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经她手被赐死的妃子不计其数，所以这一套器具，她更是熟悉无比。
两个宫人的前来，自然是为了送她一程。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赵汝虞看着慕容清两人的眼底满是恨意，但是心中更多的，是她极力遏制的恐惧。
她在害怕，她害怕慕泽瑞真的会如刚刚答应慕容清的那般，过来送她上路。
但是很显然，慕容清已然料到了赵汝虞的想法，朝着站在赵汝虞身侧的慕泽瑞，眸间带着一丝打量。
对于慕容清的神色，慕泽瑞虽然没有去直视，但是也明白，慕容清是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慕泽瑞的眼底尽是挣扎。
将慕泽瑞的神色尽收眼中，赵汝虞心下猛地一沉，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她自己生的儿子，又养在身边这多年，怎可能不知道他那副隐忍的神情下究竟在想些什。
想到这，赵汝虞的神色变得坚决了起来，看着宫女端著的托盘，俨然是在暗暗的下着什决心。
“慢著，皇后莫不是想自行了断？”上前一步，林清泉语带凌厉。
被她这一点醒，慕容清当即冷哼一声，“皇弟刚刚说的话，莫非忘了？”
慕泽瑞闻言身子一震，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但是，还是被他强迫着，将情绪压抑了下来。
早已做好了赴死准备的赵汝虞，也被这一击惊得没了动作，看着近在咫次的酒杯，却如何也抬不起手。
一步一步的走向赵汝虞，慕泽瑞每一步，都如过刀尖。
“瑞儿，你不能！”赵汝虞面上满是慌乱，看着渐渐靠近的慕泽瑞，脚下像是沉了石头一般，无力动弹。
“母后，请恕儿臣不孝。”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慕泽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满是沉痛。
心中最后一丝希冀消失，赵汝虞踉跄后退一步，抵著身后潮湿的墙壁，心中愈发冰冷。
“慕容清，你果然和慕阳天一样，够狠够无情。”咬牙开口，赵汝虞眸间的愤怒，早已转化为无尽的失望。
想她呕心沥血谋划了数十年，到头来，竟落得这一个下场。
双手紧握，慕泽瑞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赵汝虞此刻的神色。
“比起狠辣无情，皇后更胜一筹。”声音充满冰冷，慕容清无暇顾及此刻内心复杂的慕泽瑞，一心只等著赵汝虞死。
“慕容清，你以为，本宫死了你就坐得稳这个皇位了？”赵汝虞略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泽瑞，眼底包含着浓浓的疼爱。
慕容清自然明白，赵汝虞说的什意思，也明白，赵汝虞这是在变相的警告他，不要把路走死。
可他，偏偏生成了不信邪的性格，也养成了有仇必报的秉性。
“皇后一路走好，这些身外的事情，就不牢您费心了。”淡淡开口，慕容清不动声色的拉住了林清泉的衣袖，暗示她不要冲动。
林清泉深吸一口气，站在那，满眼激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泽瑞。
她知道，按照慕容清的安排，是一定会让赵汝虞丧命，而且不会让她死的那容易。
可是现在，即便是明知道结果，她还是没办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母后，儿臣不孝。”缓缓起身，慕泽瑞满眼痛苦的看着赵汝虞，缓缓转身拿过宫女托盘上放着的酒盅。
“母后不怪你。”释然一笑，赵汝虞此刻好像是恍然明白了什，身形挺得笔直。
颤抖着手将酒递到赵汝虞的唇边，慕泽瑞却无论如何，也继续不下去。
慕容清和林清泉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料定了慕泽瑞不会动手。
因为他们都明白，慕泽瑞虽说无情，但是即便是他只剩下了一点点的人性，也不会再继续下去。
“吾儿，一定替本宫报仇！”厉声开口，赵汝虞没等慕泽瑞抽回手，便用手抢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感觉自猴头划过，灼伤了她的喉咙，却让她越发的清醒。
“母后！”慕泽瑞崩溃出声，听着耳边那杯子跌落在地发出的闷声，眼前如同惊雷炸响一般，无法反应。
“母后！”反应过来的慕泽瑞，快速接住摇摇晃晃的赵汝虞，眸间满是痛苦。
眸间满是痛苦的赵汝虞并未开口与慕泽瑞对话，而是挣扎着朝着慕容清的方向看过来，嘴角的笑意带着满满的讥讽。
“慕容清，你、你以为我死了你就报仇了？我去了地、地下，一定好好的照顾你母妃！”
赵汝虞说着，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面容扭曲在一起尽显痛苦。
“母后，你别说话，儿臣这就带您去找御医！”慕泽瑞彻底慌了，抱着赵汝虞便要起身。
此刻的他，再也做不到冷静，即便是心中不断的警告自己，一定要隐忍。
但是眼睁睁看着生养自己的母妃，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毒蝎草，无解。”善意的开口解答，慕容清的眸间，却如同彻骨寒冰一般，越发冷了起来。
毒蝎草，这个名字，真的是很适合蛇蝎心肠的赵汝虞！
“不，这不可能！”抱紧了怀的赵汝虞，慕泽瑞几近崩溃。
“赵汝虞，你可曾，后悔过之前的所作所为？”看着已经虚弱的只剩一口气的赵汝虞，林清泉沉声开上前一步，神色复杂。
看着赵汝虞喝了毒酒，而且是被自己的儿子送上路，林清泉却并没有觉得特别痛快。
这几年以来的勾心斗角，血腥杀戮，她似乎并不喜欢再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曾，本宫唯一、后悔的，就是留了你们两个的性命！”虚弱出声，赵汝虞的眸间依旧充满了狠厉。
但是最后的声音却越来越低，那青紫不已的脸色，毒素分明已经蔓延了她整个五脏六腑。
“那你就去吧，我哥哥，在黄泉路上，等你很久了。”冷然出声，林清泉已经没了太多的愤怒。
她早已料到，赵汝虞，不会轻易的说出后悔两个字，即便是她真的已然悔了。
赵汝虞闻言只是勾唇想笑，却因为动作，牵扯的她又呕出一口乌黑的毒血，眼前一黑就那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现，她好似，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草原之上，鲜衣怒马，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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