头，就默默退下了。
坦白了讲，他现在有点害怕林一水了。
刚才林一水不满的样子，真是吓到他了。
所以他不敢去问：“可是我们离开了之后，如果还有剩下其他族人幸存了下来，那些的族人该怎办？”
他也不敢问：“为什？西边不是那群讨厌的蜜蜂吗？为什一定要去西边。”
最后他只是选择了执行，仅此而已。
随着艾森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白雾之中。
林一水慢慢翻开了自己手上的种族图鉴。
面，传出了一群哥布林慢慢聚集在了巢穴废墟之中的景象。
到处都是被迫害之后的哥布林残骸。
但还不等他们哀悼。
人类村庄的村民似乎生怕哥布林没有被冒险者队伍杀个干净。
一大清早便赶来查看情况，与哥布林们撞了个正著。
面对一伙几十个人类村民，哥布林们来不及甄辨方位，匆匆东向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