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弟子”这四个字立刻引来了很多人的主意。
高竹心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但关于当先弟子的事他可不敢乱说，连忙纠正道：“当先弟子应该不是，徐长老给他的身份是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
众人的好奇心如潮水般大起大落。
杂役弟子就是门派中最底层的存在，哪怕是外门弟子，也能将杂役弟子呼来喝去。
“那他是和徐长老有亲戚关系？”梅秀心有此一问，是因为常有长老提携些沾亲带故的后辈，即便他们资质愚钝。
这类杂役弟子，虽然长老们不会太在意，但也不能轻易得罪，毕竟有长老们的面子在。要想在门派混得风生水起，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了解的。
高竹心摇摇头，“这个倒不清楚……”
“这个我清楚！”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满面红光的高大男子，男子一边穿过人群，一遍朗声道：
“我也是刚听说，徐长老宰了一个名叫朱强的门派叛逆。不过这个朱强也是个狠人，临死前和徐长老大战一场，直接把附近的一个村子给打没了，只剩两个活口！”
男子说着指向凡响：“他就是其中之一了，另一个估计过会儿也会来！徐长老心存怜悯，所以将两人带上山来。只是他们不太争气，都只是杂役弟子的料！”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了然。
只有高竹心有些尴尬，他早年也只是个杂役弟子出身，好不容易才混了个外门弟子的身份。
许是觉察到了气氛的尴尬，梅秀心对凡响友善一笑，道：“你是来买衣服的吧？我带你去量下尺寸，你想要现成的还是现裁的，现裁的可能得等上两天。”
“现成的就行。”凡响从小到大不知捡过多少大孩子的旧衣服穿，没有那多讲究。
量完身量，梅秀心推荐了几套衣履。凡响直接挑了其中最贵的三套，这倒叫梅秀心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这种穷苦出身的孩子，是绝对不舍得花钱的，哪怕有预支的薪水在手！
但其实凡响只是看起来窘迫——这些年来进山打猎，虽然肉都填进了肚子，但皮毛都被他换成了钱，而且是只进不出。现在他脖子上吊坠般贴身挂着的兽皮小袋儿，已经有十枚一钱的金豆子了！
一两黄金合四万文，一两白银合五百文，光是这兽皮袋子，就已经是四万文了！就算忽略他身上兽皮扁包两块一两的银饼、六张当十、三枚一文的铜钱，以及空间戒的四千文，他也足可以昂首挺胸地说上一句“俺颇有家资”了！
唯一不太架相的就是无论是从空间戒中取钱，还是将衣服放进空间戒，都需要高竹心代劳。
在梅秀心奇怪的目光中，高竹心自然要将他还不会用空间戒这件事解释一番，然后梅秀心的目光就变得更加奇怪……
从制衣处离开之后，高竹心径直把凡响带到了弟子居。弟子居就是弟子们居住的地方，这整齐地排列著十几幢小楼。按照高竹心所说，像这样规模的弟子居，碧城派共有六十个。这是癸卯弟子居，常被弟子们简称为癸卯居。
将凡响送到这，替他把需要的东西从空间戒中往外拿一拿，高竹心又给了他一份简略的地图，给他指点说明了几处地方才离开。
一番整理，凡响甚至都没出汗。因为的确没多少好收拾的，房间左右不过一张床而已。
比起以前住的地方，这虽然小了些，但却干燥舒爽得多。别的不论，以后刮风下雨，至少不用担心房顶会漏雨、大门会进水！
站在阳台，清风拂面，所有的景观都呈现出和从地面看去不同的感觉。以前他最爱爬上山中最高的树看最远处的风景，以后再也不需要这麻烦了！
凡响的心情变得出奇得平和。他以往在村，劳累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情都没有这般平和！
这发现让他不禁有些意外。
走出弟子居，凡响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浴池。三套衣服，洗一套，穿一套，留一套，从浴池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谁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仿佛他已经完全融入了碧城派！
果然，人靠衣装，这道理在哪儿都适用。同样适用的道理还有“民以食为天”，凡响去的第二个地方就是食堂。
碧城派区域广阔，也就有许多个食堂，凡响去的是地图上最近的一个。
走进食堂，他莫名想到了“下馆子”这个词。这个词他第一次听到还是从凡想口中，经过凡想添油加醋的描述，这个词俨然已经是“奢侈”的代名词。
食堂的人很多，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在默默观察，观察大家是怎样吃一顿饭。
很快凡响就已经将流程熟稔于心，但当他从一个个窗口走过，端著满满当当的餐盘，在最后一个窗口递过票子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面临考试般的胆怯。
窗口后面是个肥硕得连眼睛都要被肉挤不见的女子，凡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胖的人。
“四十五。”女子的眼缝往他的餐盘上扫了一眼，立刻报出了一个数字。
所有窗口都是明码标价，这数字和凡响预计的一样，他很快从兽皮挎包取出了五张当十的票子递了过去。
女子胖得仿佛被蜜蜂密密蛰过的手抓过票子，飞快地将其放进刚好能容纳票子的狭长木格之中，然后自然地从旁边装满铜钱的木盆划过。
凡响没有看清她是怎从木盆中拿走的铜钱，反正她伸出的手中掉出了五枚铜钱，不多不少。
凡响尽量自然地将铜钱揣进挎包，然后端走餐盘。胖女人并不关心他是把钱放进空间戒还是挎包，她的视线已经移向下一人的餐盘。
正如高竹心所说，现在不是饭点，到处都是空桌，可以不用和陌生人拼桌。
就近找个位置坐下，凡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的心情又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因为面前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
寻常人家的饭菜，以及凡响自己烹调的肉食，哪会管什色香味，熟了就是唯一标准，有点儿盐巴就不错了！
“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餐盘上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因为饿得久了，也因为他有意多试几种菜品，一切吃完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都撑得有些痛！
但这是幸福的痛楚！
舔舔嘴唇，凡响心中只有满意。心满意足，凡响将餐盘送进回收的大木桶，慢步返回弟子居。
“高管事！”在弟子居门口看到高竹心，凡响连忙问候。
高竹心略一点头，“去洗澡了？”
“嗯。顺便还吃了饭。”
高竹心点点头，一摸空间戒，手上多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你识字吗？”
“学过，常用字应该都认得。”
“那应该没问题——这是《引气诀》，面讲的是如何吸纳灵气，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凡响连忙接过，郑重道：“多谢高管事。”
高竹心微笑道：“这不算什。对了，明天辰时之后你就别出门了，我到时来告诉你都有哪些工作缺人。”
“我记得了。”凡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