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分布两翼，就随时可能斜插抄底，将进攻的军队团团围困。
高适自然知道厉害。
关键是，他对手下的这些未经训练的新兵，实在是没什信心。
“前军保持，后军撤退！”
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阵列中的士兵早就想撤了。他们在面对二十万叛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有信心的。
哗哗哗！
后军像潮水一般，扑到了灞河边。
灞陵亭处，本有一座灞陵桥。但一条桥显然是不够的，高适早有预见，又搭设了好几条浮桥。
无数士兵，推挤著上桥。很多人被推落水，又挣扎着往桥上爬。
好在灞河的水，又浅又缓，落水的人倒没什危险。
军中的禁军骨干，在这种关键时刻，开始站出来维持秩序。
“一个个抢着奔丧啊？”
“归队，保持队列！”
“再有推搡者，斩！”
秩序终于稳定下来，过桥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远处。
崔干佑发现了那边后军的异动，发现是一个好机会。命令两翼的骑兵，开始发动绕后攻击。
这是致命的招数。
如果高适无法拦截住这两支骑兵，就至少要有过半的兵马，死在脚下这阵地上。
这种时候，才是对一个大将，真正的考验。
高适从看到叛军骑兵，拉向两翼的时候，就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幕。
立即果断下令。
“全军，撤退！”
新兵们见叛军的骑兵朝这个方向冲，早就没有了斗志。
谁不知道骑兵厉害？
一个个的，扭头就跑。
好在经过了那一小段时间的训练，还知道没把武器扔了。
灞河水浅，溃兵们已经来不及从桥上通过。大量溃兵直接趟水过河。
高适率领军中仅有的二百骑兵，也轻松从河水中趟了过去。然后折转，往上游走去。
三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全线铺开了趟水过河，互相拉扯，倒也迅速。
等叛军骑兵追到灞河边时，还有约数千人，在河水中奋力逃跑。
叛军毫不犹豫的，纵马下河追来。很快就有人被追上，不得以返身与敌军拼命。
河水中开始出现红色。
高适那边一声令下，破坏了上游临时用大石块磊起的水坝。
全军一起高喊。
“放水了，快跑啊！”
眼见上游放水，叛军骑兵立刻掉头上岸。
唐军这边，河水中的士兵，也不管不顾的开始亡命狂奔。
两军彻底分开。
河面仅仅略微上升了一些，有少数不幸的士兵溺水。多数都安全逃回了岸上。
把对岸的骑兵，气得七窍生烟。
这也叫放水？就放了这一点点？
高适也挺无奈，临时搭的水坝，也就能吓唬吓唬人罢了。真想蓄水淹敌军，哪有那容易？
所有的桥，已经全部被破坏。
岸上唐军已经调集了大量弓箭手，准备狙击对岸下河的骑兵。
叛军骑兵还想冒着箭雨下河追击，却收到了收兵信号。
只能不甘地，悻悻退去。
高适见此情形，长长松了一口气。
“撤退，全速撤退，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撤回长安城！”
已是落日黄昏。
天，马上就要黑了。
这次的临阵撤退，不仅仅是利用了地利，也算到了天时。叛军在不明情况的时候，是绝对不敢在黑夜贸然追击的。
看似侥幸，实则是高适对整体战局的精准把握。
崔干佑命令收兵，是因为发现了不对劲。
唐军一点战心也没有，又何必在此摆开了阵势，做出要决战的姿态？
难道就为了诈败，诱敌深入？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不禁也开始担心起，张孝哲那边，会不会遭了唐军的埋伏。
按照崔干佑的推算，这事的可能性不大。
长安兵早在哥舒翰守潼关时，已经是精锐尽出，失去了防御的能力。现在除了招募新兵，又能从哪变出兵来？
如果是新兵伏击，张孝哲根本不惧。他虽然只有五千人，却都是大燕皇帝给的精兵。
想了想，崔干佑决定还是派出探马，去跟踪张孝哲的情况。
崔干佑也不敢轻易分兵。
他麾下这二十万大军，十来万都是原先的长安降兵。一旦监管的力量变弱，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反水？
天黑了。
杨天真虽然呆在西内苑，却一直在关注著外面的动静。
得知高适成功甩掉了叛军的追击，伤亡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对高适的这一番骚操作，赞赏不已。
“高适带兵不古板，懂得利用一切条件。给他机会打几场大仗，立刻就会成为我大唐的新一代名将！”
韦见素附和道。
“还是杨相慧眼识英才，力推他坐上这主将的位子。他高适理应对杨相，感恩戴德一辈子！”
魏方进倒不觉得有什，疑惑道。
“不过就是一次成功的逃跑，这有什呀？我怎一点也看不出，他有打败叛军的能力？”
唐军实力与叛军相差太远，眼下确实也看不到什胜利的机会。
杨天真没有给魏方进解释。
有些人，傻就傻去吧，费劲解释，他也听不明白。
“韦见素，你韦家招募到多少兵了？”
之前，杨天真就让韦见素去说服韦氏一族，拿出全部家财，尽量多招兵。条件是许诺日后将蜀盐专营特许，送给韦家。
韦见素一脸兴奋地回道。
“大约也招了十几万人吧。长安城中，百姓都没有了生计，给点钱就能招到人。他们还称我们韦家人，是活菩萨呢。”
十几万？
这个数字出乎杨天真的意料，他眉头皱了起来。
“你招人，还有没有门槛？不会是来者不拒吧？”
韦见素笑容一滞，尴尬说道。
“倒也不是来者不拒，就是老弱病残孕的不要。其他男男女女的，都要谋一条活路，咱也不能拒绝不是，都是乡乡亲的。”
果然。
听他这意思，只要还有点力气，能干点活的，男女老少都收。
难怪短短时间，就能招募起十几万的规模。
长安城一共才百万人口，之前潼关之战的时候，还招过一次兵了。
无疑，这十几万人，是一点仗也打不了。
训练了都没用。
那不是兵，那就是一群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