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有情有义的五娘
在明州刺史府的赵五娘，下午就接到了消息。
“限期破敌？”赵五娘又惊又恼，“祥老，蔡太师想干什？”
刘宝祥一脸郑重地说道：“蔡京想制刘二郎于死地！”
“啊，此计如此狠毒？”
“五姐，这一计非常狠毒。限期三日破敌，逼着刘二郎主动向贼军进攻。贼军说不定得了消息，故意避而不战。刘二郎只能逼着官兵日夜攻打，结果只有两个结果，要不损失惨重，军心大乱，被贼军抓住机会，一举击破。要不将士们怨气积累，忍无可忍，激起哗变。
无论如何，二郎不死也要脱成一层皮。
如果二郎不逼着官兵日夜攻打，三天一到，还未破敌，蔡京就会怂恿官家下诏，把刘二郎降职，留在军前效用。蔡京派心腹接过南京应敌指挥权，届时有无数个法子制刘二郎于死地。
从开朝到如今，这样的法子屡试不爽，活活逼死了多少名帅猛将。”
赵五娘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捏住，捏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惶然地问道：“祥老，怎办？真要是这样，二郎哥哥在南京就危在旦夕了。慕容姐姐出了城，为长水军调拨粮食和物资去了。我该怎办？”
刘宝祥双手笼在袖子，静静地看着她。
“怎办？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赵五娘在屋子来回地转，转了七八个圈后，突然站定。
“我马上去宝篆宫，找爹爹！”
刘宝祥露出笑容，“解铃还需系铃人。五姐，这是宝篆宫会仙殿，几位大臣与官家对言的记录。”
他掏出两张纸，递给了赵五娘。
赵五娘一目十行，气得秀脸通红。
“王墀无耻！亏他还是名满天下的名士大儒，居然与贼合流，指鹿为马，诬害构陷！淮北离汴河超过五百，二郎哥哥在汴河两岸剿除山贼水寇，怎会逼得淮北作乱呢？
胡说八道，爹爹怎还信了这无稽之谈。”
“官家哪知道淮北与汴河相隔多远？”
“那我马上去找爹爹。叫牛车，不，牛车太慢，换马车！”
赵五娘说做就做，换上一身宫服，坐上马车，在刘宝祥的陪同下，直奔宝篆宫。
到宝篆宫门口时，已近黄昏。
“回帝姬的话，陛下不在宝篆宫，下午就回了皇城内宫。”宝篆宫押班恭声回禀道。
“你不会是哄我的吧？”赵五娘杏眼瞪得圆圆的，恶狠狠地问道。
“小的万死也不敢欺瞒帝姬。”
赵五娘抬头看了看天色，急忙道：“快，去东华门，进皇城内宫。必须赶到皇城各门落锁前进宫去。”
“是。”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落锁前，进了东华门。
下了马车，赵五娘带着刘宝祥和侍女转进了宣佑门，沿着长长的巷道走了半刻钟，来到了临华门和拱辰门之间。
“爹爹在哪歇息？”赵五娘踌躇不决。
从临华门进去，就是后苑内宫，郑皇后、几位正妃住在面。从拱辰门进去，是新修的延福宫，非常宽敞，殿阁林立，几位贵妃，大部分的美人都住在那。
赵佶去那歇息都有可能。
“爹爹去了哪？”赵五娘揪住一位殿头问道。
“回帝姬的话，小的不知道。”
“屁话！你是负责给爹爹送宵夜的，他在哪你不知道，怎送？”赵五娘气恼地问道。
殿头脸色惨白，噗通跪下，连连磕头：“小的真不知道。今天小的不负责官家的宵夜。”
刘宝祥在旁边说道：“五姐，还是不要问他。入内内侍省谁也不能泄露官家歇息的所在，他要是跟你说了，杨戬就能活活打死他。”
“杨戬！”赵五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我们进临华门，我问圣人去。”
郑皇后听闻赵五娘拜访，大吃一惊。
听到赵五娘说明原委，沉吟一会，便叫人去问杨戬。
她是六宫之主，后宫数千上万人，只有她问官家歇息的住所是正当的。
杨戬不敢瞒她，老老实实回答，官家今晚在延福宫泽芳院下榻。
“谢谢圣人，五娘这就去了。”赵五娘噙着眼泪感激道。
郑皇后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延福宫分三十六院，我管不到那。那是王贵妃，乔贵妃和崔贵妃的地头。泽芳院，正好归王贵妃管，我想帮也帮不上。”
赵五娘坚毅地点点头，“谢过圣人，五娘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爹爹。”
“小心些，今晚看样子要下雪，不可强意而为。二郎手段高明，不会被这一时诡计击倒的。”
“是。”
看着赵五娘远去的背影，站在旁边的心腹尚宫忍不住问道：“娘子，帮了五姐和刘二郎，就恶了王贵妃，不值当。”
“我跟王贵妃，原本就对不上眼，谈不上有什不值当的。刘二郎此人杀伐决断，心狠手辣。这次蔡京弄不死他，等他缓过手来，一定会弄死蔡京。蔡京一去，我那兄长（郑居中），机会不就来了。
他做了太宰，总领国事，姓王的小蹄子就休想越过我，踩到我头上去。举手之劳的事，留份人情给五姐和刘二郎，毕竟大家现在是坐同一艘船。”
“圣人英明。”
赵五娘进了拱辰门，在延福宫巷道钻来转去，来到泽芳院门口。
“回帝姬的话，官家歇下了，小的不敢去惊扰。”管院的殿头内侍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赵五娘抬头看了看，面灯火通明，有丝竹唱曲的声音远远传出来。
爹爹怎可能那早就睡下！
“你休得诳我，爹爹肯定还没有歇下。”赵五娘不满地说道。
“回帝姬的话。官家歇下了就是歇下了，小的们绝不敢去打扰。”
翻来覆去，殿头就一个态度，我们不敢打扰官家，所以不会去通报，康福帝姬，你还是哪凉快就回那去。
“爹爹！爹爹！”赵五娘急不过，双手围着嘴巴，大声叫唤道。
殿头内侍脸色大变，正要说话，刘宝祥抢先说道：“五姐，不要高声喧哗。现在入夜，任何人不得在宫高叫喧哗，违者会被逐出后宫皇城。”
“好，我不叫，我不给杨戬逐我出去的机会。”赵五娘咬着牙说道，“我就在这门口等，等爹爹出来。这不犯王法吧。”
殿头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随意。这宽敞着，帝姬想怎等就怎等！”
说完，转头进了院子。
嘎吱声响，院门被关上。
周围非常寂静，一片黑暗。
远处的院子灯火通明，热闹喧哗，更显得这的黑暗寂静。
赵五娘站在黑暗中，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她柔弱的身子显得格外孤立无助。
雪花从天空中不断地飘落，一片片地落在她的头上和身上。寒风从巷道钻出来，像无情的飞刀从四面八方飞来，缠在身上像一条条阴冷的毒蛇。
赵五娘越站越冷。
夜深了，周围的院门都关上，把她无情地关在外面，不会给她一件衣衫，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
刘宝祥身上只有一件道袍，四位婢女冻得瑟瑟发抖。
某一刻，赵五娘想放弃，转身离开这，明早再来。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二郎哥哥爽朗的笑声驱散无踪。
“不满意你说话，我再去准备新的，直到宫主满意为止。”
“直到我满意为止？”
“是的，到宫主满意为止。”
“二郎愿意把时光和精力花费在奴家这小心思上？”
“宫主玩笑了，我刘二郎一诺千金，说要送份让宫主满意的礼，就一定会做到。”
“那我待会说不满意，让刘二郎一直送。”
“宫主尽管说不满意，我一直送。”
“一直送，送到天荒地老？”
“对！送到天荒地老，直到宫主满意！”
赵五娘笑了，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忍不住轻问道：“祥老，现在二郎哥哥在做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