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盛云昭如此上道,她也总要给她一些甜头,太后当即面带慈爱的道:“云周前阵子拿着你的香进宫孝敬了皇上和哀家一份,哀家感觉很不错,皇帝也喜欢,如此,今年的宫中用香,就由你们香意供应吧,稍后哀家让人去香意和你细谈章程……”
  
  盛云昭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真实的浅笑,这才是她想要的,也不枉她等了这么久。
  
  但盛云昭也只是那么一丝浅笑而已,福身一礼,“谢太后娘娘……”
  
  眼下这桩心事落实下来了,她心情也轻快了些。
  
  太后见盛云昭这荣辱不惊模样,心下不由暗叹,这般心性,若是能为己用该多好。
  
  就在这时,有宫侍禀道:“太后娘娘,淮南王来了。”
  
  太后老眼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眼神留意著盛云昭,“快,请淮南王进来。”
  
  盛云昭心下微微一紧,眼角余光发现太后在看着自己,她努力维持淡然。
  
  果然是老谋深算,任何事在她这里就没有简单的。
  
  让人半点都不能松懈,这么说太后是有意安排?
  
  这么想着的同时,门口出现一道身姿颀长挺拔的身影,盛云昭转眸大大方方的看过去。
  
  今日的越忱宴一头墨发被玉冠高高竖起,身上穿着一席利落的墨蓝色收袖武袍,腰束墨玉祥云纹的宽腰带,衬得他肩宽腰细,身姿笔挺若青松竹柏,挺拔隽秀。
  
  衬得皮肤白皙,五官深邃,足以令人目眩神迷,可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是盛云昭不了解他,真的会被他身上的气息所慑的仰望而不敢靠近。
  
  但她神色如常的起身微微屈膝一礼,“见过淮南王。”
  
  心下却是有些狐疑,他这打扮明显像是要出门的模样?
  
  越忱宴因在进来前便看到了芸娘,故而,见到她在太后这里也并不觉意外,他只与她那漆黑的眸子一触即离,神色冷淡而无任何情绪,随后对太后抱手,“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和颜悦色,“淮南王免礼,快坐。”
  
  越忱宴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天光不早了,本王还要赶路,就不坐了。”
  
  可这天下也只有越忱宴敢对太后如此说话了,换一种说法就是,有事快说,我很忙。
  
  太后却习以为常的笑着道:“你身子抱恙才好一些,就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门,哀家给你准备了一个人,让她跟在你身边服侍你的起居,哀家也放心些。”
  
  太后的话音才落,就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俏丽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男装,头发也被高高竖起,倒是与越忱宴的打扮有那么几分相像而登对。
  
  盛云昭见那女子面颊泛著红晕,目光含着羞涩,明显就是早就看到越忱宴了。
  
  只是她来了这幺半天竟然没有发现屏风后还有一人。
  
  “奴见过淮南王。”
  
  女子声音甜美,只是越忱宴眸光冷漠没半点涟漪,声音透著不悦,“不必了,太后若没有其他事,本王还要查看江堤,这就启程了。”
  
  越忱宴的话音才落,那女子花容失色,疾步上前跪在越忱宴脚前,“求淮南王带上奴,奴定会安分守己,绝不会给淮南王添麻烦……”
  
  她声音里全是惶惶不安和乞求,像是越忱宴不带上她必然会没命似得。
  
  原来越忱宴竟是勘察江堤,他不是将这件事交给瑞王了吗?
  
  她心下急转,是因为江堤出了问题?
  
  还有太后此举意图为何?
  
  太后一脸和蔼,适时的出言道:“淮南王就将这丫头带上吧,你为大楚劳心劳力,身子金贵,这丫头也略懂些医术,有她在身边服侍你,哀家和皇上也能安心一些。”
  
  越忱宴面色冷落霜雪,“本王不需要。”
  
  说完,他提步就要走。
  
  那女子却一把抱住了越忱宴的大腿,“求王爷……”
  
  然而,下一瞬,盛云昭只看到那女子身子如破布般滑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撞在高足架上。
  
  架上的那盆蝴蝶兰也应声翻到在地。
  
  而越忱宴连看都没看一眼,阔步走了出去。
  
  太后面色极为阴沉,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对着胡得中道:“哀家身边不养无用之辈,处理了吧。”
  
  那女子面色煞白,登时膝行向前,满面惶恐的连声哭求道:“太后娘娘饶命啊……”
  
  眼见太后娘娘不为所动,那女子当即膝盖一转,转向盛云昭,“姑娘,姑娘救我,姑娘……”
  
  盛云昭终于明白,此刻太后是在杀鸡儆猴做给自己看的。
  
  也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玩什么花样,就是这个女子的下场。
  
  盛云昭不等那女子到自己身边,便往后退了两步,狠下心,眸光冷漠的转开眼,丝毫没有管她的意思。
  
  如此花季之龄的少女,她心虽不忍,可她管不了,也不能管。
  
  因为她所行之事,很可能因为她一时的好心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太后见盛云昭一副袖手旁观之态,不得不给胡得中使个眼色。
  
  胡得中立即挥手,让内侍上前拖了仍旧在苦苦哀求的女子下去。
  
  可盛云昭不知道的是,太后还有另一重意思,那就是往她身边安插人,若是盛云昭心软留下了,那么这个女子也就顺理成章的安插在她的身边了。
  
  太后老眼牢牢的锁著离开的盛云昭那挺直的背影,暗叹了声,“哀家小看了这丫头,她远比哀家想的还要心肠冷硬。”
  
  不管是面对皇后,还是刚刚被拖走的那个丫头都是无动于衷。
  
  胡得中有些焦急的道:“那我们的人该如何安插在她的身边?满以为当着您的面,这丫头会做做样子,将人留下了,谁知这么狠心。”
  
  胡得中说起来便有些气馁又满腹牢骚,“奴才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如盛家这丫头般针扎不透,水泼不进,行事又如此缜密的。
  
  她身边所收留的乞丐,几乎连门都不出。而能出门的那个年岁稍大点的,我们的人几次想着法子的接近他,那小子都不上钩。
  
  简直就是个没什么良善之辈的,什么人的帐都不买,而且还对盛云昭死忠的很。
  
  我们的人压根儿就找不到机会打入进去……”
  
  太后眼神微眯,沉吟的道:“眼下只能暂且先哄着她帮哀家制驻颜丹,你抓紧让人寻丹砂要紧。”
  
  说着太后眼神高深莫测起来,“如今只希望千暮道人能给哀家一个惊喜,待他将人给哀家送来后,哀家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