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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强人
  驴子早已吓得屎尿齐流,软瘫在地。
  大虫似乎是嫌弃蠢驴味道太大,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他想逃,可腿脚早已发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虎口之时,一声大喝突然传入耳中。
  “孽畜,休得伤人。”
  这声大喝,仿佛雷音,震得大虫扑出去的动作都缓了一缓,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掌把几百斤的大虫掀翻在地,大虫似乎不服,翻了个身,朝那道身影猛扑过去。
  只见那人左腿微屈,右臂内弯,不见有多余的动作,啪啪几掌,空气中发出清越的震荡之声,拍在大虫身上。
  大虫发出痛吼的声音,再次翻滚在地,它摆了几下脑袋,又翻身站起,这次却是要逃。
  那人也不追赶,而大虫跑了几步,脚下一阵踉跄,轰然倒地,居然死了。
  董添恩这才魂归体内,借着篝火的光,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
  那人是个中年乞丐,一张长方脸,留着淡淡胡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他左腰别着一根绿竹杖,右腰挂着个大葫芦。
  董添恩千恩万谢,问得恩人姓名,那人名叫洪七,他把身上的银钱全拿出来向洪七感激,洪七分文不取,留下一句多行善事的话,扛着大虫的尸体飘然而去。
  想起旧事,董添恩心安不少,脑海里浮现洪七模糊的形象,不知怎地,在这一刻,陈卓不卑不亢的模样也同样出现在他脑海中。
  “奇怪,我怎么会想到他?”
  ……
  离车队十几里外的山峰上,一群山匪倚岩站立,为首的是个七尺高的昂藏大汉,他留着络腮胡子,一双刀眼泛着冷厉之色,手中提着一把厚重的大砍刀,
  他身后站着二三十名小弟,皆是一脸凶相,不怀好意的盯着在脚下山路行驰的车队。
  “大当家,打探虚实的兄弟传回来消息了。”昂藏山匪身后一个麻脸汉子道。
  “哦?”昂藏山匪斜睨了他一眼,“说说看。”
  麻脸汉子道:“那车队一共十八个人,车夫四个,伙计六个,肥羊是一对父女,还有六个人是长威镖局的镖师。”
  “长威镖局么?”昂藏山匪冷笑一声,“原本我还忌惮三分,可惜他们的总镖头半个月暴毙而亡,现在的长威镖局,屁都不是。兄弟们,准备好,羊羔送上门来啦!”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众山匪立即分散埋伏在山路两边,静等车队经过。
  一刻钟后,领头的镖师和董锦舒父女的马车堪堪经过此处,喊杀声便已响起,一众山匪显露身形,把车队前前后后围堵起来。
  车队立时陷入慌乱,赶车的马夫和运货的伙计根本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像吓傻的鹌鹑般呆坐在车上,神情惊惧。
  护卫的镖师各个神色凝重,领头的罗参眉头更是拧成了川字,镖师走南闯北,多与绿林强人打交道,面前这帮山匪,他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领头那人的面目特征,他曾听同行说过,心中大呼不妙:
  “糟了,‘吊眼刀’左沛武是鄂西北境内最为凶残的强人之一,喜怒无常,他一向活跃在荆门一带,怎会在此地碰到?”
  “领头的人快滚出来,我们大当家的有话要说。”麻脸山匪站出来喊话,其他山匪也跟着起哄吆喝,脸上都带着嘲弄之色,似乎已把整个车队当做囊中之物。
  “爹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动静的董锦舒正要伸手挑开窗帘,却被经验老道的董添恩一把拦住,他面色凝重的悄声道:“锦舒,不要说话,待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先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董锦舒轻咬嘴唇,重重点头。    罗参定了定神,翻身下马,抱拳高声道:“可是左沛武左大当家当面,在下长威镖局罗参,见过左大当家,我等路经贵地未曾登门拜会,实在万分抱歉,请左大当家的高抬贵手,他日在登门谢罪。”
  “哈哈哈。”左沛武一阵大笑,众山匪也跟着一起轻蔑大笑。
  笑了一阵,左沛武刀眼一横:“长威镖局,若是你们总镖头在,也许我还会给他一点面子,至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形势比人强,罗参不得不忍下侮辱和怒火,陪笑道:“左大当家的,万事好商量,我罗参的确不值一提,还请左大当家的看在长威镖局的招牌上手下留情,小小薄礼,还望笑纳。”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张百两银票,恭敬递上。
  看到银票,左沛武不喜反怒,刀眼里流露出冷色:“伱当我们是要饭的?哼!正主呢?还不滚出来!是觉得我手中的刀不够锋利吗?”
  坐在马车里的董添恩知道此番躲不过去,他镇定的拍了拍董锦舒微微发抖的手,快速钻出马车,来到左沛武面前道:“规矩我都知道,左大当家的无非是求财,您说个数。”
  “你倒是个爽快人。”左沛武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可以放过你们,三千两,只要三千两,我保证不动你们任何人。”
  “三千两!”董添恩面露难色,对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身上所带的钱财和车上货物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百两,到哪去弄出三千两?
  “左大当家,我没有那么多。”
  “没有啊,那就对不起啦。”左沛武浑不在意的摆了摆头,“兄弟们,都听到了吧,看来是我左某人的名头不够响亮,让他们见见血吧,还有,把车里那女的给我拖出来,咱们乐呵乐呵。”
  此言一出,董添恩和罗参俱是脸色大变,更不用说那些车夫和伙计,完全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左大当家,你当真不顾一点江湖道义?”罗参大声道。
  左沛武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手中砍刀一抬,带起一股疾风,直朝罗参脑门挥去。
  罗参本就暗中戒备,见刀挥来,亦举刀格挡。
  噹的一声,两刀撞击,罗参双臂巨震,半边身子稀麻,险些连手中之刀都握不住。
  没等他缓口气,左沛武抽刀斜撩,刀锋一扬,寒光封向罗参咽喉。
  罗参手臂酸麻的劲都未缓过来,又如何抵挡的住这一刀,他内心的百般念头化作一句话:“我命休矣!”
  眼见刀锋就要割过罗参咽喉部位,一道银芒速度极快的破空而至撞在刀锋之上,只听得“叮”的一声,左沛武的刀锋被那道银芒荡偏,堪堪避过罗参的咽喉,这一刀竟是空了。
  那银芒落在地上,是一颗纽扣大小的碎银。
  在生死关面前走了一遭的罗参腿软无比,可并不妨碍他见机的快,一把拉住尚未反应过来的董添恩退到马车旁,其余五名护卫也都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谁?”
  左沛武刀眼微眯,没有理会罗参等人的反应,把手中的刀再度握紧三分,朝着碎银掷来的方向望去。
  他一眼便看到了发出这枚碎银的人。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俊俏少年,一身灰衣,手握青竹杖,冷静的眼神与场景格格不入。
  “我平生没痛恨过什么人,但在四个多月前,我恨上了一批人,他们是一帮山匪,也可以说是一帮畜生,我原以为此处没有,却是大大的错了。”
  平静又洪亮的声音自俊俏少口中传出,他缓步前行,目光凝然的望着左沛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