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戴缕金流云冠,中间为二龙戏珠,龙生三爪,昂首翘尾。?????????x.??????双龙后各有一凤,龙凤间再填流云坟,又以草叶纹为底,冠边缘压印凸起的如意形小云朵。
  
  凤冠居中錾刻火焰宝珠、两侧为两只展翅鸣叫的凤鸟,冠两侧饰折枝菊花,冠顶正中再缀鎏金金翅鸟。
  
  构思巧妙,造型优美,做工精致……
  
  这只是其次,关键是工艺:宋朝与辽朝并立,手工业够发达,宫庭专造金银器的裁造局文思院的能工巧匠也够多,但类似的缕金钉缀型金冠也没传下来几件。
  
  原因很简单:构造太复杂,耗时耗力耗钱。
  
  对于辽代而言就更难了,而明确属于辽代,构造与这两件相近的金冠也只出土过一件:收藏在甘肃博物馆的一级甲等文物,缕空凤鸟纹金冠。
  
  据考证,为辽朝末代皇后萧夺懒(胡没七世孙)的凤冠。
  
  所以,左朋的嘴都合不拢了:甭管胡没是不是皇帝,你就说这是不是只有皇帝皇后才能佩戴的纯金皇冠,是不是迄今为止面世的第二件和第三件?
  
  可能还不止:李定安很肯定,类似的大墓旁边还有三座,说不准也有类似的金冠。
  
  再加上木俑身侧那密密麻麻的玉器、金器、银器……光是这一座墓就这多,其它三座加起来又是多少?
  
  顿然间,左朋就发自内心的感激:如果不是李定安,就凭他们局的堪查水平,再找一百年估计也找不到这。
  
  代价只是给项目组提供了一个多月的食宿,又调来一伙冬天无事可做、闲的发慌的下属打了打下手。
  
  但说实话,那才是多一点?
  
  赚大发了……
  
  左朋兴奋不已,其他人却是震憾不已:同样是人,区别为什就这大?
  
  风水、堪舆之类的东西,马献明确实不懂,姚川、卫自立和车斗明这三位组长也不懂,程永权和项目组的研究员同样不懂。
  
  当然,李定安也不懂。
  
  所以左朋第一天接待他们,拿出罗盘和朱古钱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新奇,都跟着鉴定过。
  
  吴湘、吕本之把资料发过来,他们也捎带着了解过。
  
  包括李定安从沈阳回来,与姚玉忠谈话的录像、手抄的《青囊书》,以及李定安从乱七八糟的地方搜罗来的风水学知识,他们也看过。
  
  忙偷闲,姚川、卫自立和程永权还研究了一下。
  
  可然并卵,感觉就跟看天书似的。
  
  也主要是这东西的学习难度太大:除了能把人绕一头包的星相和玄学知识之外,还要背口诀、术语、公式、算法,更要学习蒙文、八思巴文、辽文。
  
  特别是后两种,早成了死文字,能查到的资料少的可怜。与之相比,什英、德、俄之类的外语,都是弟中弟。
  
  所以都放弃了,就只有李定安坚持下来。
  
  这倒也罢了,问题是李定安的时间并不比他们多多少,甚至是比他们更忙。学习这些东西的时间,完全是他从吃饭和睡觉的时间挤出来的。
  
  但现在,其他人看八卦和五行都还是一头浆糊,李定安就能拿一块罗盘,跑山找墓了?
  
  一找就是大墓,而且是四座?
  
  马献明想不通,三位组长和研究员们也想不通:等于所有人都处于同一起跑线,得到的相同的资源,但仅仅还不到两月,他们和李定安的差距就这大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能用“天才”来解释,也好在李定安没走歪路,不然绝对是第二个姚玉忠……
  
  李定安转移地点,以斗魁四星为参照,让邢峰对其它三处进行钻探。
  
  没出意外,这三处都是大墓:天玑位为胡没长子,赠政事令胡鲁只,天璇位为胡没次子,赠侍中尼古只。
  
  这两位死的早,没赶上辽太宗将胡没这一支并入国舅帐,所以依旧用的是契丹名。
  
  同样用的是石棺,但只有正常的棺材大小,棺中木俑同样为真人大小,所以李定安怀疑:俑中并无尸骨,应是假冢。
  
  最让人惊喜的是天枢位:胡没第三子,魏王、赠楚国王、燕国大长公主驸马、承天太后萧绰之父,尚书令萧思温之墓。
  
  所以墓非常大,棺椁也大,长九尺,宽七尺的石棺内,平躺着两樽两米多高的木俑。
  
  墓室内虽然没有石人石马,但金器和玉器铺满了棺底,鎏金、錾金、掐丝金银器在尸床下围了三四层,目测没有两百件,也有一百五六十件。
  
  鸡冠壶、长茎瓶、净瓶、兽雕之类的瓷器和铜器更是塞满前后两座墓室,三彩器足有数十件。
  
  辽三彩本就稀少,比唐三彩少的多的多,且具有“汉瓷和少数民族相结合”的特点,意义更为突出,艺术和研究价值更大。
  
  但文物只是其次,更主要的是萧思温本身所代表的历史和政治意义:
  
  没有萧思温尚燕国大长公主,胡没一氏还是萧氏远宗疏支,没有萧思温助辽景宗继位,萧绰也当不了皇后,更不可能成为临朝摄政二十七年,将大辽推向巅峰的承天太后。
  
  不管怎论,他都是辽代历史进程中的关键人物,不可或缺……
  
  左朋兴奋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其它人早被震的麻木:四座大墓、七八座小墓……这大的墓葬群,除了各朝代的帝陵外,这还是首次发现。
  
  而且是考古历史中相对处于空白的辽代墓葬群,妥妥的辽代古遗址。
  
  其次,文物太多:金器玉器成堆、瓷器铜器不计其数,更有缕金皇冠和辽三彩……所以无论发掘与否,评个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轻轻松松。
  
  但李定安很淡然,探完天枢位,就让邢峰收队。
  
  “李老师,才两点?”左朋看了看表,“时间还挺早?”
  
  他说的是四座大墓旁边的小墓,还不少,已确定的位置的有七座,说不定还有。
  
  “放一放吧,先上报!”
  
  李定安笑了一下,“左局,说句煞风景的话:我劝你别高兴太早!”
  
  左朋愣了愣:啥意思?
  
  李定安想了想:“这大的墓葬群,这多的文物,你们能发掘的过来?”
  
  跟牙疼似的,左朋下意识的咧了一下嘴:市**和考古队才几个人,几台机器?
  
  当然发掘不过来……
  
  不对。
  
  这根本不是人手不够,机器不全的问题,而是技术。
  
  看墓墙上的壁画、棺内的绸缎、木俑身上的彩衣就知道,这些墓葬保存的有多完好。
  
  ????????????.??????
  
  同时,也意味着发掘难度有多大:其它不论,只是一个防氧密封做不好,壁画就能碎成渣,绸缎、彩衣,乃至是木俑就能化成飞灰。
  
  相关的例子不要太多……
  
  也别说是市一级,估计区一级考古单位都没有这个技术和能力。
  
  再退一步,既便区文物单位有这个能力和技术,但他们来了,这个项目还和市级单位有毛线的关系?
  
  思来想去,也就只能请更高一级的考古单位协助,比如国博。
  
  人家可研究的项目和课题够多,级别也够高,至少不会和地方单位争抢。
  
  要是李定安带队,那就更好了……
  
  左朋犹豫了好久:“李老师,能不能帮帮忙……”
  
  应该会拒绝吧?
  
  说心话,李定安帮的已经够多了……
  
  “可以!”
  
  “啊?”
  
  怎和想像的不一样?
  
  他朴棱着眼皮,李定安又点了一下头:“只要何馆答应就行!”
  
  左朋反倒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好……我现在就给何馆打电话!”
  
  “可以!”
  
  他欢天喜地的到旁边打电话,马献明却叹了一口气:这根本不是何安邦同不同意李定安帮忙的问题,而是这大的墓葬群,必须上报国家**。
  
  但结果显而易见:十有八九不会批。
  
  “估计上面不会让挖吧?”
  
  “当然!”
  
  除了盗墓贼,谁愿意挖别人坟?
  
  都说**、考古单位只是披了一层官方的外衣,和盗墓贼没什区别,但这话有失偏颇。
  
  包括发掘墓葬最多的那段时期:除了郭院长主动发掘的定陵,其它全都是被动性的、抢救性质的发掘:因为发现了盗洞,再不发掘,就被盗墓贼给盗空逑了。
  
  到了八十年代以后,有关部门更是慎之又慎:既便发现盗洞,也是以保护为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大部分的考古项目都是以发掘古遗址、古建筑、研究古代科学工艺和文明为主,而非墓葬。
  
  李定安估计,这一次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没过五分钟,左朋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何馆说,帮忙的事情后面再说,让我们先报上去……但他估计,立项的难度很大!”
  
  猜到了。
  
  “别灰心!”
  
  李定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既便不让发掘,评一个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区还是没有问题的,而青龙山的风景也不错,好好宣传一下,还是大有可为的……”
  
  左朋又叹了一口气,安慰著自己:至少比之前什都没发现的时候强多了。
  
  更何况,事在人为……
  
  ……
  
  一路上,左朋的电话就没停过,向这个汇报,向那个汇报……凡能管到的领导,几乎汇报了个遍。
  
  然后不大的一会功夫,李定安的电话就响了:
  
  “你好米书记……对,刚刚堪查完:大小墓葬十二座,可以确定为辽代萧氏墓葬群……对,有金冠,也有辽三彩,都是国家一级甲等文物……
  
  其它有多少?以陈国公主与驸马萧绍矩合葬墓出土三千多件文物来推算,至少也在一万件以上……不用谢……真的,您太客气了……”
  
  “你好秦市长……哦,米书记刚打过电话,说你和他都在首府开会……啊,让副书记和副市长过来?真不用……还要办庆功宴?您太客气……嗯,好吧……”
  
  三两句挂了电话,李定安叹了一口气:“领导太热情了!”
  
  左朋没说话,心默默的念叨了一下:应该的。
  
  对李定安而言,只是顺手的事情,好像微不足道,但对当地政府而言,意义重大:
  
  拉动内需,发展旅游经济,这不但是大趋势,还是方针政策。
  
  不信你去听听,今年的两会是怎开的。
  
  但这东西不是说拉就拉,说发展就能发展的起来的,淄博也不是谁想复制就能复制的。
  
  说直白点:有东西可宣,有地儿可游,得有自然景区,更得有名胜古迹。
  
  前者通辽有,全国知名:科尔泌大草原、银沙滩、大青沟。
  
  但后者少的可怜,就一座奈曼王府,只余建筑,没有文物,而且内蒙每个旗都有,压根没什特色,更没有吸引力。
  
  等于一条腿走路。
  
  现在突然有人把剩下的那条腿补齐了,当地怎可能不重视?
  
  所以,接到通知之后,原本准备召开“两会筹备工作”的市领导连会都不开了,近一半拥到了青龙山庄。
  
  五十二度的蒙古王,整整拉了十箱……
  
  ……
  
  疼!
  
  头疼,腰疼、关节疼……感觉哪哪都疼。
  
  脑袋晕乎乎的,有一种不知所以然的感觉,甚至连思考的欲望都没有。
  
  还好,没断片。
  
  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宴席九点结束,是马献明和左朋把自个送回的房间,三人还聊了一会天。
  
  再然后,就什都不知道了……
  
  吐了一口气,准备下床洗涮,手机又响了:苏秀?
  
  稀奇了?
  
  他顺手接通:
  
  “李老师,你在通辽考察蒙古瓷遗址吧,当地宣传或文物部门有没有认识的人?”
  
  何止认识?
  
  昨晚上还坐一块喝酒来着。
  
  “认识一两位!”
  
  “那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是这样的,听说通辽发现了辽代大型墓葬群,我们准备过去考察一下,如果理想的话,很可能会出一期节目。”
  
  好家伙,央视的鼻子这灵?
  
  左朋要是知道了,估计嘴都能乐歪。
  
  “可以,我帮你们问问!”
  
  “谢谢李老师……”
  
  道了声谢,苏秀挂断了电话,李定安扔下手机进了卫生间。
  
  打开了水笼头,他才反应过来:苏秀要来,身为助理兼学生,于徽音是不是也要来?
  
  答案是肯定的。
  
  一个在广东,一个在京城……哦不,可能过几天就会到内蒙,应该碰不到一块吧?
  
  但不知道为什,老感觉有点心神不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