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一一盘点
童贯还没到华州，就被暴跳如雷，又一次觉得自己的信任终究是错付的官家下诏，勒令自尽。
刘国璋执掌的陕西河东宣抚使司，撤换了一批幕僚，又回到渭州，重新运作。
胜捷军被接管后，大部分军官被收到崆峒山莲花寺，参加整肃风纪、铲除童毒、清本正源的学习班。
包括金陀粹、党管军、夏世厚等“清白”将领，也一并进去学习。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
主讲习是范正臣，范仲淹之孙，布衣宰相范纯仁第五子。
全军被分拆，蕃骑为主的骑兵，被编成使司护军诸营之一的游奕营，定位为轻骑兵，或者也叫游骑兵。
部分精锐，能骑马射箭，厮杀搏斗，最擅潜伏觅踪，编为踏白营，定位为侦察兵。探路搜查，侦明敌情，勘破敌军设伏。
部分精锐步兵，力大骁勇，轻死重义，编为陷阵营，定位为重装步兵。
最精锐的一部，连同从汴京带来的护军营精锐，被编为亲兵营，号背嵬营。
铲除童贯遗毒，清本正源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查账。
从五月初，到七月中，足足两个多月，刘国璋一直待在渭州城，平凉城和崆峒山莲花寺来回地跑。
刘国璋主要做的就是找人谈话，从刘仲武、种师道等高级将领开始，一一谈话。谈话的内容不定，从往日的战事，到未来的战略。从军纪战术到辎重补给。
不是查经济账，而是查军功账。
无所不谈。
“你们是如何审查？”
厘清一次战事，详情都会刊登在宣抚使司新办的《陕西旬报》，公众于世。
此举一出，西军上下无不振奋，奔走相告，齐称贤政。
刘国璋点点头：“大宋的刺奸防谍，就是一坨屎。陕西汴京，就是四处透风的篱笆。这些年，西夏不知在陕西军队和地方，安插和收买了多少奸细。
“节帅，检详处已经审查了三千四百六十名西军军官和小吏，州县官员和胥吏，包括宣抚使司所有人员。”
李邈主持此事，往前倒查十年，每一次记录在案的战事，上至经略使，下到无名小卒，一一厘清军功，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只要你有兴趣，愿意谈，刘国璋可以陪你谈三天三夜。
众人不知他葫芦卖得什药。
长孙谟带着勾当检详处公事皇甫辕向刘国璋禀告道。
这些年童贯为了笼络人心，有弄虚作假，无中生有编造军功；有贪墨挪用，亲近的人无功也有大功，疏远的人有功却被侵吞
负责检详处具体事宜的皇甫辕答道：“回节帅的话，按照长水军沿袭下来的规矩，先是做背景调查。任何一个人，都找到根源。证人、证物，缺一不可。
主打的就是一个赏罚分明，公平公正和公开。
然后再倒查履历，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我们一举一动，抬起屁股放个屁，对面都知道一清二楚。我们却对人家一无所知。这仗还怎打？
谁是人，谁是鬼，我们必须查清楚，而且是当务之急！”
“节帅，我们从中清查出二百一十三名可疑人士，最后查明是西夏奸细的八十五人，北辽奸细五人，枢密院河西房坐探十七人，皇城司坐探两人。其余属于冒名、改名，或者讲不清过去的。”
“西夏和北辽的奸细就不要客气了，一定要从他们的嘴巴掏出东西。河西房和皇城司的坐探，不要动，暗地监视起来。至于那些冒名、改名，讲不清过去的，再过一遍，看看有没有牟尼教方家的细作，或者其它势力埋下的棋子。”
“是。”
刘国璋转向长孙谟，“克臬，你除了勾管检详处之外，还有件重要的事。李参议官查军功账已经进入到尾声。
那些被贪墨军功、克扣犒赏的将士们，督促公事厅，把该有的擢升定下来，要下来。该有的奖励，发下去。”
“属下一直盯着这件事。现在除了需要汴京那边批复的，宣抚使司能定的，公事厅已经悉数定下来，也颂发下去了。
配发的粮饷，慕容先生会同转运司那边，尽快调拨发下去。”
“嗯，西军涉及三十万将士，又遍及五路，诸多州县，千头万绪，但提起来就是一根线，军心士气！
赏罚分明，是聚集军心，振奋士气不二法门。这件事，是我们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属下记住了。”
长孙谟和皇甫辕下去后，慕容野王来了，他除了是宣抚使司判官之外，还是陕西路转运副使，是宣抚司与转运司沟通的重要桥梁。
陕西转运使司一般分陕西东西两路，西路驻渭州，专门负责边军粮饷转运。东路驻京兆府，负责关中州县的赋税转运，以及边军粮饷的筹集。
在童贯手，为了更便于筹集和转运军粮军饷，好让他刷军功，就勾连蔡京，玩了个文字游戏，把陕西东西路转运使司，合并为陕西路转运使司。
这是件大好事，自己当然笑纳了。
连刚正不阿的前陕西转运使，现在被擢升为户部侍郎，出判河间府，兼河北转运使的刘韐都没出声，自己冒那个骚气干什？
不过刘国璋调整了一下，副使慕容野王驻渭州，以陕西转运使司渭州行司的名头，专心负责西军的粮饷转运供应。
正使张悫驻京兆府，负责粮饷筹集。
刘国璋还要通过他，暗地掌控陕西各州县的财政。
有兵权，还要有财权，才敢叫一方诸侯。
“慕容兄，行司的事务理顺了吗？”
“理顺了。前两月，专门处置童贯及其党羽贪墨粮饷的事宜。这帮孙子，贪墨的粮饷，光是从账面上算，占去所有粮饷开支的三分之一。”
“算不错了！”刘国璋笑着答道，“童贯还要靠着西军上下打仗，给他刷军功，不敢克扣太多。朱、杨戬的案子，你也参与过。账面上的开支，三分之一用在实处，都算他们公忠体国，清廉明正。”
慕容野王苦笑两声，“是啊，我也知足了。该追索的追索，该抄没的抄没，必须全给我吐出来。给数千被贪墨军功的将士补发犒赏要钱啊。接下来的战事，也要钱啊。”
“战事一开，黄金万两。打起仗来，粮饷就跟流水一般，你心要有数。”
“我没数啊，陕西转运司就跟老牛拉破车，这些年童贯还有点自知之明，只是盯着河湟打，刘韐竭尽全力，才勉强支应上。
依照你的作风，肯定不是这种打法，我心发怵啊。”
“有困难？”
“天大的困难！”
“你说说。”
“首先是道路。这边水运不发达，大部分粮饷，全靠陆路运上去。可是陕西的道路，尤其是沿边的路，我亲自跑了一趟环庆、秦凤几个州县，烂得跟块破布。看在眼，我想死的心都有。”
“千万别死，我的粮饷还得靠你。你有什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