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兰和白昭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白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些日子的。
只知道阿柠要去京城了，公子师父也跟着去了。
终于，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从前，白昭觉得和阿娘小妹分开是孤独，如今他觉得和伙伴们分开也是孤独。
只是，阿娘一心求死，小妹还懵懂无知。
这份孤独又添了份悲凉。
白昭捧著牌位跪在地上求云兰。
“阿娘，想想我和小妹，想想阿爹，您可不可以……坚强一点？而且，我，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照顾小曦儿。”
云兰没有回心转意，甚至没有因为白昭不理解她而生气，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抚着白昭的脸：“阿昭，阿柠很好，能帮你照顾小曦儿。”
白昭眸中落下一滴泪，低头哽咽道：“阿娘，阿柠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为了要多一个小姑娘照顾，这样对阿柠不公平。”
云兰抱着白昭道：“阿娘知道，这是委屈了她，可阿娘真的撑不住了，所以这些日子阿娘竭尽全力对阿柠好，便是希望她可以顾念着我的好对小曦儿能好些。”
说着说着，云兰呕出一口血。
“阿娘！”白昭急着去叫郎中。
云兰拦住白昭，说道：“好孩子，你别走，阿娘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和你说。”
“阿娘等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了，我计划着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了。”
“小曦儿性子像我，柔弱些，你是她的兄长，以后为她择夫婿的时候要……要替她好好把关，选个她喜欢的，对她好的。”
云兰说话时，已然气短，只能偶尔听见几个字：“你自己，也，也要保重，好好对待阿柠，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你们要好好的，相敬相爱，不离不弃。”
说完，云兰就已经没了气。
白昭没有再哭了因为门口站着白曦，愣愣地看着他们。
“阿哥，阿娘怎了？”白曦哭道。
白昭搂过白曦，温柔地说道：“阿娘去找阿爹了。”
白曦看见云兰嘴角流下的血，哭道：“阿娘是不是死了？”
白昭没有说话，只是搂白曦搂的更紧了些。
“小曦儿不怕，你还有阿哥，阿哥会永远陪着你的。”
白昭低声安慰着白曦。
偌大的白家，如今只剩下十五岁的白昭和刚满七岁的白曦。
白昭为云兰办了葬礼。
他一个人去买棺材寿衣。
一个人去告诉外祖家云兰去世的消息。
一个人为阿娘守灵。
一个人照顾还年幼的小曦儿。
一个人在深夜无力地躲在角落哭。
这个世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白日，应付著前来吊唁的亲友，还要与各类奇葩争斗。
他们看着白家的大屋子眼馋，想要收养白昭和白曦，以便独吞这白家。
之前，京城白家放出发来，要护着这一家妇孺。
他们知道，白昭是白家本家的人。
可如今白昭回来了，一待就是好久，谁知道是不是被赶回来了。
白家可能的责问和眼前的利益。
不少人选择后者。
逼得白昭穿着孝衣去官府面前申冤。
有时候，白昭会想，自己是男子，就已经如此艰难。
当年——
无父无母的阿柠，在柔弱的周婉身后，是如何活过来的？
是不是会被欺负？
是不是，当时还是傻子的她，连被欺负都不知道呢？
刚到周家村，不少同龄的男孩跟他说过周柠的事。
他们都会明暗的欺负她，朝她扔石头，抢她本就不多的粮食。
只是那时候，白昭只觉得愤怒，怒骂了几句无耻便不再与他们有接触了。
现在想来，他的阿柠，真的很苦啊。
白昭展开信纸，那几十个字，他已经看了二十遍了。
周柠不断地给白昭写信。
无非是写沿途的风土人情，心情如何。
周柠还是如此冷情，连信都是寥寥几十个字，不过却一日未曾间断。
就像她别扭地在哄他一样。
白昭将信纸叠好放在心口。
阿柠，晚安。
京城。
周柠照旧给白昭写了一封信，叠好递给驿站的小哥，奉上银子，便前去与沈柚汇合。
“此处，便是白府了。”齐霁温声介绍道。
从外表来看，白府要比苏府还要阔气些，单说门童就有四个。
还有侍女守在门口。
侍女一身碧绿色绸衫，翡翠耳坠，看着倒像是大家小姐。
要不是侍女对齐霁喊了一声表少爷，沈柚周柠还真的以为她是齐霁的表妹呢。
“青意师父，老夫人吩咐我给您收拾出来的院子已经安排好了，饭菜也给您端到院子，您看您是……？”荟萃对着青意说话，语气倒是十分熟稔。
青意摆摆手，道：“我先去我屋待着了，那个，什，齐霁，照顾好阿柠和柚子，为师先去休息了。”
说罢，便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周柠和沈柚对视一眼，唉，要见白家老夫人了，听说这是个极为守规矩的夫人，不知道第一次见面能不能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荟萃对着周柠和沈柚行礼，问道：“这两位便是沈姑娘和周姑娘吧？”
周柠与沈柚回礼。
荟萃浅浅笑道：“见过两位姑娘，我叫荟萃，两位有事可以找我。”
“荟萃，外祖母这些日子怎样了，还咳嗽吗？”齐霁问道。
荟萃浅浅笑道：“回表少爷的话，老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格外惦记您。”
荟萃引路，边走边说道：“还有，新红小姐也来了，也很惦记您。”
闻言，齐霁停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微不可见地看向周柠沈柚那边，问道：“这次，她又想干什？”
荟萃见齐霁的神情，心中了然，便道：“新红小姐是小孩子脾气罢了，能想干什啊？”
“老夫人，表少爷和两位姑娘来了。”
荟萃进屋，将位置让给齐霁，沈柚和周柠跟在齐霁身后。
为了行动方便，齐霁并没有透露沈柚是县主。
这通信没有那发达，没几个人知道一个新封的县主长什样子。
白老夫人抬抬手，说道：“荟萃，给两位姑娘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