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背对着三人。
周柠不为所动，毕竟她也很惨，那些已经过去又无法弥补的事情，在她这，便不值得浪费感情。
白昭则是愣在那，公子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过往，往日提过过去公子和师父也就是简单地说上两句，没想到……
沈柚看着他不为所动的背影，竟是无比的心疼。
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究竟是怎熬过来的？
容娴看着沈柚的表情，居然是同情，而不是嫌恶，她发疯道：“你同情他？啊？你知道吗，在他六岁后，我知道不能关他了，便放他出来，可我不能让他舒心，那种成瘾的药，他一吃便是半年。”
“每每药瘾发作，我便把他扔给小厮玩弄……”
容娴想毁了他，但又不敢完全毁了他。
毕竟白家还在。
容娴便给小厮那药，让他们以此来玩弄齐霁。
齐霁年纪小，又受不了药的折磨，只能任由他们玩弄。
虽然有所顾忌，并未真正玩.弄.他，但也足以让幼小的他从此没了尊严。
齐霁淡漠地看着发疯的容娴，往时往日那些经历，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虽然阿柠开了药方治好了他的病，午夜梦回时，他仍觉得自己恶心，恨不得给自己扒皮抽筋洗上个百十来回。
沈柚实在受不了容娴嘴一直口吐污秽，贬低齐霁了，愤怒之下，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懵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算是什东西，也配说我们家齐霁？！”
沈柚颤抖著说着。
她实在是气坏了，骂道：“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看你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腌臜货。”
“我们齐霁，丰神俊秀，光风霁月，他待人真心，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又怎配折辱他？”
“你，也就只配在阴沟待着，都不配路边的乞丐瞧上你一眼。”
“我告诉你，在我沈柚心，齐霁就是最好的，最干净的，是世上最好最好第一好的少年郎。”
容娴的脸都快扭曲了。
凭什？这到底是凭什？
齐霁都这样了，她不该嫌恶齐霁吗？
齐霁方才还幽冷如雪山的眼眸在沈柚说完后便渐渐融化。
朝阳初升，金光照耀雪山，雪花融化，形成涓涓细流，流入心房。
他眼中含笑，原来，他的心上人也愿意相信他，爱护他。
虽然，他并不知这份爱护究竟是不是男女之情。
可，这些年来，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要是可怜他，要是嫌恶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现在这样很坚定地说他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不必理会这陈年旧事。
这一瞬间，齐霁仿佛觉得他找回了他自己。
“你，你也是个妖艳贱货，什狗屁县主，你与齐霁……”
还未等容娴说完，齐霁便手起刀落，拿容娴的簪子杀了她。
他站起身来，平静地便像是刚杀了一条鱼。
“走吧。”齐霁朝三人说道。
见白昭和沈柚还愣著，周柠揪着白昭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君来镇那边好多事呢，能不能别磨叽……”
沈柚踮起脚尖，想要给齐霁擦擦脸上的血渍。
少女的柔荑细腻温暖，齐霁暗笑了两声，随后弯下腰，由著沈柚给自己擦血。
门外的夕阳照进来，少女的脸庞安静美好。
齐霁低下眉眼，不敢去看她单纯真挚的眼眸。
娘，儿子给您报仇了，这是第一个，接下来我会一个一个亲手送他们到您面前赔罪。
愿您在天之灵，保佑儿子面前的这个女孩。
只要能让她永远幸福安宁，儿子这一生便算是圆满了。
“好了。”沈柚小声道。
齐霁只是嗯了一声，便直起了腰。
他不敢多说一个字，怕打扰这份安静祥和。
沈柚只当齐霁害怕了，亦或是心不舒服了，便拽著齐霁的袖子，当哄小孩似的说道：“好了，你想吃什，我都给你做，如何？”
齐霁见沈柚哄他如哄孩子，心下有些不悦，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伸出手来反扣住沈柚的手腕。
他只是轻轻地环著沈柚的手腕，并未触碰。
另一只手在沈柚的手心上写字。
沈柚的心底像被扔进了一块石头，万年无波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只以为自己是紧张，问道：“你，你写，什呢？”
齐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想吃的菜名，一时想不起来那字怎念，只好写给你看。”
“那你还是毁了君来镇写在纸上吧。”沈柚抽回了手，小声说道。
“干嘛呢干嘛呢，你俩再墨迹会，天就要黑了，还在那磨蹭。”周柠知道沈柚想安慰齐霁，本来也是给时间的，不知为何这久，真是急死人了，自己那一大堆事呢。
白昭趁机不满道：“他们也墨迹，我也墨迹，你为何就打我一人？你偏心，你怎不打沈柚？”
周柠上前照着屁股踹了他两脚，淡淡说道：“闭嘴，再废话，我给你下断肠散。”
真是小孩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白昭装作被打疼了，实际上看周柠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呼还好还好。
这是周柠第一次杀人，看她不害怕却有些紧张，白昭怕她心有障碍，便想着逗她开心。
两匹马，四个人。
白昭主动说道：“还让周柠跟我骑马吧，她可不老实了，再打扰公子。”
齐霁自然没意见，说实话，就是白昭不说这话他也要说的。
周柠不敢耽误行程，什也没说便上了马。
在回去的途中，周柠一边紧紧地抱着白昭，怕自己被颠下去，一边恶狠狠地问道：“我哪不老实了？明明是你自己骑术不行，回去我就学骑马，一定比你厉害，吧啦吧啦……”
白昭一边红著脸一边哄道：“是是是，周大小姐，我的错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