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铃女扛着晕倒了的苏彦忻，与何正嘉相对无言地向前走着。
过了一会儿，何正嘉才疑惑道：“你叫他二弟，那良卜兄呢？”
瑶铃女下意识就应道：“大弟……啊不是，能跑出来不完了吗，人还没醒，先凑活凑活，不讲究这个。”
随后他表情复杂道：“那个小美人……”
何正嘉萎靡地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都怪我太大意了。”
瑶铃女见他忧伤，不免劝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会解决的。”
何正嘉一个拐弯，自我怀疑道：“我都知道你在这儿了，我还勾搭什小美人呢？我就不该上心，差点被你们带沟去。”
瑶铃女：“……”
何正嘉抱着头，有些抓狂地碎碎念道：“你先把阁楼主人送回房吧，我自己去吹吹风缓缓神，处理这种事，我感觉今晚要睡不着了……啊啊啊呀……”..
瑶铃女笑了一声，这才应道：“好啊，那劳烦你等等。”
何正嘉朝他摆了摆手，随即走开了。
瑶铃女扛着阁楼主人，把他送到房间从肩头卸下来后，提着他的前襟帮他把颈下帽带解开扔到一边，而后才把手一松，拉起垂在床边的小腿想把鞋子除下。
这套动作不是很轻柔，苏彦忻的上身落在床铺上后就被床板这一敲给震醒了。
看到瑶铃女还在，便问道：“何正嘉呢？”
瑶铃女把搭在手臂上的那双小腿扔到床上，好笑道：“他去缓缓。”
苏彦忻立即爬起来，甩开面具，拉住瑶铃女的衣物。
“你干嘛总要这做。”瑶铃女看着他伤脑筋道，“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你。”
苏彦忻哽咽道：“可你就是在欺负我啊，我误会你的事情，都已经转圜了，如今你即便在街上喊你是瑶铃女，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甚至在青槐是你这件事传开来之后，还会很受欢迎。”
瑶铃女却应道：“他们不为难我，起源于我的选择，跟你有什关系。不过……停掉对我的联合围剿，我确实该谢谢你，所以，我还了你的清誉，也不会再戏弄你的感情啊？哪欺负你了，我这是报答了你，你肯定是开心到分不清东西南北才这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彦忻手上连忙一动，又拉住了要走的瑶铃女。
“瑶铃女。”苏彦忻磕磕绊绊道，“要不，你还是，你还是别报答了吧。”
瑶铃女和他抢着衣物，皱眉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就这两样，即便再想蹬鼻子上脸要别的也没有了。”
苏彦忻摇了摇头，脸红道：“不是，我是说，你还是，你还是继续像从前那样，玩弄我的感情吧……我真的很想你。”
瑶铃女大惊失色：“你这人，别太离谱！还上瘾了是吧！兄弟之间是不能这做的！”
苏彦忻立即反驳道：“我还没拜呢！”
瑶铃女也反驳道：“你之前明明说过拜把子是可以的！还说要做就做亲兄弟！”
苏彦忻：“……”
苏彦忻抱住他的腰把他拖过来，犹疑道：“什啊！你又换了玩法吗？不是说降辈份了不好吗？”
“降辈份确实是一个缺点。”瑶铃女被动地坐在床边，兴致勃勃道，“但是你想啊，无论怎样，氛围感都是一件挺重要的要素。”
说着，他双手扣住苏彦忻的双肩，满怀期待道：“天下第一，你学太多余的东西没用，男子汉大丈夫，无法显露身份，便亮之以底色，秉持气概，本本分分主攻刀法，就已经足够了。”
“天下第一？”苏彦忻迟疑且迷茫道，“什天下第一，谁说要做天下第一
第383章香气
了？”
“你啊。”瑶铃女欣慰地应道，“你说如果也有我这一手刀法，就不会这波折受苦了，想那瑶台身手不凡，你本身就因体质受限，要是还想打败他，必定要勤加刻苦，悬梁刺股那是不可少的！”
苏彦忻欲言又止。
瑶铃女说着，还把手抬起，将面皮一撕，钗环饰带尽去，解发散髻，抖落了满头珠翠，再将乌云草草一束。
“是我的问题。”瑶铃女叹气道，“有些方面，你不用刻意向我学习，这些对刀法来说，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修饰而已，并非是必然要素，你不用刻意向学的，真的。”
苏彦忻：“……”
两人相对而视，苏彦忻皱着脸思索道：“啊……天下第一，这……”
瑶铃女三两下草草束起的头发没有系稳，带子被撑开，头发又耷拉了下来。
苏彦忻犹疑道：“一定，要天下第一吗？”
瑶铃女想了想，又顺其自然道：“算了，我这一身全是为了杀人灭敌而练的武技，反正也不是什能轻易认真动手的切磋之术，区区江湖排名而已，不是第一也无所谓。”
苏彦忻又扑到他怀，不满道：“谁说要做天下第一了！谁说要跟你排这个了！瑶台瑶台瑶台，即便他身手不凡，我就算不是天下第一，没有凌云片雪，也能解决了他！”
瑶铃女叹气道：“那就做个天下第一的男子汉，挺直腰背，哪有钻人怀撒娇的，你都多大了。”
苏彦忻不甘心道：“天下第一的男子汉，也是会喜欢人的！”
瑶铃女疑惑道：“席寒川也这样吗？这也是你跟他学的？”
“当然不这样了。”苏彦忻立即反驳道，“之前都是好兄弟，谁会想这个？我们也不好这口啊！”
瑶铃女皱眉看他。
苏彦忻贴贴的动作一顿，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说服力，不免又补充道：“若说以物传志，珠儿送的是鸟，席寒川送的是玉佩，叶氏送的是棋盘，你送的则是刀，抢了瑶台的迷蝶，又与药玉阁楼融为一体。而会在你这生变，还不是，还不是你之前非要，那样那样对我……”
提起来这个，苏彦忻就又气愤起来：“这本来就是你强行把我带歪的啊！先前无论怎躲都躲不过去！苏掌事这个身份到死都是被你的名声强行绑定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家伙你现在又拜起把子走起正路来了……”
苏彦忻倏地抬起头来，然而在与瑶铃女对上视线那刻倏地停下话来，脸越来越红，人越来越缄默。
瑶铃女等了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怎不说了？”
苏彦忻红著脸应道：“瑶铃女，你好香啊……或许你即便不对我做那些，我也还是会忍不住的……你要是还想对我做什，倒也不是不可以。”
瑶铃女却干脆道：“不想，香味我会洗掉的，这也不是必要的。”
这准备的衣物不比以往玲珑谷惯穿的收束严裹纯色的款式，也没有那排看着就肃穆干练难以侵犯的盘扣。夏衣随性轻盈，明艳柔软的纱衣透著雪白清爽的底色，单薄的内外几对轻襟简单顺从地层层交叠，搭落的一缕黑发擦过脸颈遮在雪白的襟间和皮肤上，虽然知道他并不是故意而为，但看在眼却还是莫名带了一丝轻浮诱人的意味。肘上牵连着垂顺的长帛，宽松的袖口但凡抬手就会不经意间露出小臂，因为需要用来挥舞刀刃所以并不瘦弱，放松下来时，反而还有一些匀称的肉感。
眼角眉梢锐利危险的感觉竟化为绵软柔细的风韵，可那气息和温度仍旧是蛮横不讲理地蚀入肌肤，所以这大概还是自己的错觉多一些。
苏彦忻连忙把头摇开，一边在心骂自己夹带私货不知羞耻，
第383章香气
一边又不敢细看，匆匆撇过目光轻声羞涩道：“你就算把香味洗掉了，没有香囊，也很香的。”
“什？”瑶铃女听到这些话后，其所念所想和苏彦忻完全不同，怀疑且气愤道，“怎回事？我中什招了吗？搞了这出还让我怎去暗潜和杀人？好阴啊连馆！难不成是发现我了！所以在给我做记号！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跟他们客……”
苏彦忻连忙按住他，解释道：“不是，不是啊！”随即又撇开目光，小声应道：“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不关其他人的事。”
瑶铃女犹疑道：“你在包庇连馆？”
苏彦忻连忙摇头。
“啊哈。”瑶铃女这下倒是主动了起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凑近前来，像丝带从脸上滑过，细腻又缠绵，语气轻柔却内怀叵测道，“怕什呢，你尽管说嘛，我也好做应对啊，以防耽误计划，被他们反做陷阱啊，你说是不是？”
“……”苏彦忻有些无措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心，是好香好香的，你要是不想对我做什，那我……我……。”
说着，苏彦忻又抓狂道：“这为什又要冒出连馆啊！我包庇他干嘛！我是这种人吗！”
瑶铃女又质疑道：“为什是香的……和八仙楼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一样香吗？”
“比那种东西香多啦！”苏彦忻垂头叹气道，“可也不是做菜的，哎。”
瑶铃女思忖半天，这种东西太莫名其妙，也实在抽象无用，想半天大脑仍旧一片空白，什也没想出来。
“是你为人的香气，不是杀人工具为了达成目标冷冰冰的味道。”苏彦忻轻声说道，“我并不会每时每刻都要因为想要杀谁而求助你的，瑶铃女。你如果对我有疑惑，也不用求助别人寻找答案，无论是良卜还是何正嘉，你不如直接来问我，我都会认真回答的。”
“我能救你第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会被那些东西为难到毫无应对之力，在深渊摸索那久，也不会再让我亲近的人遭遇诸多不测，即便是药玉阁楼想要困住你，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有我在这，他们也做不到。”
“其实。”苏彦忻笑道，“相对于良卜，我更希望你去叶氏那边***啦，吴庄明的禁令已经被放开了，你现在去的话，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可你如果不愿意，那也无所谓，你这种嚣张跋扈随心所欲的性格，少不得和谏官打起来。”
看瑶铃女还是没有回应，苏彦忻失落道：“嗯，就算你不愿意来看我，我也不会去找你的，你好香啊，真的好香好香啊，我会忍不住，阁楼也会忍不住的，不要和良卜做交易，如果被他逮到机会，肯定不会放你走的。你就像我一样，很吸引他们的。”
说着，他忍不住凑了上去，用鼻尖亲昵且不断地蹭著瑶铃女的鼻尖，询问道：“瑶铃女，我能不能亲亲你啊。”
瑶铃女沉默了一会儿，才应道：“不能。”
苏彦忻也并不意外，本还想做点委屈姿态来，却又实在忍不住，一反刚才伤心失落的神色，开心地侧过脸去，颊边蹭过瑶铃女的嘴唇，然后贴著脸把头埋在他肩侧的头发笑了起来。
第383章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