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血碾编年史 > 第五十章:和爱丽丝的不辞而别2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我只好硬著头皮将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后半段我努力不犯错误,却还是又挨了两三下,游戏结束后,只有我的脸颊通红,他们都冲着我大笑,似乎都看出来我被罗哲“特殊照顾”了,再看看罗哲,他眼神颇为得意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并带着一种解气后的舒畅。
  
  他甚至还假惺惺的抚摸我火辣辣的脸颊,说:“西蒙老兄,我没扇疼你吧。”
  
  在众人面前,我不好发作,等到告别了维思一家,我才在车厢对罗哲抱怨道:“罗哲!为什你要那样捉弄我?”
  
  他假装听不懂,满脸无辜的说:“西蒙老兄,您在说什呀?”
  
  “那个数数游戏!你赏给我的耳光,比给任何人的都重,你分明是故意的!”我没好气的说道。
  
  “西蒙老兄,难道您还不明白,那是我给你的特殊的疼爱。”他若有其事又带了点得意的说道。
  
  我心情复杂,有愤怒,也有无奈,最后只能象征性的捏两下罗哲的脸蛋以宣泄怒气,并装作凶恶地对他说:“这也是我给你的疼爱!”
  
  他并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一路上笑个不停,这不禁令我感到疑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让他觉得可笑的东西吗?
  
  马车驶离了黑石村,在翻越了一座不算陡峭的山坡后,前路出现了一条溪流,我们沿着溪流一路下行,接着到达了一座山间河谷,罗哲兴奋的指著窗外,说他小时候常来这淘洗衣裳和戏水,那个时候的水流更湍急一些,水有成群的鱼儿。
  
  马车顺着河谷旁的泥石子路颠簸著前行,摇摇晃晃的,在山间弯弯绕绕,罗哲一会指著某棵大树,说那棵树上曾经有个巨大的蜂巢,一会又指向溪水的某块大石头,说那块石头原本是嵌在山顶上的,又过了一会,他说就快到了,前面转个弯就是猎庄。
  
  这实在有些偏僻,当马车在一处树荫底停下后,我走下马车,看着前方建在山脚下的村庄,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难想象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竟会有个村庄,并且看起来规模还不小,甚至比黑石村还繁荣许多,最令我惊讶的是,村竟还有个小教堂,我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钟祷一体的教会建筑。
  
  我们走下马车,这引起了村人的注意,他们显然很少能见到像我这样的外乡人,于是他们就都要从窗户探出头来,要就站在路边上,以一种好奇和审视的目光打量起我来,但在望见罗哲后,他们的目光便带上了一些“疑惑”与“不确定”,大概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又很难回想起来。
  
  并且,罗哲似乎也有意在躲避他们,他一路上都刻意的埋着走,这点令我感到奇怪。
  
  我一路跟随罗哲,走到了村子的尽头,并在那看到一座长满苔藓以及常青藤的木屋,罗哲站在屋前,眼神定定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当看到一切都物是人非后,心中自然会涌起阵阵悲伤的情绪,我问他这是你的家?他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们扯断那些缠绕在门上的藤蔓,推开了沉重的破木门,罗哲走进屋内,把猫放下,拾起地上一块块陶罐的碎片,喃喃说了一句:“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会好起来的。”我说。“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它焕然一新。”
  
  于是,我自告奋勇的揽下了清理常青藤的工作,说干就干,我和罗哲忙碌了半天时间整理屋子,我们处理掉那些肆意生长的藤蔓植物,也清扫了屋破碎的瓦罐与随处可见的蛛丝,又用掸子拂落窗台与桌椅上积累的灰尘。
  
  当我把蜡烛点燃,当蜡烛的光照亮整个木屋后,我和罗哲总算可以擦拭脸上的汗水,松上那一口气了。
  
  这总算又再次的有了家的感觉。
  
  罗哲这次没再管我叫“西蒙老兄”,而是说:“西蒙,你知道,你让我又重新活了一遍,你将我从幽暗和痛苦的深渊中拯救,让我再次看见了光。我就像这间尘封的屋子,而你是那支照亮我的蜡烛。”
  
  我笑着说道:“罗哲,我们是朋友,我很高兴能为朋友做到点什,如果我切实的帮助了你,那我也会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罗哲突然又笑了起来,有些调皮的道:“西蒙老兄,我该如何犒劳你呢?不如尝尝我做的菇汤?我发誓,味道绝不比维思做的差。”
  
  “你还会烹饪?”我表示质疑。
  
  罗哲耸了耸眉毛,嗯哼了一声,表现出十足的信心,我将信将疑的陪他采了些蘑菇回来,随后,罗哲拒绝再让我插手任何事,他说该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子了,接着便把我推出门,一个人在灶台旁忙碌。
  
  山的夜晚总是来得更快一些,我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山,随后清冷的暮光逐渐沉下来,就这样把山谷的一切都淹没了。这一刻,家家户户也都亮起了灯,我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前的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闻听着从死寂中传来的那几声犬吠与山谷流水的咆哮。
  
  我突然意识到,我曾在无数个类似的百无聊赖的日子,就这倚靠在街角的墙上,或者蹲守在街边,张望着来往的人群,就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以一种孤独的状态,体会著深不见底的孤寂。
  
  有时我会享受这份静谧,但我知道越是这时候,便越不能够深思,否则便会感到莫名悲伤,会回想起自己所失去的曾经过往的一切。
  
  一缕炊烟从我后方升起,本身不抽烟的我,却觉得此时此刻,便是最适合抽烟的场景,或许是该与罗哲告别了,我心这想着,然而到了这最后的一刻,我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向罗哲开口道别。
  
  我心有很多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想对罗哲诉说,一方面,我希望他能重新生活,放下仇恨,因为我知道复仇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我又如何能像个圣人那样的规劝他呢?我又怎能对他所经历的种种苦难视而不见?但我真心希望他忘掉仇恨,从今往后好好的活下去,我希望他能走出过往的阴霾。
  
  但,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无法做到从过去脱身,因为那实在很难,一闭上眼睛,一旦思考,那些悲伤的记忆就都涌上心头,这多年过去,我依然对自己犯下的罪行难以释怀,依然对那座疯人院感到恐惧,依然对一切目睹过的人或事牵肠挂肚。
  
  我做不到将什事都置之度外,所以我劝不了罗哲,也劝不了自己,不过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我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些许希望。
  
  我和罗哲相处的时间很短暂,我们甚至算不上足够了解彼此,在我眼,他也总显得有点变幻莫测,喜怒无常,我认为那该归咎于他的孩童心性,天真的孩子总是这样的,时而欣喜,时而忧愁,只是我不知他为何欣喜,又为何忧愁罢了。
  
  身处在这重重的大山包围之中,我总能感受到一种质朴的野性,那些巨大的高耸的松柏与榉树张狂的伸展它们犹如利爪的枝杈,潺潺水声则仿佛是从深山之中、从地底深处传出的来自远古的呼唤。
  
  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型兽类的粪便气味,可能是马匹,也可能是栖息在山的驯鹿,我对这类气味格外敏感,说不上喜欢,倒也谈不上难闻,这种味道,算得上是偏远村镇才有了一大特色了,那仿佛是原始的兽性与现代的文明社会所碰撞产生了结果,是一种来自历史的硝烟。
  
  我喜欢这种清冷的,暮色将至的氛围,它会让我想起那群手持火把,在山寻觅猎物的猎人。他们的勇气时常令我钦佩,他们总是敢于直面未知和恐惧,并能做到在与庞然大物的搏杀中不落下风。
  
  我一直渴望能见到真正的猎人,但或许,我早已经见到了。
  
  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顺便摸了摸兜的圣碎,我准备把多数的圣碎留给罗哲,剩下的充当路费。这的傍晚使我感受到了凉意,我在路上来回踱著步,直到夜色使我再也看不清地上的脚印,直到小教堂传来报时的钟声,我便准备回屋去了,但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一道身影正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
  
  那是一位裹着头巾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见我注意到了她,她便也就走了过来。她好奇的问我:“你是从外乡来的?”
  
  我说自己出生在拉文顿市,算不上外乡人,她便说:“哦,城人。我从没进过城,有机会的话真想去看看。爱丽丝上次从城回来,给我带了一盒饼干,是葡萄和榛果仁的,虽然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可那味道我至今还记得。”
  
  谈起爱丽丝,她不禁惋叹道:“爱丽丝是个很好的女孩,可惜她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不该听信那群富家子弟给她的承诺。她太天真了,别人说什,哪怕只是随口一句话,她便深信不疑,尤其是他们带她进了一次城后,她便相信自己可以嫁入豪门,从而改善她们一整家人的生活了。”
  
  我感到疑惑,追问下去,她便说:“有几位来打猎的富家子,他们中的一个看上了爱丽丝,于是他经常来,每次都给她和她的那些弟妹们带了礼物,久而久之,爱丽丝便觉得那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直到那人带她进了一次城后,她便更加笃定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好吧,我替罗哲感到不值得,替他感到难过,按照这位妇人的话来说,爱丽丝分明是移情别恋了,她为了嫁入豪门,便抛弃了他,却让他误以为是富豪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妻。
  
  这是多可笑的一件事,也是多可悲的一件事!
  
  或许罗哲知道这真相,只是他不愿面对,他仍以为爱丽丝深爱着自己,实际上那只是他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可接下来妇人的话,却令我疑惑了起来,她说:“可怜的爱丽丝,她被那富家公子玩弄了感情,又被他们合起伙来糟蹋了身体,丢了清白……”
  
  听到这的时候,我反倒觉得畅快淋漓,抛弃罗哲的爱丽丝自己也最终遭到了报应,而这完全是可以预见的,我很清楚那些无论是富豪还是大家族的纨子弟,在面对这些平民之女时,总是抱着玩耍戏弄的心态,那些未曾见过世面的懵懂少女,总是轻易的便被他们骗取贞洁,我的那些表兄弟们便热衷于行此苟且之事。
  
  但那些少女,也未必值得同情,何况还是那种为了安享奢靡而抛弃自己未婚夫的女人。
  
  可妇人并未把话说完,她又接着说:“在经历那次打击后,爱丽丝就变得有点反复无常了,我们后来都觉得,那是她变疯前的征兆。她打算找那群富家子弟寻仇,可她又哪是那群人的对手,那群人在当地只手遮天,她惹怒了他们,他们便让她的弟弟妹妹一个个的相继失踪,最后一个不留!我们都知道那是怎一回事,可他们的势力太庞大了,我们爱莫能助。在那之后,爱丽丝就彻底的疯了,但那群富家公子没打算就那轻易放过她,没也打算让她像她的那些弟妹和她的母亲那样‘失踪’,他们显然想继续折磨她,只要看着她发疯,那群人便能感到愉悦,他们乐意看她像遍体鳞伤的野兽那样张牙舞爪。,而又对他们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心脏猛地一跳,像是挨了一记重锤,我忙问道:“那后来呢,爱丽丝后来去哪了?”
  
  “有人说她被送进了疯人院,在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她了,直到今天,有人告诉我,说爱丽丝陪同一位外乡人回来了。”她颇为喜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