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很美丽,云团一簇一簇的,我的心情亦跟着美妙起来。新
  师父说,三界各路仙君元君那里时有讲法会,七万年来我一直在昆仑山一次也不曾去过,这些天我又一直在昆仑山无聊得紧;恰逢今日北极有个法会,便去凑个热闹见见场面。
  
  于是,师父带着我去玄灵斗姆元君那里听元君讲法。玄灵斗姆元君道法高深玄机奥妙,近来又在参研佛法。每一次他开讲法会时,三界仙神们都纷纷前去观听,座无虚席。
  
  玄灵斗姆元君的宫殿位于北天北极,一路向北在那天边的尽头。
  
  师父说得不假,这玄灵斗姆元君看似威望高得很,我与师父赶到北天北极时,法会的场子十分劲爆,说是座无虚席也忒谦虚了点儿。我看那些坐着的仙友们,腿挨腿肩比肩的,也不嫌挤得慌。
  
  师父看了看场子,挑眉道“我们倒是晚来了一步。”
  
  我冲额角抹了一把汗。岂止是晚来了一步,起码是三四步四五步。
  
  最终无奈之际,我与师父寻了场子最后边靠墙的地方,勉勉强强地坐了下来。
  
  玄灵斗姆元君果然名不虚传,自一坐下金光闪闪的蒲团之后便开始讲法,讲了四个多时辰也未见停歇。中途连茶都未呷一口。
  
  那佛法被他讲得博大精深面面俱到,听他那玄乎的口气便知道里面定是奥妙无穷。我私下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仙友们,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时而还似领悟一般缓而慢地点了点头。
  
  我不禁心生佩服,仙友们个个造诣都委实不浅。
  
  我又偷偷瞧了瞧我旁边的师父,他正闭着双目,见样子听得很开心很认真。新
  师父忽然浅浅出声,吓了我一跳,道“弦儿可是听累了?”
  
  师父他老人家都没喊累,我这个做徒弟的岂敢说累。我忙道“不,师父,徒儿是在参悟。”
  
  师父睁开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挑唇道“哦?弦儿竟听懂了?”
  
  ……听师父那口气,似在笑我听懂了才怪一般。师父竟如此小看我。
  
  我定了定神,学着其他仙友们的样子,一派淡然道“懂,当然懂。”
  
  师父抖了抖袖袍,若无其事地道“弦儿与为师说说,将将元君都讲什么了。”
  
  倏地一口老气岔在心头,自作孽啊自作孽。我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道“师父你听,元君又讲过去一大截了。嗳,真可惜。”
  
  师父不再语,扬了扬唇角,看起来十分惬意。
  
  出了法会的场子,我松了口气。
  
  若再不寻个理由出来,我坐在里面就快要入梦了。讲法的在上面滔滔不绝,听法的却在下面闹瞌睡,想来这如何都不大好。
  
  于是我便跟师父说肚子折腾要去寻茅房,师父也晓得我与茅房早已结下不解的渊源,便准许了。
  
  我兀自踱步在这广阔的北极天宫里。这天宫景色非常别致干净,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葱葱郁郁高高大大的菩提树,丝毫不惹尘埃。新
  不过我最欢喜的是这北极天宫里的云团儿。
  
  大抵是因为这里是北天之极的缘故,这里的云团儿很白净而且飘得十分低。它们纷纷自我身前欢欢喜喜地飞过。
  
  我亦跟着欢喜起来,趁着再一云团自我身旁飞过之际,伸手戳了戳它。哪知它竟嗯哼了一声,快速从我面前溜过,我被吓得不轻。
  
  敢情这云团还会说话?
  
  此时又一云团飞过。我再戳了一戳。
  
  这次……是一声娇嗔。
  
  我有些诧异,云团不光会撑唤,还分公的母的。
  
  后来,我十分好奇,这些云团里还有没有半公不母的。遂我将天宫里闲散的云团一一戳了个遍。
  
  可惜,云团不管公母都十分害羞,我不过戳了一戳摸了一摸,他们便哼著喘著到处乱窜。依稀他们嘴里还念叨著“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他们这一说,我愈加惊奇。云团还能同玄灵斗姆元君一样讲两句高深的佛法来!遂我赶紧追上前去,欲与他们辩讨辩讨如何个回头是岸法。
  
  我才将将追了几步,他们便熊抱着哭作了一团。
  
  这……这何苦这是……我不过是想与他们探讨一番罢了,他们的反应让我甚为寂寞。
  
  然此时,忽然我面前挡了一个人影,仙气十足的。人影戏谑道“小仙友莫要再追了,你把玄灵斗姆元君的祥云都逼散了看他不找你理论才是。”
  
  我闻声抬头一看,当场凌乱不堪。
  
  当、当真是是冤家、冤家路窄啊!此仙友虽背着光,但轮廓清晰分明,尤其是那双闪亮的狐狸眼……早知在这里也能遇上要死君,不如回头是岸啊……
  
  我干笑两声,道“要死……哦尧司神君,真、真是巧。”真是哪里热闹你往哪里凑,也不嫌累得慌么,这北极天宫总不会有个药园子罢。
  
  要死君眼里闪了一闪,笑“嗯,委实巧。”
  
  我望了望天,再望了望四周,除了那些云团正一团团蹲在墙边之外,真没看到有个药园子。遂我道“仙君这是来采药呢,啊呀,这里我看没有仙草仙药,您快去别的地儿采罢。”
  
  说着我见墙边蹲著的云团甚为可怜,欲上前安慰安慰他们。哪知我才往前走了一步,云团骚乱不堪,死活要去撞墙。
  
  要死君悠哉道“只准倚弦小仙友来这里听佛法就不准本仙君过来听?”他闪身又挡在了我的面前,道“你再过去,他们怕是要被你吓得不成形状了。”
  
  要死君往云团那边施了一个仙法,顿时一道温暖的仙光将他们围了起来,他们这才渐渐镇定了下来,最后一齐飞走了。
  
  见着他们惊慌失措地离去,我觉得有些可惜。这些云团很好戳,戳起来软绵绵的。
  
  要死君却笑道“小仙友竟有如此本事,将玄灵斗姆元君座下的祥云纷纷揩油了个遍。也难怪它们被吓得如此模样。”
  
  他这话我十分不爱听,我道“我不过是试试他们的嗔叫是否男女有致,只稍稍戳捏了一把,哪里是揩油了。”
  
  要死君道“玄灵斗姆元君座下的祥云,几万年沾染高深的道佛之气,自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有老有少……我还未怎么留意。
  
  我未再语,要死君又道“倚弦小仙友,今日东华帝君未来你却只身来听法了,实在难得。想来前些时日我去无涯境寻了你三两次皆未果,如今却在这里遇上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死君一双狐狸眼笑得好不狡猾。我光看着心里就不住发毛。
  
  我努力镇定了下,不能先自乱了阵脚,遂找了个话头,与他寒暄道“啊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神君别来无恙罢。嗳对了,上次被你拎回去的那只鼠妖如何了?”
  
  要死君眯了眯眼,道“扔药炉了。”
  
  这厮……果真将其给用去炼药了。
  
  我又道“那可有炼出个什么东西?”
  
  要死君反问道“除了丹药还能炼出别的东西来?”
  
  我心想,那丹药自药炉里一取出,定是熏臭了他的药殿罢。也不晓得他个缺心货有没有将那丹药给哪路神仙吃了去,莫要上吐下泻的才好。那炼丹炉怕是也臭了。
  
  遂我再问“你炼了鼠妖之后,丹炉没给刷刷洗洗?”
  
  要死君蓦地抽了抽嘴角,道“没洗。”
  
  我一时嘴快感慨道“嗳,看以后谁还敢吃你的药,脏死了脏死了。”
  
  要死君脸刷地一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