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我不是盗梦师 > 第一章苟村来恶客,再闻盗梦师
  近黄昏。
  
  
  我躺在藤椅上惬意地半眯着眼。
  
  
  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大概有八个人。
  
  
  “三爷爷,这真是苟村吗?找了这久,怎连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青年人着急地问道。
  
  
  “何止连人都没有,连条狗都没看见。”
  
  
  “这地方看起来环境怡人,却偏偏不见一个活物。”
  
  
  另外两个青年人插话说道。
  
  
  一听到“狗”字,我便睁开了眼睛。
  
  
  平生最讨厌在村听到“狗”字!
  
  
  “二少爷,这的确是苟村。老奴三十年前来过一回,那时村民虽不多,倒也是一个正常的村庄。”
  
  
  “再次来到这,怎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慢说道,蹒跚的脚步和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表明他正在四处张望。
  
  
  “前面有个破院子,说不定还有人在面。”
  
  
  “走,我们过去看看。”
  
  
  “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来这个地方受晦气。”
  
  
  这些人离我越来越近了。
  
  
  “当”院门被推开,我转脸看过去。
  
  
  只见身穿灰衣的六个青年和一个老年人,以及一个穿着蓝袍的青年走了进来。
  
  
  “终于看到一个大活人。”
  
  
  “看样子年纪不大......”
  
  
  “这个村不会只剩他吧?”
  
  
  “再往前点就走出村子了。”
  
  
  “......”
  
  
  灰衣青年们交头接耳,他们的对话陆陆续续传到我耳中。
  
  
  拄著拐杖的老人看见我,大舒了一口气。
  
  
  “喂,你没长眼睛吗?嘉南城郎家二少爷驾到,你还不赶快起身迎接!”
  
  
  驾到?!好大的口气!
  
  
  恶客临门......
  
  
  灰衣青年中跨出一人,大步向前来,用手指着我鼻子,居高临下地斥道。
  
  
  相貌平平,脾气倒挺大。
  
  
  “什狼家的,豹家的,虎家的,与我何干?”
  
  
  “倒是你们,不知道敲门吗?”
  
  
  “还有没有点礼貌啊。”
  
  
  “没事赶紧走,别挡着我看夕阳。”
  
  
  嘉南城离苟村三千五百多,郎家很厉害吗?我没听说过。
  
  
  这小子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让我很不爽。
  
  
  “你有胆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狗嘴!”
  
  
  指着我鼻子说话的青年,他的手指头几乎戳到我的鼻头,大声喝道。
  
  
  “狗狗狗,狗什狗!”
  
  
  “死奴才,你再说一个狗字,信不信我马上废了你这根贱指头!”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青年的手指,从藤椅上坐起说道。
  
  
  “啊!”
  
  
  “啊!”
  
  
  “啊!”
  
  
  “快放手!”
  
  
  “你个烂乞丐快放手!”
  
  
  青年疼得弯下腰,嘴中仍在大声叫唤。
  
  
  我听得一阵火大,咬着牙不放手,继续用力掰他的手指。
  
  
  都这样了,他还敢骂我!
  
  
  “快放手!”
  
  
  “不然我们马上打死你!”
  
  
  “你个山野匹夫,和野狗一模一样!”
  
  
  其他五个青年见状快步向前对我进行围殴。
  
  
  这些混蛋!我忍着拳打脚踢带来的阵阵疼痛,心一横,右手再次拼命用劲。
  
  
  当我准备彻底废了这根手指时,一个强劲有力的大手突然包裹住我的右手拳头。
  
  
  接着传来冷漠的声音:“放开他。只要你彻底废了他的手指,本少爷就捏碎你的右手骨头!”
  
  
  “二少爷,二少爷,二少爷!”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冲动。”
  
  
  “你们别打了,把他打死了还怎回去向老爷交代。”
  
  
  “停下,停下,快停下!”
  
  
  “小伙子,你也停下。”
  
  
  灰衣老人走上前拉住蓝袍青年人的衣裳,对着其他青年人劝说道。
  
  
  我听到老人心急如焚的声音,斜眼看向一张还算英俊的脸。
  
  
  但现在怎看怎令人厌恶,白白净净的讨厌脸庞。
  
  
  “好,听三爷爷的。本少爷先放手!你们也都别打了。”
  
  
  蓝袍青年嘴角挂着冷笑松开手,缓缓站起身说道。
  
  
  其他青年听到蓝袍青年的话后纷纷停手,对我怒目而视,好像我刚刚揍了他们的老爹一般。
  
  
  “哼!死奴才!”
  
  
  我骂了一句后也松开手。
  
  
  “啊!啊!疼死我了,这个狗东西......”
  
  
  青年快速抽离手指,嘴仍然不干净,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还没等他再说什,蓝袍青年抬手将其阻止,这才让疼得龇牙咧嘴的青年闭上臭嘴。
  
  
  “你是苟村人?”
  
  
  蓝袍青年低头向我问道。
  
  
  当我松开那青年的手后,便再次躺倒在藤椅上。
  
  
  其他青年看见我的模样,想再次动手,却被蓝袍青年用眼神拦住。
  
  
  “废话!”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
  
  
  “那......你是盗梦师?”
  
  
  蓝袍青年俯身盯着我的眼睛,故意拖着声音问道。
  
  
  “什盗梦师,我不是盗梦师。”
  
  
  我听到“盗梦师”三个字,心脏不由得一突,嘴上却连连否认道。
  
  
  “哼。这个村子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你不是谁是。”
  
  
  蓝袍青年冷哼后起身,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道。
  
  
  “二少爷,先让老奴问一些事情吧。”
  
  
  “毕竟,老奴和他的先辈们还算有些交情。”
  
  
  头发灰白的老人说完话,颤颤巍巍地来到我面前。
  
  
  我从藤椅上坐起,让出一个位置后说道:“老爷爷,请你坐下说吧。”
  
  
  “谢谢小伙子。”
  
  
  老人在我的搀扶下坐在右下方。
  
  
  我和其他人刚结仇,老人却并未得罪我。
  
  
  “老朽郎勤,这位是二少爷郎格。”
  
  
  老人向我拱手后自报家门。
  
  
  “老爷爷好。”
  
  
  我拱手还礼道。
  
  
  至于那个二少爷,他扭头看向一旁,我也装作没看见。
  
  
  “小伙子,你叫什名字啊?”
  
  
  “今年多大年纪?”
  
  
  老人没在意我和郎家二少爷之间的敌意,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问道。
  
  
  沟壑纵横的脸庞和银白的胡须、眉毛、头发,说明他的年纪已经非常大了。
  
  
  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来苟村做什?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好奇。
  
  
  “老爷爷,我叫苟无欢,今年十六岁。”
  
  
  我轻声回答道。
  
  
  “狗无欢?哈哈哈,连当狗都没有欢乐!”
  
  
  “怪不得住在四处漏风的院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哈哈哈哈。”
  
  
  “......”
  
  
  数个青年人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我,嘴中不断发出可恶的笑声。
  
  
  我捏紧拳头,准备给其中最嚣张的那个青年脸上重重来一拳。
  
  
  “住嘴!三爷爷在问话呢!”
  
  
  郎家二少爷瞪眼喝道,那些灰衣青年只好悻悻闭嘴。
  
  
  “小伙子。”
  
  
  “这村子的人都到哪去了?”
  
  
  老人朝四周再次打量后向我问道。
  
  
  “老爷爷,都死了,全死完了。”
  
  
  我摊开手无悲无喜地回答道。
  
  
  那些跋扈的青年和冷傲的郎家二少爷听到我的话,面上也是一惊。
  
  
  他们肯定想不到,我竟说得这般轻飘飘。
  
  
  “哦......”
  
  
  “那他们都是怎死的?”
  
  
  老人点点头再次问道,
  
  
  “听说三十年前死了一半人,二**前又死了一半人。”
  
  
  “在我出生前的两年接着死了一半人。”
  
  
  “算起来,自三十年起,每隔两年总会死一半人。”
  
  
  “今年三月中旬,我姐姐也死了。”
  
  
  “所以,现在这只剩我一个人。”
  
  
  “就是这回事。”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盘腿坐在藤椅上娓娓道来,就像一个局外人,而不是一个亲历者。
  
  
  他们不是第一批向我问同一个问题的人。
  
  
  也不是第一批听到我的回答后露出惊恐表情的人。
  
  
  之前不可一世的那些青年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变了。
  
  
  别着急,后面还有让他们感到更可怕的事情。
  
  
  “全......全都死了?”
  
  
  “我问的是,是得病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
  
  
  老人嘴唇颤抖著问道。
  
  
  “暴毙。”
  
  
  我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怪不得方圆百,只剩下一个苟村。”
  
  
  “这般可怕的死法实在骇人。”
  
  
  “无欢小兄弟,那有人给他们检查过尸体吗?”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找到暴毙的原因。”
  
  
  老人胡须和头发在风中微微飘荡,开口向我问道。
  
  
  “我听说,所有来检查的人,都没有找到暴毙的原因。”
  
  
  “死者浑身上下各个器官都完好无损。”
  
  
  “不过,死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得特别大,几乎蹦出来了。”
  
  
  “脸色苍白无血,张著嘴,伸出长长的舌头,四肢上长出漆黑发亮的长指甲。”
  
  
  “面部表情人至极,似乎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有人给出的结论是:惊吓过度而死。”
  
  
  我很平静地向老人描述死者的死状,心中毫无波澜,就像个仵作一样。
  
  
  自我记事起,每隔两年就会有族人这样死去。
  
  
  早先看到死人的面孔,我被吓得尿裤子,到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直到我姐姐在今年三月中旬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我不慌不忙地给她挖坟,然后埋葬她。
  
  
  而我的父母,生下我不久后便死去。
  
  
  听我姐姐说,那时我还不到六个月。
  
  
  “惊吓过度?”
  
  
  郎家二少爷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的余光刚好瞥见他悄悄地咽下一口唾液。
  
  
  他的一个奴才先前在屋外抬出我的一个高脚木凳让他坐着。
  
  
  我什话都没有说,装作什都没有看见。
  
  
  “是。不过,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猜测而已。”
  
  
  “受到惊吓是肯定的,但不一定就是致死的原因。”
  
  
  我非常平静的回答他的问题。
  
  
  等晚上再和他好好算账!
  
  
  想到这,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这些人。
  
  
  “你想做什?!”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其中一个灰衣青年碰到我的眼神后吓得缩紧身体,后退几步厉声说道。
  
  
  我没有理他,伸长脖子远眺我姐姐的新坟。
  
  
  在那座小坟的旁边,我已经挖好了坑。
  
  
  到时候......我自己躺下去等死就行。
  
  
  “那有什?”
  
  
  “你在看什?”
  
  
  “一座小土坟?!”
  
  
  他们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歪脖子树下我姐姐的新坟。
  
  
  “对。我姐姐的土坟。”
  
  
  我点点头说道。
  
  
  我对我姐姐的死怎可能不难过。
  
  
  可太难过也是假的,因为我们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先死,或者我先死,幸运的话,会一起死。
  
  
  可惜,很不幸,我们俩成了最后的那两个人。
  
  
  我们姐弟二人孤零零地一起生活了两年后。
  
  
  我姐姐死了。
  
  
  苟村所有人,没有一例自杀而死。
  
  
  我听说,在三十年之前更早的时候,便有了禁止族人自杀的铁律。
  
  
  “无欢小兄弟。”
  
  
  “我们这次来贵村,是想找一位故人的嫡亲血脉。”
  
  
  “然后请他到嘉南城帮个忙。”
  
  
  “只是.....没想到,三十年间贵村发生了这大的变故。”
  
  
  “偌大的苟村,竟只剩下你一个人。”
  
  
  “哎......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问吧。”
  
  
  老人虽然知道身旁这些人恨不得立刻拔腿离开苟村。
  
  
  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带着使命来苟村,不能就这样离开。
  
  
  老人的样子不似作假,于是我主动开口说道:“老爷爷,你问吧。”
  
  
  “无欢小兄弟,苟德尚是你什人?”
  
  
  老人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他的拐杖落在地上发出“嘟”地声响。
  
  
  “是我大爷爷。”
  
  
  我淡淡地回答道。
  
  
  “那苟易思呢?”
  
  
  老人又问道。
  
  
  “是我三爷爷。”
  
  
  我接着答道。
  
  
  老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随后又问道:
  
  
  “那......苟东西呢?”
  
  
  我抬起头缓缓答道:
  
  
  “是我亲爷爷。”
  
  
  我决定如实相告,连谎言我都懒得编。
  
  
  我一个两年后就必死的人,他能图我什呢?
  
  
  老人听到我的回答后大喜过望,脸上皱纹抖动,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我一阵纳闷:他为什不从一开始就说出我爷爷的名字?
  
  
  青年们听到我爷爷的名字后沉默无声,没有嘲笑,没有羞辱。
  
  
  他们竟然也知道轻重。
  
  
  老人声音颤抖地确认道:
  
  
  “无欢小兄弟。”
  
  
  “那......苟朋友是你的父亲吧?”
  
  
  我看到了老人眼中的审视之意。
  
  
  “对,是我父亲。”
  
  
  我再次平静地回答道。
  
  
  我爷爷就我父亲一个孩子。
  
  
  我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无欢小兄弟,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要是你也死了,那小少爷就真的没救了。”
  
  
  “老爷最疼爱小少爷了,小少爷要是夭折,老爷肯定熬不过去。”
  
  
  “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活了。”
  
  
  老人一手抹泪,忠心护主之情溢于言表。
  
  
  我听到老人的话后心不舒服起来,瞥了一眼坐在高脚凳上的郎家二少爷。
  
  
  见他无动于衷,似乎早已习惯的模样。
  
  
  “无欢小兄弟,还请你不要见怪。”
  
  
  “老爷是我一手带大的,老爷把小少爷也交给我抚养。”
  
  
  “现在才七岁年纪,却聪明伶俐,贴心孝顺,远超同龄中人。”
  
  
  “可是他半年前得了个怪病,就像大少爷当年得的那个怪病一样。”
  
  
  “晚上噩梦连连常常被吓醒,白天毫无精神魂不守舍。”
  
  
  “这漂亮的一个孩子,怎,怎突然就这样了。”
  
  
  “短短半年间一点点瘦下去......让人都不忍心看他。”
  
  
  老人越说越难受,不断抹着眼泪说道。
  
  
  灰衣青年们也唉声叹气,就像是自家小兄弟生病一般。
  
  
  反倒作为兄长的郎家二少爷镇静异常。
  
  
  “老爷爷,你找我就是为了救这个小少爷吧。”
  
  
  “可是,我不能离开苟村的。”
  
  
  “再说,我也没有救人的本事和医术。”
  
  
  我以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
  
  
  郎家小少爷的死活,我可管不了。
  
  
  我还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总觉得这个老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有些不对劲。
  
  
  一开始还没有恶意,现在却蠢蠢欲动的样子。
  
  
  到底是怎回事?
  
  
  他或者他家老爷,和我祖父到底是什关系?
  
  
  故人?哪般故人?
  
  
  我心中疑惑连连。
  
  
  老人听到我的回绝之言后,双眉先是合拢接着又慢慢舒展开来。
  
  
  “无欢小兄弟。”
  
  
  “凭着你祖父和老爷的交情。”
  
  
  “还请你一定要救救小少爷。”
  
  
  八十上下的老人情绪激动,抓着我的手恳求道。
  
  
  我抬头看了下天色后,开口问老人道:“老爷爷,我祖父和你家老爷是什交情?”
  
  
  我刚问出这句话,夜幕降临,苟村漆黑一片。
  
  
  气温骤降,冷风微起!
  
  
  老人见天色漆黑,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点火吧。”
  
  
  老人对身旁的灰衣青年吩咐道。
  
  
  “噗”
  
  
  “噗”
  
  
  两道火折子被吹亮,在微风中火焰不断摇曳。
  
  
  火光之下,众人脸色暗沉。
  
  
  “二少爷。要不......我们去屋再说吧。”
  
  
  “现在天也黑了,外面什也瞧不见。”
  
  
  一个看起来地位较高的灰衣青年,窸窸窣窣地凑到郎家二少爷身边俯身说道。
  
  
  “喂,小子,在你的破屋住一晚上不介意吧。”
  
  
  后者点头同意后,灰衣青年直起身又向我大声说道。
  
  
  “随便,只要你们敢的话。”
  
  
  “不过.......我可不管吃喝床铺。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
  
  
  我摊摊手无所谓地说道。
  
  
  反正,我不让他们住,他们也不会走。
  
  
  “我们这多人,有什不敢的。”
  
  
  “难道还怕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子不成。”
  
  
  一个灰衣青年壮著胆子抬头挺胸说道。
  
  
  ......眼神可骗不了人。
  
  
  我没理这个人,而是看了一眼郎家二少爷。
  
  
  他是如何管理奴才们的?
  
  
  怎什人都可以乱说话,乱插话。
  
  
  “切,你这破地方除了院子的几片烂菜叶,还有什?”
  
  
  “我看你瘦不拉几,满脸菜色的样子,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吧。”
  
  
  手拿火折子的灰衣青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好好说话要死吗?
  
  
  我仍然没开口,从藤椅上起身往屋走去。
  
  
  这把老藤椅也破了好几个洞。
  
  
  不然,这些死奴才早逼我让给他们的二少爷了。
  
  
  这个人说的烂菜叶,指我们苟村的特产——苟菜。
  
  
  村子主要种植苟菜,以前每家每户都种一大片。
  
  
  身为苟村人,可以什都不会,但绝不能不会种苟菜。
  
  
  苟菜长成后,齐膝高,叶片巴掌大,分为独叶、三叶、五叶和七叶等,叶片数永远单数,未曾出现双数。
  
  
  叶片形状有方的、有圆的、有钝的、有尖的,植株颜色有绿的、有紫的、有蓝的、有红色的等等。
  
  
  味道也奇奇怪怪,有甜的、有辣的、有酸的、有麻的等等。
  
  
  因此,苟菜又被称为“千幻草”或“梦灵草”。
  
  
  我从小吃着苟菜长大。
  
  
  我姐姐生前也是种苟菜的高手。
  
  
  “吱呀”
  
  
  我推开门。
  
  
  “老爷爷,请进。”
  
  
  我侧身说道。
  
  
  “谢谢无欢小兄弟。”
  
  
  老人向我道谢后,跟着拿火折子的灰衣青年进到屋。
  
  
  “噗”
  
  
  炉子的柴火被点燃,众人围炉而坐。
  
  
  郎家二少爷刚好坐在我对面。
  
  
  老人则坐在我的左侧。
  
  
  “小子,你连床都没有?”
  
  
  “就只有一个水缸?”
  
  
  “而且......也没有房间?”
  
  
  拿火折子的灰衣青年起身后,在屋走上一圈说道。
  
  
  “墙角有几张羊毛毯,铺在地上睡吧。”
  
  
  “还有上面挂着的那些羊毛披风,都可以取下来盖上。”
  
  
  “我们村,晚上特别冷。”
  
  
  我说完话摸了摸胸口。
  
  
  这些混蛋,下手可真重。
  
  
  听到我的话,两个灰衣青年起来开始忙活。
  
  
  “老爷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爷爷和你家老爷是什交情?”
  
  
  我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问道。
  
  
  “这些混小子,下手也没个轻重。”
  
  
  “等回到府上,定让老爷重重惩罚他们。”
  
  
  “无欢小兄弟,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老人看到我疼得龇牙咧嘴,宽慰我说道。
  
  
  我抬头刚好看见郎家二少爷听到“老爷”两个字后撇了撇嘴。
  
  
  这父子俩似乎关系不大好的样子。
  
  
  而灰衣青年们听到“老爷”二字,脸上竟也没有任何敬畏之色。
  
  
  老人见我没有反应,继续开口说道:
  
  
  “哎......细细说来,你祖父和我家老爷还是八拜之交的异姓兄弟。因为在结拜之时,你祖父年龄最长,所以都叫他苟大爷。”
  
  
  老人一声长叹说道。
  
  
  什?!我爷爷和他老爷是拜把子的兄弟?
  
  
  但看郎家二少爷这态度,我怎看怎不信。
  
  
  “按照规矩,老朽要称呼你为无欢少爷,而你要叫二少爷一声哥哥才对。”
  
  
  老人说完停下,眯着眼睛观察我的反应。
  
  
  “这说来,你们知道我爷爷的下落?”
  
  
  我没有理会什八拜之交的说辞,更没有搭理少爷、哥哥之类攀交情的话。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灰衣青年们毫无反应,好像早知道一般。
  
  
  这让我极度怀疑他老爷的威望,“少爷”二字的分量也大跌。
  
  
  “我们并不知道苟大爷的下落。”
  
  
  “三十年前,他离开嘉南城后就没了消息。”
  
  
  “老爷一年后,也就是二十九年前派人来苟村找过。”
  
  
  “但回来的人报告说苟大爷一直没有回苟村。”
  
  
  “后来的事情,老朽就不清楚了。”
  
  
  老人慢慢说完,然后摇了摇头。
  
  
  “我听说,爷爷违背祖训执意出村,便再也没了消息。”
  
  
  “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过......无所谓,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心中不起波澜。
  
  
  我也只是问一嘴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
  
  
  老人看到我的反应,瞧了一眼郎家二少爷。
  
  
  “无欢少爷,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只要你愿意离开苟村去救小少爷,想要什报酬尽管开口。”
  
  
  老人又提起救人一事。
  
  
  我已经说了按照祖训不能离开苟村,他怎又来?
  
  
  “老爷爷,村的长辈说,我们苟村之所以有此大劫,就是因为爷爷当年私自离开村子触犯了某些禁忌,才让所有人陆续死光。”
  
  
  “我不会再开村子的。”
  
  
  我再次表明了我的态度,就算只剩下两年好活也不能自己去主动找死。
  
  
  活着一天算一天。
  
  
  “无欢少爷,嘉南城有你一定感兴趣的东西。”
  
  
  老人说完停顿,等着我问他。
  
  
  “先不说这个了。”
  
  
  “我要开始吃晚饭,你们自己的东西自己吃,我的东西也不和你们分享。”
  
  
  我知道老人的打算,但我真的没有心思去嘉南城。
  
  
  除非能让我避免两年后的死亡,否则其他人东西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何况......我见过很多死人。
  
  
  我也并不惧怕死亡,反正苟村死得仅剩我一人。
  
  
  活着还有什意义?我不知道。
  
  
  “好吧。”
  
  
  “那就等明天再说吧。”
  
  
  “说不定你会感兴趣。”
  
  
  “对了,老爷临行前交代老朽,若找到苟大爷的嫡亲血脉,便将这包种子交还。”
  
  
  老人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小袋东西递给我。
  
  
  “种子?什种子?”
  
  
  我一边接过袋子一边问道。
  
  
  “无欢少爷,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老人笑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