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的话仿佛巨石落水，那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顿时齐齐盯向姬祥，眼光尽是火热之色。
“姬公子是对我们不满意嘛？”那小红姑娘率先开口了，手上动作也不停歇，整个人似藤蔓般缠住了姬祥。
其他姑娘也不示弱，推著姬祥就要上楼，“来嘛来嘛，我们一定会伺候好公子的！”
姬祥此刻酒醒了大半，心中大概对这秦楼楚馆有了大概了解。然而姬祥一派儒雅风范，为这伙姑娘围着，却也不知该怎应对，只是梗著脖子，也不去看。
芈疾见情况僵持住了，觉得这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为姬祥解围，“好啦好啦，姬公子不是对你们没兴趣，只是家中有悍妻，他哪敢亲近各位姐姐呢？各位姐姐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田成瞪着眼看着芈疾，显然是不愿意就这样让姬祥全身而退，转头对老鸨说，“我说，你们这的姑娘拉客水平不行啊！难怪我朋友不肯跟她们进门。”
老鸨闻言，心中一怒。这是被人指著自己脊梁骨骂啊？出来做生意，居然被质疑拉客水平，这传出去以后还怎在这行混？
“你们怎混饭吃的啊，讨客人的欢心都不会吗？老娘平日都是怎教你们的？”老鸨对一众姑娘喊道。
芈疾正欲开口，却被田成按住了，“干啥呢你小子，看热闹都不会吗？这关键时候你拆什台？”
芈疾摇头苦笑，目光四处打量间，竟看见了在不远处窥视的孙慧，心中顿时为姬祥默哀，口中不由自主的说了句，“小心被姬夫人当场捉奸啊。”
小红闻言嗤笑一声，“哪个男人不出来玩玩？偏偏姬夫人管这严，我看那夫人也是不知好歹。”她用手指抚著姬祥的脸，极尽妩媚道，“姬公子，这样不知好歹的夫人，还留着干嘛，休了她好不好？”
姬祥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他过往接受的圣人教导和礼法熏陶此刻帮不了他半点。而那伙姑娘越发热情如火，衣裳半解，更是加重了他的大脑空白。
小红自然见多识广，立马看出了攻城即将迎来最后的冲锋，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对姬祥发起了总攻。
“姬公子。”小红踮起脚尖，双手抓着姬祥的肩，将嘴唇送到后者耳畔，嗫嚅道，“姬公子是英雄豪杰、人中龙凤，怎可能怕夫人呢？对不对嘛？”
姬祥一时间思绪翻滚，一股豪气在脑海中激荡。平日迁就孙慧的姬祥，总是对这位大小姐唯唯诺诺。但唯唯诺诺不代表姬祥甘心如此，他心深处幻想过让孙慧乖乖臣服自己的。
若非如此，姬祥也不会那遵从孙阳的意见。过去的几年时间，关于大梁城外，关于天下，关于山山水水，他们等人都在孙慧面前遮遮掩掩，装作一无所知。
姬祥确实是因为孙慧的尊贵身份而接近她的，但是他也蛮喜欢这个有点任性妄为的少女。不过在礼法规矩中，女人终究是要服从男人的。
使孙慧无法获得对外界的认知，这样便能更好操控这个姑娘。这两个男人内心深处居然如此不谋而合。
姬祥心中终于打定主意，刚想说点什时，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姬祥，你们在干什？”
姬祥抬头看去，视线中，一个气势汹汹的少女站立在那，手中的长鞭已经舒展，而眉宇间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酡红。
“这就是孙夫人了吧？”小红见姬祥反应，便开口问道，又朝孙慧睨着眼，“怎还拿着鞭子，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果然是悍……”
姬祥闻言大惊，立马捂住小红的嘴，他可知道这大小姐的脾气。
田成见孙慧到来，心中大喜。他本来打算事后把姬祥狎妓的行为告诉孙慧，趁机破坏姬祥讨孙慧欢心的可能。虽说自己可能没啥机会，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嘛。何况自己未必没机会，田成嘟喃著。
田成转头去看芈疾，正想和他讨论几句下当下局势，却发现这厮身影全无，不知什时候溜之大吉了。田成暗骂一声，硬著头皮走向孙慧。
“大小姐，”田成低眉顺眼打了声招呼，然后指著姬祥说道，“我也不做解释了，大小姐眼见为实。”
“田成你……”姬祥心中一突，大叫不好，连忙想解释几句。
但是很显然，孙大小姐向来不喜欢听人解释，她的鞭子已经下意识抽了下去，正中姬祥右臂上。姬祥吃痛，想说出的话也就堵在了喉间。
“老娘活这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人。”老鸨见状大惊，指著孙慧说道，“你男人出来玩玩而已，你当街打他，这像什话。”
老鸨说话间，附近聚起了一众好事看热闹的路人，听了老鸨的话，纷纷对着孙慧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当街鞭打自己丈夫，这女人怎一点尊卑礼仪都不懂啊！”
“白长了张漂亮脸蛋，换我我就给她休了，还能让女人骑到男人头上来了？”
其实孙慧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鞭打姬祥，单纯是一时义愤填膺，就动了手。至于为何气恼，也许是姬祥背着自己来到这种不三不四的场所，也许是为小红说自己没有淑女风范。总而言之，孙大小姐就是很气恼。
被众人围观指责，这是孙慧生平头一遭。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的脸热辣辣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像一瞬间，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巨大的委屈充斥着她的胸腔，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孙慧鼻子莫名发酸。
“她，她不是我的夫人。”姬祥看出了孙慧的窘境，对众人挥了挥手，开口解围。
小红拉过姬祥的手，满脸得意看着孙慧，“行了公子，你就别替这泼妇开解了。她这是活该。”
围观的路人也应声附和道，“就是就是，不是夫人还敢管人家？还有没有王法？”
姬祥眼看解释不清，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连忙对田成使了使眼色，想让他帮忙说几句。
田成却装作没看见，不做回应。这厮早想看孙慧吃瘪了，哪会错过眼前热闹。
孙慧手腕一动，鞭子高举就想打人，却不知道打谁。
“她还要打人！”路人见状喊出了声。
于是孙慧举起的手又无力垂下，一并垂下的还有她的头，她从未这般无力过，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