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表情:“重新认识一下,申学虎!”
  
  “李定安!”
  
  ……
  
  雷明真活动着手腕,亦步亦趋的跟在警察身后,后面是段牧、闻助理,还有付妍。
  
  到这会了,这三位还是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事,警察又为什抓他们,为什没多久,又把他们给放了?
  
  当时闻助理还在查资料,付妍刚刚打开门,段牧也将将进了自个的房间,突然,就冒出来了好多壮汉。
  
  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摁到了地上,接下来又上铐子,他们才知道对方是警察。
  
  然后就是审讯,叫什,从哪来的,以前是干什的,来丰城干什,都去过什地方……等等等等。
  
  前后也就十来分钟,都还没问完,却又不问了,说是误会,当即给他们解开了铐子,又带到了李定安这。
  
  “申处,人带来了!”
  
  “好!”
  
  申学虎点了一下头,又伸出了手,“李老师,我先走一步,等东西送到后,还要麻烦你通知一下!”
  
  “应该的!”
  
  两人握手,申学虎告辞离开,剩下的警察陆续跟在他身后。
  
  几人连忙让开了路,雷明真扑棱着眼皮,紧紧的盯着一群警察的背影,感觉好不真实。
  
  今天这事,算是完了?
  
  直到最后一位帮他们关好了门,他才回过神:
  
  “你找关系了?”
  
  “本来就是误会,找什关系?”
  
  “不可能,咱俩可是袭警?”
  
  雷明真瞪着天花板,努力的回忆著,“我先打了一拳,那位捂着眼睛就倒了,应该没大事,至多也就顶个十多天的熊猫眼。但之后那一肘肯定伤到了骨头……还有你那三下,至少伤了一个……”
  
  袭警?
  
  段牧的眼睛直往外突,付研和闻助理也张大了嘴:“你俩还手了?”
  
  “废话不是?房间突然多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个个都是一脸凶相,还二话不说就动手?”
  
  雷明真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们不还手,难道跪下来磕头?”
  
  “你两个,李老师三个……”段牧掰着手指头,“打了五个?”
  
  “五个算什,翻一倍怎样?十个大汉‘谑’一下就扑了上来……然后喀七八嚓,都没一分钟,就被我和强强放倒了一半。要不是枪顶到了强强的脑门上,剩下的五个也得躺下……”
  
  我靠?
  
  三个人瞪着眼珠,满脸的不敢置信:一分钟,二打十,甚至动了枪?
  
  黑大个在吹牛吧?
  
  别人不知道,段牧还是很清楚雷明真的秉性的:这丫两嘴唇一叭嗒,啥牛都敢吹。要搁平时,他一个字不信,但问题是,李定安闭口无言,就跟默认了一般。
  
  稍一顿,李定安又叹了口气:“有两个骨裂,还在医院,待会得去看一下……嗯,记得提醒我,去之前先取点现金,再买点东西……”
  
  好家伙,这不就等于承认了?
  
  真放倒了五个,真动了枪,还伤了两个?
  
  都这样了,警察却把他们给放了?
  
  “取一百万都行……但你别打岔!”
  
  雷明真跳到了沙发,搂住了李定安的脖子:“你给部长打电话了?”
  
  “扯什淡,部长又不是我爸,说找就能找?”
  
  “嘁,我又不是没见你打过?那就是找其他人了!”
  
  雷明真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又转了转眼珠,“你这不行啊,跟个灾星似的,走哪祸害到哪,忒危险……实在不行,你跟部的领导说说,把之前那两位警官再派过来,二十四小时跟着?”
  
  “然后好方便你吹牛是吧?”李定安拍开了他的手,“**是你家开的,说派就派?”
  
  “我还用得着吹?就今天这事要说出去,谁特敢信?”
  
  “你出去别乱说,不然传着传着就不对味了!”
  
  警告了一下雷明真,李定安又冲着其他三人笑了笑,“今天这事纯属误会,你们别听他胡吹……能解决这快,一来确实是误会,二是我之前和**缉私局合作过……”
  
  确实找人了,找了张汉光,但不论是初衷还是过程,都和雷明真想像的不一样:今天的事情能这轻松的解决,靠的可不是关系,而是真本事……
  
  是这样的吗?
  
  三人木然的点着头,但心跟翻江倒海似的。
  
  李定安说打,就能给部长打电话?
  
  之前甚至有警员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
  
  想到这,段牧骤然一顿。
  
  记得和雷明真闲聊时,他说过:之前一直有相关人员在保护李定安,但后面不知道怎就撤了,还说当时李定安正好在直播,好多网友都亲眼目睹,网上甚至还有视频。
  
  他还特意的查了查,结果别说视频了,连议论的人都没有,就以为雷明真在吹牛逼。
  
  但结合今天这一幕,他突然就信了:伤了人,还动了枪,怎可能说放就放?
  
  这绝不是有点关系就能做到的……
  
  付妍和闻助理不知道这些,所以更加惊诧,特别是付妍,满脑袋都是问号:段牧亲口说的,说李定安家世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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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哪来的这硬的关系?
  
  正惊诧的不要不要的,又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今天怎回事?”
  
  “有人报案了,说我盗掘、走私国家一级文物?”
  
  “见鬼了?嗯,我知道了:肯定是咱们在半路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暂时还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警察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他是谁报的警,但李定安自己会判断: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位汤总,也有可能是那位时总。
  
  双方无怨无仇,和他们有仇的也是段牧,但这些人指向却极其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以,很可能与收购江湾瓷器厂有关。
  
  行,都给我等著……
  
  “我去……只是一件文物而已,警察怎这大的动静?”
  
  “什一件,人家报警说的是几十件上百件,甚至还贴心的给警方提供了我们装车的监控视频……整整两车,如果都是青瓷虎子这种国家一级保护文物,这是什概念?妥妥的省级大案……”
  
  李定安“”的笑了一下,“当地没出动特警来抓我们,已经算是够低调了!”
  
  “报案这人够阴的啊,怪不得警察会带枪?”
  
  说到枪,李定安倏然一顿,又叹了口气。
  
  雷明真很高,既便坐下来也比他高半个头,李定安仰望着他:“那可是真枪,万一走火了怎办?以后别那冲动!”
  
  “我哪知道是警察?就想着不能都死在这儿吧,总得活下来一个……”
  
  李定安默然不语,愣了愣,又伸出手,狠狠的在雷明真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
  
  一群警察坐进车,默然无声。
  
  倒不是抓捕任务失败,而心情不好。
  
  也不是因为有同事受伤,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而觉得憋屈。
  
  更不是因为那位的来头太大,不但不能追究,还得小心侍候着,而倍感窝火。
  
  恰恰相反。
  
  一场乌龙,反倒给处赚了上百万的办案经费?
  
  那位还说要亲自去医院道歉,肯定不会空着手去。
  
  而这都是其次,案子才是关键:闹了一场乌龙,竟然扯出了一桩国际文物走私案?
  
  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处长,那位什来头?”
  
  “没来头,就普通家庭的小孩!”
  
  “小孩?”
  
  “才二十二,当然是小孩!”
  
  “怎那有钱?”
  
  “捡漏捡的……光是个人名下的账户就是好几个亿!”
  
  这……想不通啊?
  
  中巴车,瞪起了二十多双眼睛。
  
  “处长,那他说的那伙人,真的是国际文物走私集团?”
  
  申学虎想了想,没说话。
  
  纪应龙的案子就是他办的,虽然只查到了纪应龙这,但他很确定:背后还有大鱼。
  
  所以乍然听到有人报案,说有人在江湾瓷器厂走私文物,他才来了这快。
  
  可是李定安能从哪知道?
  
  只可能是从他捡到的那些瓷器推断出来的,而且恰好就与自己的猜测对上了?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
  
  也由此可知,这位李老师不是专业,而是非常非常的专业。
  
  怪不得能与部委和海关总署合作……
  
  正转着念头,手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申学虎还以为又是张汉光打来的。
  
  这位张处长太烦人:你自己的案子都没办清楚,老关心我们地方的案子做什?
  
  还并案?
  
  先不说并了之后由谁说了算,这还差著十万八千,两桩案子之间是不是有关连都还不知道,你就并案?
  
  并个蛋……
  
  心骂着,他瞅了一眼手机,又愣了一下。
  
  不是汇报过了吗,怎局长又打电话?
  
  “领导?”
  
  “申学虎,人放了没有?”
  
  “放了!”
  
  “放了就好,他怎说的?”
  
  “挺不好意思的,说是要去医院表达歉意,还说要给我们资助经费……慰问可以,但办案经费我没答应!”
  
  局长有点懵:“为什?”
  
  “他说要在我们这办厂,以后可能会碰到假冒他们产品的、把他们的生产的工艺品当古董卖的,以及眼红他们生意好,故意找茬的……所以肯定要经常麻烦到我们,于情于理,都需要提前和我们搞好关系……”
  
  局长一阵头疼:申学虎什都好,铁面无私,敢打敢拼,就是有时候脑子不转弯。
  
  那位也是:你委婉点啊,说警民合作、警民一家亲也行,你倒好,心想什就说什?
  
  “我了解了一下,这位非常专业,在部都是挂了号的人物,以后肯定有麻烦人家的时候,你别那死板!”
  
  “局长放心!”
  
  我放心个屁……
  
  “他说的建厂,指的是保力建,还是他自己建?”
  
  “听意思,应该是他自己!”
  
  以后倒是方便了!
  
  “他说的那件案子呢?”
  
  “八九不离十!”
  
  “这不就结了?人家还没麻烦到我们,真金白银的就资助了上百万?而我们立马就得麻烦人家,你却不情不愿的?”
  
  “局长,我没有不情愿,我就是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你个头?有本事你以后别开车,下次有案子你给老子蹬二八大杠……”
  
  稍一顿,局长又叹了一口气,“知不知道这不到一个小时,我接了多少电话?缉私局就不说了,部打电话过问案子,又顺带问他,这也不提,就说**和保力,前前后后打了七八个电话……
  
  全是打到厅,厅领导又打给我……当然,都只是正常的询问了一下,但就这速度……申学虎,你想像一下?”
  
  “关系这硬?”
  
  局长一下就毛了:“硬你个头……说你死脑筋你还不服气:要不是张汉光通风报信,这些电话能打来的这快,别看他的级别只是副处,人家可是部督文物大案的实际负责人……
  
  就这态度说明什:这位是人才,还是国家级的人才……有他帮忙,你什样的文物案子办不下来?好,这些都不说:今天要没碰到他,你办个屁的国际走私案……”
  
  可能是太生气,“当”一声就把手机给撂了,电话传来几声盲音。
  
  挂了电话,申学虎叹了一口气:谁说我不会变通?
  
  到房间翻一下,就觉得不太对,直觉可能会抓错人……不然上来就拿枪了……
  
  转念再想:怪不得只是李定安随随便便的推断了一下,张汉光却那笃定,要嚷嚷着并案?
  
  国家级人才……这年轻?
  
  确实得恭敬点……
  
  一群警员相视无言,眼神却充满笑意,多少有那几丝幸灾乐祸。
  
  听不清说了什,但肯定是局长打来的,而且头儿绝对是挨骂了。
  
  老节目了,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来这一次……
  
  ……
  
  陈静姝风风火火的进了酒店,又风风火火的敲开了门。
  
  “赵总,陈总!”
  
  闻助理客气的称呼了一声,两人点点头,又朝看了一眼。
  
  餐桌上摆着许多餐盒,香气扑面而来,几个人正吃的起劲。
  
  看到两人,几个人站了起来,李定安手还拿着筷子:“来了?倒是巧,一起吃点……”
  
  这随意的口气,这淡定的神情……赵雨芳都惊呆了:李定安,你心怎这大?
  
  心惊诧至极,她还特意的瞅了瞅李定安的脑门:一个多小时前,这还被人用枪顶过……真枪,扣一下扳机就爆头了,普通人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场景。
  
  李定安却还能吃得下饭?
  
  瞬间,陈静姝的眼睛就闪出了泪花,没来由的,就想到了沪上拍卖会的那一幕:只是一根钢管,自己就吓的六神无助,被枪指著脑袋的李定安呢?
  
  听到的一那,她腿都是软的……
  
  “进来啊?”
  
  看陈静姝站着不动,眼泪像是马上要流出来的样子,李定安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没开保险,只是吓唬了一下……”
  
  再是吓唬,那也是枪……万一走火了呢?
  
  “叫什,申学虎是吧?”
  
  迎上陈静姝冰冷的目光,李定安心咯的一下:“他们只是正常办案,而且事发突然,我和阿珍下手又太重……有两个这会都在医院……”
  
  “嗯!”
  
  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虽然在努力的挤著笑,但雷明真总感觉陈静姝的表情不对:咬着牙,眼神阴阴寒寒的。
  
  李强强也是可笑,你跟女人讲道理?
  
  但反过来再说,陈静姝要是风轻云淡,一笑置之,反倒不对劲:这可是她男人?
  
  就挺羡慕:自己怎就碰不到这种气场贼强,贼有能力,背景还贼深,还贼特护短的女人?
  
  犹记得当年,自己放了兰华芝鸽子,转头和一个学妹约会,兰华芝追了过来,一脚把他踹到了湖。他都快淹死了,学妹却跑了……跑了?
  
  还有上次在工体打架,自己都被人开瓢了,那蠢逼女人竟然特的在笑?
  
  想着一堆有的没的,陈静姝走到了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雷明真有点发毛:不是,我可没欺负李强强,全是他欺负我……
  
  狐疑间,陈静姝却猛的一弯腰。
  
  我靠……这大礼?
  
  顿然,雷明真竟有些不知所措。
  
  “弟……哦不对……陈总……”
  
  太过惊诧,嘴都瓤了,“真用不着:我跟强强是兄弟!”
  
  “我知道,谢谢!”
  
  依然是轻轻的一点头,语气还和往常一样,但雷明真知道,肯定和以前不一样。
  
  其实不止是陈静姝,还包括其他人。
  
  赵雨芳就想:雷明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李定安的关系得有多亲密?
  
  扪心自问,她肯定做不到,不管是为了谁……
  
  段牧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前的时候还有点想不通:就雷明真这吊儿郎当,胡天海地,一言不和就干架的性子,是怎和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李定安成死党的?
  
  现在他明白了:李定安不只有温恭良善,更非表面看起来的人畜无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下死手。
  
  雷明真也绝不是往常看到的那种无脑纯莽的人,恰恰相反,贼特狡诈,大憨似奸说的就是这种。
  
  真的,感觉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
  
  都挺能装:一个平时见人就笑,一个殊无心机,一点就炸毛……全特是装的。
  
  再想想当时:被人用抢指著头,竟然有空看枪是不是没开保险、枪管上是什符号……这得有多大的智慧,定力得有多高?
  
  都是狠人:二对十,对方还有枪,光是想想腿就发软。
  
  这两个倒好,照干不误?
  
  所以,老祖宗的话一点都没说错:这两丫的本来就是一路货色。
  
  就挺羡慕,羡慕的眼珠子发红:自己什时候才能和他们处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