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轻文小说 > 狐狸也要打排球! > 第四十九章
  本局的两次暂停都已经用完,双方所持有的底牌尽出,接下来的这一分,是决胜的一分,也是双方压上魄力和勇气,不得不拿下的一分。
  短暂的休息之后,比赛重新开始。
  上场之前,宫治弯腰将鞋带系紧,他低着头,完全没有看宫侑的方向,“我说,你们俩,不会真的准备在全国大赛上,对方的赛点,打平时没有练习过的进攻吧?”
  宫侑也没有看他,“可是春说他想打。”
  宫治:“……”
  宫治起身,抬起双手揉乱自己的头发,一边嘟囔一边向场中走去,“啊啊,不管你们,被北前辈骂的时候我可不帮你背黑锅!”
  宫侑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追上去挤了挤他的肩膀,不满,“我什么时候让你背黑锅了?”
  宫治:“你让我背的黑锅还少吗?”
  宫侑:“那……那能叫背黑锅吗?那叫风险共担。”
  宫治:“……闭嘴吧你。”
  两人相互挤着对方,一边拌嘴一边并肩走向赛场。宫野春站在长椅前,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身形忽然一歪——尾白阿兰压在他身上,挎住他的脖子,揉乱他的头发。
  “发什么呆呢你,走了,上场了。”
  宫野春抬起头,喃喃道,“阿兰前辈……”
  “停!什么都不要说!”尾白阿兰捂住他的嘴。宫野春猝不及防,眨着眼唔唔了两声。尾白阿兰按住他的脑袋,让他转向电子计分板的方向,“春,你看现在的分数——”
  “正是ace出场的时刻啊,不是吗?”
  宫野春愣了一下。三位前辈分别以不同的距离,站在他的前面,相互对视一眼,又一齐看向他。
  尾白阿兰目光中露出慈祥的光,“不要让我们失望啊,稻荷崎的ace。”
  大耳练面无表情的站到他旁边,“很好。”
  赤木路成双手抱臂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是决胜局,失误的话还有我呢,不用担心!”
  尾白阿兰松开他,手攥成拳,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明年我们就要毕业了,像这样一起站在赛场上的机会,到时候可能就不会再有了吧。”
  他说的很平静,宫野春的动作却僵了一下,他急切地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对方提前伸手捂住了。
  “听我们说完。”尾白阿兰捂着他的嘴,释然的笑起来,“之前你说,感谢我们对你的照顾,很高兴和我们相遇,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们也是同样的。”
  “这两年时间,你在赛场上,不也照顾了我们很多,为我们开拓了许多次道路吗?”
  “与你相遇,和你一起站在赛场上,我们非常高兴,也没有遗憾。”
  所以,在那之前,在最终的幕布落下之前,在我们离开之前。
  尾白阿兰松开手,转而握拳,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春,去成为稻荷崎真正的ace吧!”
  那只拳头是温热的,带着一点未干的汗意。宫野春下意识抬起手,摸上额头被碰到的位置。
  他怔怔的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身形再度一晃——尾白阿兰拉上他,四人一起走向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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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白阿兰望天:“话是这么说要是八强都没打进去,信介发火该怎么办啊……”
  赤木路成耸肩:“与其说大家是怕信介发火,不如说是怕信介‘说实话’吧,但是春一直都‘说实话’所以信介对他无效呢。”
  尾白阿兰:“……那不是更恐怖了吗火力全都在我们身上了啊!?”
  稻荷崎的旗帜在观众席飞扬,吹奏部举着大小号,跟着指挥奏出恢弘的出场音乐,啦啦队举起花球,笑容明媚,轻快舞动。几人推着挤着、说笑间走向赛场。
  角名伦太郎站在最后,起身长叹一声,捂住后脑勺,“又来这一套?麻烦死了。”
  这样说着,还是迈开腿,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
  全国综合体育大会,d场地第二场比赛。
  白鸟泽vs稻荷崎,第二局,重新开始。
  因为上一球的失误,稻荷崎丢掉了发球权,但反过来想,只要接住来自对面的发球,这就是他们进攻的大好机会!
  白鸟泽发球,宫侑二传,他触球的那一瞬,天童觉已经向球网的左侧扑过去——这次他不会再猜错,这球绝对是要传给那个小怪物!
  拦网选手要比攻手更早起跳,预测拦网就更是这样,可是这一次,天童觉还未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宫野春竟然转瞬之间就在他之上了!
  球从宫侑手中脱出,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最短距离的直线,天童觉惊讶的抬头看去,在空中一瞬对上宫野春的眼眸,他挥下手臂,球擦着天童觉的指尖打下去。
  天童一脸懵逼。什么情况,预测对了,但他竟然没有赶上拦网——!?
  这一球的确出人意料,但可惜并没有拿下分数,白鸟泽自由人补救,川西侧翼快攻!稻荷崎也不甘示弱,角名伦太郎接下这个快攻,宫侑再次二传,还是传给宫野春!
  白鸟泽已经组织了双人拦网,仍然是拦网还没完全就位,宫野春就已经跳到了最高处,对面只来得及拦住一半——但这剩下的一半,在巨大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片一般脆弱。
  天童觉眼睁睁看着球砸过——这感觉,已经不能用擦这个词了——他的半边手掌,向着身后无人防守的空地袭去!
  稻荷崎追平!当前比分25:25!
  天童觉甩了甩被砸到的手,呼两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是我的错觉吗?小怪物的速度和力量好像突然之间都变得更强了?”
  牛岛若利开口:“是宫侑的传球变快了。”
  不止变得更快,而且应该也变得更高了,所以拦网才会跟不上。
  天童觉更加震惊:“那个小怪物还能更高?他之前还没到极限吗?”
  “没有。”牛岛若利摇摇头,“而且,与其说没有到达极限,不如说,他
  从来就没有‘试着去探索过极限’更贴切。”
  对于宫野春来说,强大始终是一件需要隐藏,需要克制的事,所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从未体验过,向着更高更快更强的方向,放肆的,不甘的,将身体的最后一丝潜力都压榨出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而在这次的比赛中,这些被长期压抑的力量,都在一点点的释放!
  牛岛若利勾起嘴角,攥拳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天童觉跟着他转头,更加摸不着头脑:刚才若利是,笑了吗?为什么??
  他们的敌人觉醒了啊喂!有什么好笑的大哥!
  黑尾铁朗抓着栏杆,甚至觉得有点荒诞:他们俩是在开玩笑吗!??_[(”
  这两个人,太乱来了吧??先不说单独给一个人的传球提速,其他人保持不变有多难做到,宫侑说传快就传快,说传高就传高,宫野春也说打就打了!?
  离谱,他们俩是共用一个大脑吗!?不存在任何沟通交流和协调肢体的时间差吗??
  白鸟泽申请换人,救火队员濑见英二上场!五色工在网前起跳,一个漂亮的打手下网!白鸟泽再次领先一分,当前比分26:25!
  又是白鸟泽发球,这次是稻荷崎的自由人接球,宫侑继续传给宫野春!这次白鸟泽根本来不及组织拦网了,因为还没看清球,球就已经被砸到地面上!
  黑尾铁朗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场上局势,差点笑出声来:“是0.5的快攻啊!总算看到这个了!”
  而且又不是普通的0.5快攻,仔细看的话,宫野春在空中改变了身体的姿势,特别将球打向了无人防守的地方。
  孤爪研磨:“?什么?你们之前打过这个吗?”
  黑尾铁朗:“谁让研磨不来和我们一起自主加训呢~”
  孤爪研磨:“……就算小黑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去的。”
  稻荷崎追平!比分26:26!
  稻荷崎发球,尾白阿兰发出一发重炮,白鸟泽一传失误,稻荷崎的机会球!宫侑再次把球传给宫野春——天童觉在网前将球打落,比分27:26!
  天童觉伸出两个剪刀手,合并又分开手指:“终于拦到你了,小怪物~”
  宫野春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白鸟泽发球,宫野春接球,宫侑二传,宫野春接球后直接助跑然后起跳!
  白鸟泽迅速组织起了三人拦网。宫野春感到小腿大腿都在发热,身体疲倦又沸腾的颤抖,运动后充分舒展的肌肉绷紧又伸开,他跳起来——跳起的高度,竟然在拦网之上!
  宫野春在空中,扣球的时候,从上往下看了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天童觉本能的绷住神经——哇,这家伙超可怕的啊!?
  宫野春重重挥下手臂。超手扣球!比分27:27!
  宫野春落地深吸一口气,五指张开又并拢,差不多了。
  此时观众席上已经开始有人议论,“稻荷崎的这个选手是谁啊?好像
  从刚才开始他就把对面压着打啊?”
  牛岛若利向前一步,“白布,之后的球都传给我。”
  白布贤二郎长出一口气,“是!”
  稻荷崎发球,牛岛若利面对三人拦网,一点也没有退缩的将球扣下去!网下赤木路成接球,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砸得单膝跪地,球瞬间弹飞出界!比分28:27!
  赤木路成咬牙:“这才是十成力道吗?他现在才是真的‘状态来了’吧。”
  白鸟泽发球,稻荷崎打出双胞胎快攻,被白鸟泽自由人接下,牛岛若利再次在网前起跳!又是一发重扣!赤木路成再次应战,球弹飞出去,宫侑追着球向观战席飞奔而去,工作人员赶紧移开长椅。
  宫侑接到球,在离球场如此之远的地方直接发起长传!
  球仿佛白日流星一般,流畅又精准的向场中飞去,飞向网前已经起跳的宫野春的手中,面前是白鸟泽组织好的三人拦网,宫野春毫不躲避的直接挥下手臂!
  天童觉的手几乎和宫野春同时触到排球,那一瞬间,两人在空中对视并角力——那一瞬间,天童觉心中竟然涌起了恐惧,根本无法抵抗,像是在暴风雨中直面汹涌的海浪,在沙漠中直视漫天沙尘——对于那种单纯的、无可抵挡的力量的恐惧。
  宫野春打下一发暴扣!稻荷崎得分,比分28:28。
  宫野春落地,起身和网对面的牛岛若利对视。
  他歪过头,黑色碎发划过脸颊,浅色眼眸被日光照亮,“我更正,气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
  牛岛若利勾起嘴角,“我接受这份更正。”
  观众席上的议论声更大了,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交头接耳,“你们知道这个选手是谁吗?之前怎么好像没注意到过啊?”
  “说起来,他之前的比赛是不是也在来着?上一场的时候好像也打了几个球。”
  “是吗??我还以为是新上场的替补队员呢。”
  有人惊叹道,“稻荷崎的这个选手有点东西啊,最后这几个球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稻荷崎的【ace】一样嘛。
  黑尾铁朗哭笑不得:“这两队怎么回事啊,这么关键的局末,怎么搞起主攻手对轰了?是我落伍了吗?大家全国大赛都这么胡闹的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小黑,这不是在胡闹——”
  稻荷崎发球,宫侑抓着球,静静向发球线走去。这次不需要他举手握拳,观众席的动静也停止了,因为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紧张又期待的等待着这一球。
  没有失误,一个完美的跳飘球!白鸟泽接起一传,牛岛若利将球狠狠轰在拦网上,球反弹回来他们的场地,白鸟泽第二次接球,仍然将球传给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再次轰开拦网,球被稻荷崎接起来,但反弹回去,又是白鸟泽的机会球!
  第三次,白布贤二郎举起双手,第三次将球传向牛岛若利的方向!牛岛若利在网前起跳!
  “这不是在胡闹。”孤爪研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缓缓说道,“小黑,这是——信任啊。”
  所有人的体力都耗尽的局末,所有的手段都用尽的局末,一球都不能输,只要输掉一球就只能打道回府的紧张感。
  这种情况下,高高飞起,划过场地上空,向着他传过去的那颗球。
  是信任啊。
  是场上迈开腿奔跑着的每一个人,拼命维系着机会的每一次触球,一点点积攒起来,全然寄托在其中的——只要传给他,就一定能够得分的——那种信任啊!
  牛岛若利在空中挥下手臂,球打在三人拦网上,冲击,旋转,然后穿了过去!
  第三次的扣球,牛岛若利直接正面突破了三人拦网!
  而球落下的位置,宫野春也已经摆好了姿势,仰头站在了那里。
  球碰触手臂的那一瞬间,观众席、观战席、解说台,所有人都差点站起来了。
  那一球,向上高高弹起,似乎要跳进天花板看不清的刺目灯光里!
  解说a拍桌子站起来:“宫野选手接起了牛岛选手连续三次突破之后扣下的球!这一局的后半场,宫野选手的表现太过强势,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宫野选手,从一开始就是一位擅长接球的选手!”
  这场节奏紧凑、紧张又反转频生的比赛,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空档,所有人都仿佛忘记了呼吸一般,注视着那颗球。
  它上升和落下的速度很快,是自由落体的速度,但和整场比赛中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快攻相比,就显得很慢,像是时间被相对拉长了一样。
  炽白的灯光模糊了视野,稻荷崎的所有人,仰头盯着空中的那颗球,慢动作般迈出整齐的一步。
  解说a&b:“多位置同时进攻——这场比赛里稻荷崎还没有用过,他们竟然要在这里用多位置同时进攻!为什么——他们是想要掩护谁的进攻吗?”
  森然主将捂着嘴,差点哭出来:“呜呜呜没白输给他们那么多场!!”
  尾白阿兰仰着头,迈出步伐,汗水顺着脖颈流下,身体疲倦视线模糊,他却忍不住想要勾起嘴角。
  看着头顶一片模糊的灯光,还有灯光里的那颗球,他很确定,现在场上的其他人,想的应该是和他同样的东西。
  春啊,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无论其他人怎么想,甚至,无论你自己怎么想。
  你早就已经是,稻荷崎当之无愧的ace了。
  对面,天童觉咬牙,“拦小怪物!我有预感!那个二传手一定会传给小怪物!”
  宫侑双手触球,白鸟泽的拦网和宫野春一同起跳,那颗球以优美流畅的弧线划过空中,然后在宫野春抬手打球之前,划过了他的最佳击球点。
  对手,队友,教练,解说,观众,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黑须监督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现在吗?
  其实他一直都意识到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问题。
  那就是,宫野春和宫侑所打的这个新进攻中,最受到考验的人,其实是宫侑。
  单独改变给宫野春的传球节奏,要在宫野春不断变化的高度和速度中,时刻确保他能得到打得最舒服的球,这些无论哪一个都是不小的工作量。
  他一开始就觉得宫侑的传球一定会出问题,可如果那个时刻是现在,这也……
  这也太让人——不甘心了吧!!
  在所有人屏住的呼吸、在所有人聚焦的视线中,宫野春忽然抬起了头。
  他目光一凛,举起左手,手掌触球,身体姿势一瞬间改变,球擦着拦网扣了下去!
  带着旋转的球打在牛岛若利的手臂上,然后——弹出场外,砸在立起的围挡上,随着倒下的围挡飞出去,滚落在地上。
  哨声响起。
  全场哗然。
  牛岛若利直起身体,笑起来,他说了什么,离得太远,宫野春只能看到口型。
  宫野春起直起身体,也笑起来。
  他看到了——他说的是【打得漂亮】。
  稻荷崎连续得分,当前比分28:29。
  现在是,稻荷崎的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