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易宋 > 正文卷第三十八章舞棍的待诏
  翰林院在皇城西华门外,但是翰林院图画院在国子监和礼部贡院之间。
  
  这绿树成荫,北面是蔡河,南边出了南熏门,就是玉津园,环境幽静,适合画师们进行“艺术创造”。
  
  这天上午,一群人气势汹汹闯进来,就像一群闯进书房的老鼠。有役仆壮起胆子上前喝问两句,被两拳打翻在地。
  
  喧闹声惊起了图画院画师们,他们纷纷从各房的门口和窗户探出头来,看着这群来意不善的家伙。
  
  各个都明哲保身,没有出声。
  
  在画院深处靠西的丹青馆,张择端与四位同僚在争论著。
  
  “《万江山图》不能再画了,这等于是把我大宋各处山川地形、要隘路径全部摆在明面上,要是被河西家和北辽细作,或者心怀不轨之人拿了去,祸国殃民啊!”
  
  “正道,你这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其余的四人不以为然。
  
  “是啊,退一万步说,这事是元妙先生上疏,官家恩准,太师督办,就算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关我等何事?”
  
  张择端怒目圆瞪,“你这说得什混账话!我们吃着朝廷的俸禄,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宋的军情机要被敌寇拿了去?然后按图循路,袭扰和杀害我边州军民?”
  
  被他这气势一逼,其余四人不敢言语,但是心的怨恨反而更多。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事找事!
  
  “正道啊,”一位年长的待诏装模作样地说,“你所言有几分道理,那我们想个法子,既不会误了上面的差事,又不让军情机密泄露。”
  
  “什法子?”
  
  “大家想嘛,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一起想,总会想出个法子。”
  
  “癿翁所言极是,我先出个主意,把各州献上的山川地形图,全部锁在架阁库,再叫人日夜轮值,严加看守,等闲人等不让接近。”
  
  其他人纷纷击掌,“妙,好!渠丈所言极妙,是老成之计。”
  
  张择端一笑:“,我朝风气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是御前论政,还是政事堂议事,不消半个时辰,就传得沸沸扬扬。
  
  无论是枢密院的军令,还是中书省的札文,还没出汴京城,执笔的承旨舍人们,就在酒楼高谈阔论,以为谈资。
  
  不要说翰林画图院,就是中书省,尚书省和开封府,都常有窃贼闯入,盗取财物,恍如无人之地。”
  
  张择端的话引起同僚们的不满。
  
  “正道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如何?”
  
  “正道兄,你说得太过。我图画院虽不是秘阁、政事堂,可也是翰林院一署,朝堂要害之地,宵小岂敢乱入...”
  
  话还没落音,等到有人在外面叫嚣道:“叫张择端的穷措大,快些出来!”
  
  “快些出来,慢了就打断你的腿!”
  
  “快些快些,休叫爷爷久等了!”
  
  听到外面呼叫乱喊,四位待诏脸色大变,颤颤惊惊地问道:“正道兄,你何处惹了祸事?”
  
  张择端转过头来,笑着问道:“秦老夫子,刚才你还说我图画院也是翰林院一署,朝堂要害之地,宵小岂敢乱入。现在一群不知哪来的泼皮,却直闯到这深院之处。
  
  要是换做心怀不轨之人,画院的架阁库挡得住他们吗?”
  
  秦老夫子四位待诏脸色惨白,“正道,先不要说这些,赶紧去叫人,把外面这些泼皮打发了。”
  
  张择端目光扫了一圈屋内,走到角落,抄起一根方木,五尺长,两寸见方。不知是用来顶门的,还是给木柜当横木闩。
  
  当推开门,张择端扛着方木走了出来。
  
  “哪来的撮鸟,在这乱叫什!知不知道这是哪?”
  
  “管你哪!汴京城就没有我们无忧帮不敢去的。”
  
  “好胆,开封府不远,再过去是中书省和尚书省,皇城也在那边,几位好汉有胆去那逛一逛。”
  
  “你个穷措大,嘴尖牙利,老子敲碎了你的牙!”
  
  一个身穿襕袍,头戴交脚襆头的男子,拨开叫嚣的无忧帮众,施施然走了出来。
  
  “在下无忧帮广济堂堂主、暂摄帮务陈启发,今天来图画院,想邀请张先生去无忧帮做客。”
  
  “做**客!知道这是什地方吗?翰林院,为国家储才、备官家询之地,清贵之极,却被你们这群腌臜畜生闯了进来,国法何在,纲纪何在!”
  
  张择端的义正言辞,引起围观的众人一阵叫好声。
  
  陈启发却不以为然,一群穷措大,一身本事全在这张嘴上。
  
  “张择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把这厮绑了走!”
  
  张择端把衣襟把腰带上一扎,大喊一声:“直娘贼的,看爷爷的棍棒!”
  
  手的方木舞得跟风车一般,直扑陈启发等人。
  
  张择端没有什正经棍法,主打的就是一个哪好打就打那,哪疼就敲那,完全是十几年走南闯北实战历练出来的疯魔打狗棍法。
  
  陈启发等人猝不及防。
  
  他们原本以为一个画画的穷措大,手到擒来。
  
  加上图画院再如何,前面还是有个翰林院,嘴说着不屑,心还是有三分畏惧,不敢带兵刃凶器进来,连棍棒都没带。
  
  张择端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棍。
  
  看着没有章法,实际上颇有玄机。陈启发一伙有九人,他肩上中了一棍,你腿上中了一棍;这个面目被戳了一棍,那个右臂被敲断了。
  
  雨露均沾,人人受伤,丧失了战斗力却又不致命。
  
  最惨的事陈启发,右臂被敲断,嘴巴被戳了一棍,满是血,牙齿掉了三四颗,左右腿不知吃了几棍,青紫胀痛。
  
  直娘贼!
  
  这是翰林图画院吗?什时候改成了弓马子弟所。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启发调头就跑,手下也跟着跑。
  
  翰林图画院出现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九个泼皮在前面抱头鼠窜,图画院待诏张择端舞著棍棒,在后面驱赶着,一有落后的,毫不客气就是一棍。直打得陈启发等人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
  
  仿佛狼赶羊群,从丹青馆前,一路赶到了前贤堂、流播馆,一直赶到了图画院大门口。
  
  陈启发九人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互相搀扶著,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街面上。
  
  张择端站在图画院门口,握著方木,在地上狠狠一顿,对着他们的背影大骂:“含鸟的猢狲,再敢来图画院,爷爷认得你,手的棍棒不认得你!定要打断你们的狗腿!”
  
  “好!”
  
  围观的众人看着威风凛凛的张择端,知道被打跑的是神憎鬼厌的无忧帮泼皮,不由轰然地叫了一声好!
  
  张择端抱拳冲着众人拱手,正要转身,一行人走了过来,带头的人说道:“尊驾可是翰林图画院的张正道张先生?”
  
  张择端转头一看,是名军巡使带着一群铺兵,点头答道:“正是。”
  
  “张先生,有件案子想请你回去问问。”
  
  “案子,什案子?”
  
  “先生去了便知。”军巡使长得雄壮,却一脸谦和的笑容。
  
  白虎桥在外城北厢和西厢交汇处,位于五丈河和金水河之间,这有一片民舍,因为离北厢诸多军营不远,便成了军中家眷们居住的地方。
  
  白虎桥北三巷,一位武官头裹抹额,外宽袍内窄衫,扎腰带配单刀,走在巷子,时不时跟街坊邻居打招呼。
  
  “符七郎,当值回来了?”
  
  “是啊。”
  
  “听循哥儿说你调职了?”
  
  “嗯,调去南厢充任厢巡检。”
  
  “高升了!恭喜,恭喜。”
  
  “,客气了。也就那回事。”
  
  说着话,符七郎来到了自家院子,推开院门,没有看到儿女在院玩耍,眉头不由一皱。鼻子一嗅,没有闻到浑家烧火做饭的味道。
  
  他反手把院门关好,悄悄拔出单刀,在门口靠墙站了一会。
  
  “符七郎,进来吧,我有事找你。”
  
  屋突然响起了声音,惊得符七郎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