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侧福晋……侧福晋……。69
“芙蕖，你这是这么了？”颖妃伸出手摇晃着她，故作诧异的喊道。
宁煦被她这么一叫，终于回过神来，她一把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颤声道：“启禀娘娘……我没事，叨扰了娘娘这么久，芙蕖真是过意不去，便不久留了，芙蕖告退。”
宁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颖妃宫中走出来的，她只觉得自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狭长而看不到头的宫道上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她多想不顾一切冲去内务府问问大师父，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二师父和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是她不能……她如今顶替了姐姐的身份，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太监了。
来来往往的奴才们都在议论著，议论著昨儿个夜里失去的两条人命，说的活灵活现。
“听说那易公公浑身都被泡涨了……脸上很狰狞，肯定是在水里憋得……真是凄惨。”
“可不是吗？我可是亲眼所见的，尸身就在内务府里放着。”
“那小太监倒是没有被泡涨，不过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听说是师徒俩，看来是遇到仇人了……。”
“可不是……。”
宁煦从这些奴才身边慢慢走过去，又听得别的奴才说起此事，她的心仿佛被人划了一刀又一刀。
她的二师父，从小就最疼她，每当她做错事儿，被嬷嬷责罚，被大师父教训时，护着她的永远是二师父。
可现在……他死了。
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死了，她们姐妹甚至还没有相认。
是谁杀了他们，是谁？
宁煦猛地抬起头看着天，一遍一遍在心中喊道。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找出杀害二师父和姐姐的仇人，我要让他下地狱。”宁煦紧握双拳，在心中暗暗发誓。
“姐姐……从今日起，我便以你的身份活在这世上，你放心，妹妹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一定会，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活下去为你们报仇。”宁煦眼中满是恨意，那样的恨仿佛能将一切湮灭。
此刻，咸福宫中，喜塔腊氏正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抹着眼泪。
夙兰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撞著胆子走了进来。
“派人去告诉王爷了吗？”喜塔腊氏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问道。
“启禀福晋，已经派去了，王爷正在上朝，下朝便来看小贝勒。”夙兰恭声道。
“去内务府了吗？”喜塔腊氏突然回过头问道。
“奴婢去了。”夙兰颔首。
“可看清楚了，确定他们死了吗？”喜塔腊氏问道。
“启禀福晋，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走进了看了，那易山都被水泡涨了，芙蕖也是，脸上都变形了，兴许是天热的原因，浑身都是苍蝇，看着极为恶心，内务府大总管吩咐奴才们将他二人的尸身火化了，奴婢对他说，是您派奴婢去给他们送行的，毕竟两人都是伺候咱们小贝勒的人，奴婢亲眼看到他们被浇上油，在木柴堆上烧成了灰。”夙兰恭声禀道。
“死的好，芙蕖罪该万死，至于那易山……倒是可惜了，不过……这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死了倒是保密了。”喜塔腊氏无比满意的点了点头。
“福晋，让奴婢有些纳闷的是，芙蕖福晋为何会被当做小煦子呢？”夙兰十分不解的问道。
“这本福晋也不得而知，兴许是胡世杰帮了咱们一把吧，他可是王爷的人，自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更何况那小煦子失踪多日了，说是小煦子，无人能怀疑，谁让芙蕖身着太监服饰呢，也算她倒霉，被当做太监烧成了灰烬。”喜塔腊氏冷笑道。
“福晋说的是。”夙兰连忙点头道。
“唉……这些事儿倒是不用本福晋操心了，可我的绵宁何时才能醒过来？”喜塔腊氏偏过头看着绵宁，一脸担忧。
“福晋不必担心，太医说咱们小贝勒只是被吓到了，很快便能苏醒，福晋您守了一夜了，也该歇息歇息了。”夙兰劝道。
“嗯，派人好好守在外头。”喜塔腊氏也觉得自己累的骨头都要散了，随即站起身来，随夙兰一起往外走去。
她们刚刚走了出去，原本“昏迷”的绵宁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泪水。
小煦子死了，易公公死了……是我害了你们，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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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你杀了我的小煦子，你杀了我的易公公，我讨厌你我恨你。”绵宁紧紧握住了小手，在心中喊道。
这些年来，是易公公和小煦子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从一岁到九岁，八年了，他们日日和自己在一起，宛如亲人一般，在绵宁心中，他们甚至比自己的阿玛额娘还要亲。
可现在，他们被额娘杀了。
不……小煦子是被自己推下井淹死的，是他，是他杀了小煦子。
“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不想的，我不想的……。”绵宁猛地捂著头大喊起来。
门外一众奴才刚听他的喊声，立即去禀报喜塔腊氏。
就在喜塔腊氏准备来看儿子的时候，嘉亲王到了她房里。
“王爷您来了，绵宁已经醒了，真是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您快随我去瞧瞧他。”喜塔腊氏上前拉住了嘉亲王的手，却不料被他甩开了。
“王爷。”喜塔腊氏一怔，看着嘉亲王，眼中满是不解。
“他们死了？”嘉亲王深吸一口气问道。
“是，芙蕖已经死了，掉入井里淹死的，她昨日身着太监服饰，想要监视妾身，妾身只好将她除了，她也算倒霉，被胡世杰当做太监烧成了灰。”喜塔腊氏有些得意的说道，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此刻脸色非常难看。
“易山呢？他为何死了？”嘉亲王问道。
“易山为何会死，妾身也不得而知，那时候绵宁受了伤，妾身一心在儿子身上，便没有注意到易山，不过……他瞧见妾身杀芙蕖，不一定能守得住秘密，死了一了百了。”喜塔腊氏笑道。
可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紧。
“王爷……。”喜塔腊氏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嘉亲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为什么要牵扯到易山……为甚要杀他，他不可能告密，他是额娘身边最信得过的几人之一，他照顾本王长大，又帮本王照顾绵宁，保护绵宁，这世上只有他和胡世杰、冰若不会背叛本王，你知道吗？你触及到了本王的底线。”嘉亲王气的浑身发抖。
“王爷……。”喜塔腊氏感觉到自己呼吸很困难，忍不住挣扎起来。
嘉亲王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手。
“王爷，对不起，妾身不知道易山会出意外，但妾身可以发誓，妾身真的没有杀他。”喜塔腊氏剧烈的咳嗽几声后说道。
“王爷，福晋，不好了，小贝勒发疯了。”就在此时，夙兰突然闯进来喊道。
“绵宁如果出了意外，我绝不饶你。”嘉亲王看着喜塔腊氏，怒喝道。
“王爷……。”喜塔腊氏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幸好夙兰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寝殿之中，绵宁将自个裹在被子里，躲在床角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著；“我不想杀人，别死，你们不要死……。”
嘉亲王在看到儿子这一刹那，心猛地一震，眼眶微微泛红，上前一步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
绵宁猛地挣扎起来，嘴里叨念著：“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绵宁，你别怕，我是阿玛，是阿玛。”嘉亲王紧紧抱住他喊道。
“阿玛……阿玛……。”过了好一会，绵宁才回过神来看着嘉亲王，突然抱住了他大哭起来。
“别怕，有阿玛在，别怕。”嘉亲王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了许久才让绵宁安定下来，进入了梦乡。
看着沉沉睡去的儿子，嘉亲王脸上满是柔和之意，可当他转过身看着喜塔腊氏时，脸上一片冰冷。
“你竟然让儿子看着你杀人，帮你杀人，很好……很好……。”
“王爷，您误会了。”喜塔腊氏大惊，随即颤声道：“妾身也没有料到绵宁会出现，这这是一个意外，更何况，人是王爷让妾身杀的，王爷您让妾身杀芙蕖，妾身不敢不从啊。”
“王爷让姐姐杀芙蕖吗？”就在此时，两人背后冷不丁的想起了一道柔和的声音来。
喜塔腊氏和嘉亲王几乎同时回过头去，见到来人，两人皆是一怔。
“有鬼……有鬼……。”喜塔腊氏猛地拽住了嘉亲王的衣袖，整个人吓得直往他怀里靠。
“什么鬼？福晋这是怎么了？”宁煦故作不解，随即上前一步拉住了喜塔腊氏的衣袖，问道。
“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不想杀你的，是王爷吩咐我杀你的，不是我。”喜塔腊氏被吓得不成，失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