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游旧地轻车熟路走往宿舍,文苑六号楼五楼六零八室。匆匆而别又匆匆而见,我仍是最先到的,与宿管阿姨取了钥匙道了声谢。推开房门感慨万分,熟悉的简陋空间充斥着多少故事和心情。上床下桌迎面是一个约莫五平米的阳台附带着洗澡间。我整理好被褥生活用品,嗯不错不错是个舒服的小窝,洗澡去咯。洗浴过后在身上一阵摸索木得,奥忘却了我已然没了那沉甸甸的烟瘾,可还是要抽上一支的,世事变迁太过突然,压压惊呐。情结使然选了黄鹤楼,“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可谓应景。去那操场点上一支,瞧些莺莺燕燕听这欢声笑语,新学期新迹象唯独老树伴我,偶时初秋落叶令我宽慰。
正当我吞云吐雾感慨万分时,迎面走来了我从前的老搭档和老同学,曾经的团支书张敏与宣委郭慧。我朝她俩笑了笑,并未出声她俩面面相觑。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大是一个小时便慢悠悠观赏一圈,不小是我好似走过万水千山修桥铺路。
宿舍六零八里已然有了“小团伙”,杨铭锐、刘泰高谈阔论较劲嗓门,张嘉珍与孔梦琪时不时插上一嘴,相当融洽。懵懂的少年好似比的就是谁更能吹牛,吹不倒一头牛便齐心协力。偶有例外,张嘉珍是个极致宅男,胖胖的男孩脸上有些斑点。至于性格嘛,简单娘们兮兮哈。
此时此刻每个宿舍都如这般融洽,少年少女们轻松好奇的打量着新气象,平生第一次。尽管人与人之间是陌生的,瞧着却格外亲切。万一碰上个老乡呐可不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嘿他乡遇故知,少女也是如此。美好的友情充斥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爱屋及乌越瞧越欢喜。若心有骤雨,万水千山诸般美景却是密布乌云;心有晴朗,疾风骤雨一片荒芜亦是心之所向。有何不妥?无何,年轻为答卷。
我悠悠然回到宿舍,他们瞧见我啊如看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我青色体恤衫浅色工装裤白布鞋。我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嘿有人做起了领头羊,杨铭锐一一为我介绍众人。杨铭锐啊杨铭锐可谓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一一握手,他们是不大习惯,似是被我这奇怪的举动逗乐了。友情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男孩子理应如此,越年轻越哥们。牵头羊建议一起去外吃个便饭,尽管吃什么他们各抒己见总体还算顺利记得是那西部大盘鸡。啥?饭钱?竟是aa,三年一向如此,尽管我不习惯可奈何孤单势弱呐。
饭后,收到了一个小比崽子的问候,内容是:小比,到没到啊?我哑然失笑,尚且称他为曲奇饼吧。一个从两三岁就在一块玩泥巴的“坏小子”。约好了地点,他坏笑地问:
“上哪耍去?”
“莱尚咋样?”我笑呵呵。
他骂咧咧的指手画脚:
“你小子可以啊,人还没到网吧可挑好了”
就这样一下午都在网吧度过了,男孩子玩游戏的时候素质都是喂了狗的,一向如此也理应如此。
分别时分下起了绵绵细雨,曲奇饼的室友马哲找他来了,俩人撑起一把伞遥遥远去。这坏小子嘱咐我小心感冒。我笑呵呵道:“滚”
这场雨六年前我便知道的,我并不想多做什么,只沿着记忆的脉络重走一遍,我还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与六年前是否吻合,我需要验证。好似并无什么区别,就像时空穿梭?
人力终有穷,蝼蚁望青天。沿着路途沐浴雨中的我十分满足,有力且健康的体魄令我不禁感叹:不甘不再只是不甘。
军训了,带班的是两位大二学长学姐,学长呢严肃学姐则是刚中带柔。他们都可谓学校的积极分子,啧啧只是瞧着我们的眼神似是看群绵养。积极分子杨铭锐自然也被格外青睐,任命他为军训领头羊。军训的日子一天天划过,性格的暴露令潜在的人心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有些声音渐渐传开
“瞧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尾巴要翘上天了”
“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
此刻针对杨铭锐的流言蜚语如大浪席卷而来。我却想起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他眼中的自己应是威风凛凛的。可若把人分为两部分,表面和内心意思可相差甚远了。人心终究是鲜活的,人心的高山可望而不可及更不可尝试攀岩,所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畏涂巉岩不可攀呐。一个不小心,错把假山作青山,只会贻笑大方了。
人呐,终归要安分守己需知天高地厚。目中有人好心办事尚且不见得落个好,又何苦张扬跋扈呢?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依旧秉着不关我事不去思索的心态,殊不知怕什么来什么。
军训不单单只是体能训练,文艺表演也是有的。说是文艺仅是唱歌罢了,我一如既往地默默鼓掌,只是针对某人的闲言碎语又传了过来我便往后一靠再靠,图个清静。旁边一声如铜铃般的招呼声令我思绪万千,忍住情绪转身与她打个招呼。她高高的鼻梁乌黑秀发流淌在额头两侧,柳条般的眉毛甚是灵动。伸出芊芊细手:“你好,我叫高姳姳”
我愣了片刻便与她握手,以至于有些颤抖,高姳姳我心中默默念叨。高姳姳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应是大学最大的遗憾了。她见我沉默,笑问道:
“怎么了?”笑颜如花,此花独立于冰天雪地之中。
我悻悻而笑:“这歌真好听”
她似觉得有趣,诧异道:“好听吗?你会不会唱呀”
我摇了摇头:怕丢人。
当遗憾之事突如其来我反倒陷入沉默。不知是心中的怯懦还是注定有缘无分。或许遗憾之所以是遗憾,是那旧事重来也难抓住。如高山仰止,这才是遗憾吧?落得遗憾梦醒时分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呢?
杨铭锐、刘泰和张嘉珍邀约我和几位女生同游夜间操场,我摇头婉拒。积极分子各方面都很积极,杨铭锐与杨茜好了刘泰同郭慧好了。杨茜是个美人胚子,柔声细语,郭慧高高的个子,性格开朗,异性的引力也属正常。短短一周时间懵懂的少年少女两情相悦,这类事情也只能搁在青春之中了,经历过生活的人们几月也难以触及。世事可谓茫茫多的偶然,形成了必然。只是人家两对鸳鸯戏水张嘉珍你个旱鸭子去干啥?或许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军训结束了,我如从前般的“不积极”地什么也没做得了个人优秀奖,我把它压到了久不见光的地方。
马上十月一号,国之大庆。班干部的“民主”选举也开始了。两位代班提前打过招呼男生必须参与竞选,我摇头苦笑正如往昔。五十人的班级暂时仅有五个男孩,阴盛阳衰所以必须这般民主竞选,这算哪门子道理?我如从前那般参与了卫生委员的竞选,可惜没有竞争对手,班主任与代班问我理由。理由?我并无忌讳:
“既然躲不开,那就多干活”
杨铭锐毫无疑问竞选班长,并无竞争对手。一顿慷慨激昂地讲话却并不值得称道,为甚?因为慷慨激昂的只是他,脸上写满了傲气。我心中叫苦不迭,我率先鼓掌希望众人也能鼓掌,教室里只有我的掌声略显尴尬。常理上讲他该是挑担子的人,我是心之所愿卫生委员。散会后班主任与代班如从前那般拦住我意思呢,让我做班长,做什么卫生委员“大材小用”了。我笑了笑:
“能不能换个人?”
“只能是你,班长必须是男生”代班道。
“理由呢?”我明知故问。
“那几个男生连竞选都不参与,没担当,杨铭锐更不行”代班斩钉截铁道。
“不可再议?”我面露苦涩。
“只能是你,知道你有顾虑是不是担心…”他们问到
我摆了摆手打断道:
“担子我接了,至于所谓担心多虑了我自会处理好,我只担保尽心,女生多不便管理”
他们欲言又止,似是为了提前准备一箩筐的话语打抱不平。
我笑着解惑:“我知道并无合适人员,矮子中挑个高的嘛。我本身性格如此不愿做,之所以我愿意接下担子的原因有三。其一不愿看到会计一八一乱糟糟;其二代班和班主任的负责和良苦用心我看到了;其三不想彼此左右为难。但我要把话说前头咯,我的管理方式有些特别,倘若将来你们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换人我并无怨言。我还要赶火车,回见了。”
我挥手作别,只余三人面面相觑。
“他刚成年?”不知谁小声嘀咕。
操场上张敏和郭慧各自抱怨杨锐铭当班长还不得乱套?宿舍里刘泰和张嘉珍更为直接他配吗?说起这两人嘴碎的毛病六年后依旧如此。某人“德不配位,瞧不上眼”这个议题在会计一八一中茫茫细语。
人心斑驳。初见时如游溪畔,再见时“深恶痛绝”。无人愿挑担子,嘴不积德更何况人心岂会宽容。让杨锐铭试一试又何妨?人总会变的,他难道就不能变好?当然客观讲他现在是令人失望。
逃不过的往事避不开的命运。依旧感慨如不懂冰箱还不能骂几句?
世道不该这样,又只是这样。
至于与代班所说尽心不尽力,是因为我是平凡的普通人。六年前尽心尽力无错,错在不明白一个道理。施恩不图报对于一个人来言不仅是不图物质上的回报,更不可索求精神上的回报。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与人言善,暖与布锦;伤人以言,深于矛戟。诸般付出如风过境,让她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