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重生Alpha桃花将军 > 第84章枕边人(二)
  晨光熹微,橙黄桔绿,落到盈盈秋水中,斑驳出一袭华美锦缎,文人墨客自古悲秋,在十七公主心里,却又幻化成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致。
  全是由于听到大将军方才那段话。
  心里雀跃,浑身轻盈,她真要与她一同远走高飞了,如空中展翅盘旋的鸟儿,再也不用每日谨小慎微,夜夜从噩梦中惊醒,就怕对方丢了命。
  等办完手中之事,为将来出宫铺好路,她便可以高枕无忧。
  马车在山间急驶,晃晃悠悠,稍刻便奔入春陵,暖莺看出公主心情好,也随着喜悦,壮胆子问:“殿下,咱们又回春陵干什么呐?还是赶紧给奴婢透点风吧,我怕我笨,再出纰漏,上次玲珑——唉,奴想起来就觉得罪该万死。”
  霜雪抿唇笑,耐心安抚:“不怪你,玲珑那丫头谁也管不住,她现在与风翘一起,铁定无事,不用自责。”说罢挑车帘望了望,谨慎地附耳,“我回春陵要见一个人,昨日与陛下同在,不方便。”
  皇家陵墓伺候的都是下人,还有谁能值得公主来瞧,侍女满眼疑惑,“公主能不能明说!奴婢不懂。”
  “你啊,素来机灵,自从寒艳嫁出去,仿佛丢魂似地,呆呆的。”语气埋怨,脸上却是笑意,“我最喜欢听的戏,不在梅边在哪边啊?”
  “不在梅边,在——”暖莺跟着重复一遍,忽地哦了声,恍然大悟,“在柳边!公主要去瞧柳妃!可她不是住在长春宫,怎么换地方啦。”
  柳妃自从先皇去世后,一直被软禁在离春陵不远的长春宫,可没过多久便得了失心疯,整天疯疯癫癫,天子才下旨迁入春陵,那里有医官可以看护,也算为先皇守陵。暖莺此等宫女,自然不清楚。
  十七公主叹气,“等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绕过几个园寺吏舍,顺着手工作坊向前,陵园令携仆人慌忙来接,霜雪并不下车,嘱咐马夫传话,今次只为看柳妃,不必兴师动众。
  陵园令得旨,亲自驭车长驱直入,穿过守陵侍女居住的园省,来到处独门小院,恭恭敬敬朝车内施礼,“殿下,柳娘娘——就住在里面。”
  十七公主方才走下来,掀起娟纱帷帽一角,瞧见两三间破屋子连在一起,大冷的天,窗户上糊的纸却残破不全,随风呼啦啦荡着,再看面前庭院,更是杂草丛生,哪像人住的地方。
  不觉柳眉倒竖,压着气道:“何大人,柳妃乃我父皇生前最宠爱之人,你这样怠慢与她,莫非不把我皇家放在眼里。”
  园陵令吓个半死,圆滚滚身体噗通跪下,“公主恕罪,这个——原不是臣能做主,乃玖儿公公吩咐,臣琢磨,肯定是陛下的意思。”
  “胡说!”霜雪冷笑一笑,轻蔑道:“天子素来孝顺,怎会不善待先皇所爱之人,必是你们这帮办老了事的疏忽,如今被逮着了,还要彼此推罪。”
  圆陵令浑身直打哆嗦,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还能找玖儿公公对嘴不成。
  “公主息怒,臣马上就给柳娘娘换个好地方。”
  说罢起身便要吩咐人,霜雪给暖莺使眼色,对话会意,走过去拦住,轻声细语:“大人不必忙,殿下今天来看柳娘娘,念的是私情,你尽管往屋里多放几个丫头,别让娘娘饿着冻着就成。”
  园陵令忙不迭应声,晓得这是警告自己不能多话,他在这个位置已久,前后领着近五六千人,每年俸禄纳贡都不少,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俯身接话,“微臣明白,屋里伺候的丫头叫做银碟,最是个机灵人,殿下只管进去说贴己话,臣也会在外面守着。”
  公主满意地点头,支会侍女赏了颗海珠子,抬脚迈过院门槛。
  里面的银碟听到动静,立刻放下盛满黑乎乎汤药的瓷碗,起身来接,也不晓得是谁,只看通身的气派,就知难惹,跪下不敢说话。
  暖莺挑开帘子,迎面一张磨得没棱没角的束腰方桌,配几个高矮不齐的小圆凳,不知何时打翻的饭菜,残羹冷炙黏糊糊沾了一圈,再往上看,桌边连套像样的茶具都不见,唯剩一个破口瓷碗,腾腾冒着热气。
  侍女瞧着都心酸,何况十七公主。
  柳妃盛宠时与她不错,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叫着,又与母亲连姓,当初和涅辰的婚事还是对方保大媒,以往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扔个玛瑙翡翠玩儿似地,却不想沦落至此。
  她心里越发难受,走到里间榻上看,才叫个心酸难耐,好好一个绝世美人披头散发,怯生生躲在满是补丁的被子里,瘦小双手紧紧抓住半边,哆嗦着捂住唇,此时魂不守舍地看向自己,一边发抖一边往里移。
  霜雪怕激着她,先笑了笑,索性摘掉帷帽,轻声唤:“柳娘娘,你看看我,我是霜雪啊,你不是很喜欢叫我雪儿。”
  对方垂下头,呜咽着不吭声。
  公主又往前几步,更加温柔,故意玩笑道:“柳贵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咱们以前都喜欢听戏,只不过我那会儿没出阁,看不成,还缠着你给我演呐,你打死都不愿意,哎呀——现在可不同啦,弄得和真的一样。”
  眼前人照旧无回应,只呆呆地傻哭。
  外面跪着的银碟小心翼翼接话,“两位贵人,不瞒你们说,柳娘娘自从来到春陵就由奴婢伺候,一直都是这样痴痴傻傻,从不开口,问得急了,就会哭。”
  霜雪禁不住叹气,好端端一个人哪会成为这副样子,背后还不知藏着多少事。
  可此情此景,根本问不出来。
  遂转身来到屋外,目光落到仍跪着的银碟身上,忽地问:“你何时来的春陵啊?”
  小丫头可怜巴巴地回:“不记得,从小就在。”
  暖莺一边插话,“殿下不晓得,这里守陵的侍从奴婢多,坤泽乾元不少,不过等级都太低,私底下难免出乱子,奴听说有些直接生出孩子,自然不敢认,干脆偷摸养着,还有住在附近,穷乡僻壤的人家,孩子没钱养,尤其女孩子,便直接扔过来啦,总归能留个活口。”
  十七公主养尊处优,并不了解底下的门道,听着挺有意思,好奇地问:“你叫银碟是吧,看着年纪不大,有属性吗?”
  小姑娘点点头,“奴婢是个乾元。”
  这倒意外,柳妃乃如假包换的顶级坤泽,无论如何找个乾元来伺候,总归不合适。“何园陵令存心的吧。”暖莺也觉出不妥,哼了声,“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银碟惯会察言观色,连忙急切地回:“二位贵人别误会,原不是何大人的意思,都是底下的人吩咐,奴婢虽生为乾元,但信引极弱,就连自己都闻不到,也没经历过雨露期,与春陵里的其他高级乾元根本没法比,所以才派奴来。”
  顺手掏出帕子抹泪,看来吓得不轻。
  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罪,霜雪噙起唇角,“别哭啊,又没怪你,对啦,方才你说春陵其他的乾元,什么意思,强又有多强?”
  顶级乾元与坤泽多生在官宦人家,在皇家圆陵的仆人中竟有具备属性之人,本就意外,何况听起来等级还不低。
  银碟抽泣地回:“奴婢也不是很明白,这话本不该我说,只是奴从小混在此处,有些三言两语便时不时入耳,据说——以往春陵住着些属性特别强大之人,都关在园省暗牢内,不让出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霜雪与暖莺面面相觑,问:“那些人还在吗?”
  银碟摇头,“早年都死啦。”
  “咱们竟从没听过——”暖莺瞠目结舌,惊诧道:“每年都来祭祀呐。”
  “姐姐只来祭祀,怎会晓得。”银碟终于止住哭,抬起头回:“天下之大,谁能面面俱到,再说这些人早都死了,已经没人提起,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那你见过里面关的人吗?”十七公主愈发有兴致,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柳妃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倒发现此等新鲜事。
  却见银碟腾地换了神色,颤巍巍地:“没,奴婢没见过。”
  小姑娘脸上藏不住事,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霜雪站起身,顺手拔掉发髻上的一根累丝金凤簪,插到银碟耳边,笑容可掬,“没见到就没见到,瞧把你怕的,今日咱们两个投缘,等过几日我回禀陛下,迁柳贵妃出去,你就跟着我吧。”
  银碟满脸不可置信,她是生在春陵的奴婢,如何说出去就出去,听暖莺笑道:“傻丫头,还不快谢恩,都是托十七公主的福。”
  公主!银碟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打死也想不到是尊贵的殿下,不停磕头,“公主恕罪,还请恕罪啊,奴婢不知为何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我——”
  霜雪笑嘻嘻,和蔼可亲得很,“你说的话挺有趣,都能当做话本听,刚好用来解闷,就怕你心里拿我当外人,藏着掖着,舍不得我高兴呐。”
  “这里哪里的话,公主爱听,奴就多说说。”小丫头不自觉直起身子,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荡悠悠,仿佛得到皇权撑腰似地,“什么都愿意说。
  霜雪抿唇乐,“好啊,那你就把所有看到听到的,不管真假都好,统统给我讲一遍,无论怎样,本公主都不怪你,更不会告诉别人,好不好?”
  银碟嗯一声,瞧暖莺在快倒了的冰裂纹柜子里寻到个破茶杯,倒上水,递过来,“别哭啦,喝点水,慢慢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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