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血碾编年史 > 第三十一章:猎杀1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在头顶上方悬著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我正准备起身,一只手却抚在我的额头,蒙住我的双眼,将我又按了回去。
  
  “西蒙,你现在是病人,还不能起来。”
  
  那只手从我脸上挪开,我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可惜她戴着一副面具,看体态,听声音,应该是一名女性。
  
  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一名医生,教会的医生。
  
  “我现在在哪?”
  
  “你在市中心医院的上层,这只收治与教会相关的病患。”
  
  “我现在是什情况?”
  
  “你的大脑受到冲击,有人在康本河发现了你,在送你到医院的路上,你一直在胡言乱语,接着便陷入休克状态,我们为你进行了一番抢救,不过,即便你现在苏醒,也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噢!”
  
  一个星期,我竟然睡了整整一个星期,我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重要的事,可现在的我浑身无力,于是我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声,就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时,我看到了三副熟悉的面具,鹿、兔子、狼,他们显然是梅高、坎布琳罗婕尔、休斯顿无疑了。我知道他们绝不是好心来看我,他们只是想从我嘴得到点有价值的信息罢了,于是我挪动上半身,把身体靠在床头,慢慢的坐起身。
  
  我并没有急着言语,我口干舌燥,腹中空空,脑袋沉沉,连睁开眼睛这件轻而易举的事,似乎都无比艰难,我知道自己现在很虚弱,我需要稍微的缓一阵子。
  
  我撇头看向病房的窗外,是黄昏,怪不得整个房间都透着绯红与昏黄交织的光辉。
  
  输液瓶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我索性扯掉了手上的针头,这时候,还是休斯顿最先按耐不住的开了口:“西蒙,你都遭遇了什?”
  
  我看着他,看了有一会,我才说道:“口渴,给我来杯水。”
  
  坎布琳罗婕尔闻言,连忙走到一旁用水壶倒了杯水,她坐在床头,亲手喂我喝下,我甚至不需要动手。我大口大口的喝水,休斯顿却在一旁急不可耐的说道:“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住口,休斯顿!他需要休息,他才刚苏醒,他昏迷了整整一周,他现在很虚弱!有什问题,留到以后去问!”坎布琳罗婕尔语气严厉中带着点愤怒,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表现出愤怒这一情绪。
  
  休斯顿还想说什,但他在被坎布琳罗婕尔训斥,紧接着又看了我一眼后,便乖乖站着不动了,表现得温顺的不像话。我喝下第二杯水,精力和体能似乎恢复了一些,我半躺在躺上,想起与窃血者的遭遇,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好在我最终捡回了一条命,想到这,我竟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笑,是劫后余生的笑。
  
  我知道,他们在看到我的这副表情,一定会觉得奇怪,尤其是休斯顿,情绪表现得格外激烈,他先是一愣,随即高声道:“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你看他,他竟然自顾自的在笑!没听那些医生说的吗,在把他送到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他一定是被什东西给吓疯了!”
  
  梅高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的床前,他轻声问道:“西蒙,现在好点了?”
  
  突然感觉肺部有些瘙痒,我止不住的咳嗽了两声,道:“我想我已经好多了。”
  
  “你遇到了窃血者?”梅高惊疑不定的问道。
  
  “为什你会笃定我是遇到了窃血者才受伤的?”我反问道。
  
  梅高突然颓丧的道:“那天夜,我们也遇到了窃血者,它在我们的围追堵截中逃脱,还险些杀了坎布琳罗婕尔。我们失败了!我想我们已经失去的唯一一次机会。”
  
  “不,还有机会。”我不甘心的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
  
  随后,我将我和窃血者遭遇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我并没有作任何添油加醋的处理,把自己塑造的像个英雄,但他们在听完后,似乎仍感到震惊,因为我不光与窃血者狭路相逢,而且还开枪击中了它,打伤了它,甚至最后还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曾围猎过窃血者,与它打过交道,自然知晓那怪物的可怕之处,也深知普通人在面对那样的怪物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在听完我的叙述后,休斯顿一反常态的心有余悸的道:“要我说,我们应该理智,那非人的怪物可没那容易对付,它的力气大得像头牛,敏捷的像猎豹,凶狠的又像一头狮子,简直疯狂至极!”
  
  “所以,你害怕了?”我问道。
  
  休斯顿闻言,便沉默不语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展示起自己的拳头来,愤怒的道:“你在蔑视我吗?!”
  
  “你们呢?”我又询问余下的两人。
  
  “我唯一惧怕的只有失败。”梅高叹了口气,说道。
  
  坎布琳罗婕尔也手捂胸口的道:“我不介意再次直面死亡,即便每每回想起那怪物的样子,都令我心惊胆寒,它几乎成了我的梦魇,我想,大概只有彻底的杀了它,才能消除我心中埋下的阴云,除此之外,再别无他法。”
  
  我们都吃了窃血者的苦头,万幸的是,我们也都还活着,这种感觉很微妙,我们就像同病相怜的病人,在这病房谈论著窃血者,我们都有一颗不甘失败的心。
  
  我坚信窃血者也受了伤,我不愿半途而废,于是我临时制定了一个名为“血痕”的计划。
  
  他们在得知还有机会猎杀窃血者后,都对这个计划颇为满意,并且表现得跃跃欲试,在他们离开后,我独自在病房思索著这计划的一些细节。
  
  不知为何,我在醒来后便有种奇妙的感受了,变得更自信、更从容,更能猜到别人心中的想法。
  
  “媞嫚,月亮的另一面,来自诅咒?”
  
  我喃喃自语,兀自揣测著窃血者这段话的含义,可我毫无头绪,只能作罢。
  
  夜晚,我偷偷溜出病房,在走廊来回踱步,这的病房几乎都是闲置状态,偌大的楼层,似乎就只有我这一个病人,我漫无目的的走到走廊的尽头,看到了楼梯,但我并未走下去,于是又原路折返回去。
  
  走着走着,我的目光不自觉的向一旁倾斜,我开始留意到那些悬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它们是这走廊我唯一觉得有吸引力的物件。那些画的肖像大多是教会历史上威名显赫的人物,这些画像,在光线昏暗的夜显得多少有些诡异,即便走廊上有煤油灯的光照,它们看上去也还是显现出了一种古老的阴森感。
  
  每次看到这些刻画出一个大人脸的肖像画,我都会想到“爆炸死人头”这种东西。那是在战争中被改造过的一种人脑袋,是当时人们对战场上尸体的一种废物利用,人们只需要拽著爆炸死人头的头发,用力投掷出去,就能发生剧烈的爆炸,那些飞溅的脑浆与头骨碎间,称得上是战场上的一种诡异而又可怕的战争艺术!
  
  那些画像,它们明明一动不动,我却觉得那一双双眼睛仿佛是活着的一样,暗中有种被人窥探之感,这使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只好又回到病房,而在我进入病房的时候,我分明听见身后传出了什异响,那异响就像是有人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巴,刻意的不让声音发出来。
  
  我疑惑的望向走廊,环顾四周,随即收回目光,关门,熄灯。
  
  三天后,一个阴霾欲雨的傍晚,天空延伸出一片莫名的血红色,随后一轮孤月出现在天上,等到一切都归于死寂了,我们才将手中的油灯点燃。
  
  我抬头看向那一群被火焰惊扰飞走的乌鸦,看着它们最终落在城堡的尖顶与枯树那一根根岌岌可危的枝丫上,河面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空气中透出了一种肃杀之气。
  
  在四盏煤油灯的照耀下,我们宛如四个拜火的信徒,我们开始对手中的燧发枪进行最后的检视,梅高在腰间别了把弯刀,那并非他的主要武器,他手持的是一把具有更强杀伤力,射程更远,且精准度更高的长管燧发枪。休斯顿则恰好相反,他似乎对自己手上那把特制的大刀爱不释手,而忽略了枪的作用。坎布琳罗婕尔则表现得中规中矩,她的装备与我近似,但我还是小瞧她了,当她摆弄起自己那条腰带时,我才发现原来她在自己的腰带藏了一把软剑。
  
  我在吃过一次亏后,深知冷兵器的重要性,但我实在拿不出什趁手的亮眼的武器,我自制了几支装满易燃液体的火瓶,并带了一把短小却又格外锋利的匕刃,希望它们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我们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都心领神会的往那条废弃的下水道走去,当光芒照进那昏暗空洞的通道,墙面上的长腿蜘蛛便受到惊吓,往更为黑暗的深处逃窜,我们一边清理眼前的一幕幕蛛丝,一边打量起周遭的环境。上次我没能静下心来仔细留意这下水道内的环境,现在通过四盏油灯的光照,下水道的许多细节都暴露了出来。
  
  这竟透出了点来自中古世纪的独特美观,显得有些阴森与荒凉,这倒不算太意外,我们查过一些典籍,查过关于这座城市的一些历史,我们发现,原来这废弃的下水道历史比这座城市还要久远,甚至它极有可能就是曾经王城的下水道旧址,只是目前还找不到太多的证据,曾经有人探索过这下水道,结果他们发现有些道路被碎石堵住了,一些生锈的铁门也被上了锁。
  
  并且,有一支探索下水道的队伍,一行五人,结果最后只有一人活着走了出来,他声称他们是在下水道中迷路了,接着队伍遇到了一种潜伏在污水中的怪物,他形容那怪物浸泡在粪便池,体型巨大,浑身被人类倾倒进下水道的食物残渣、尿液、粪便,以及其他秽物包裹而看不清原本的面露,那怪物用歌声引诱他们,接着便将队伍的三个人拖进粪便池活活淹死。
  
  那是发生在近四十年前的事,从此以后就没人敢进入下水道的内部了,即便书中描述下水道的中心位置具有很广阔的空间,甚至像个被粪水浸泡的地下宫殿那般宏伟,但传说的怪物就在那出没,人们都惧怕那怪物,所以没人再敢进去。
  
  我们跟随着那道不断延伸的血痕,一路往下水道更深处迈进,这正是我的计划,那怪物虽然不知去向,但它会在行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痕迹,它食用血液,自然也会排泄血液,只要跟着血痕走,就能找到它的藏身之所,说不定窃血者就是他们描述的躲藏在粪便池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