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纯阳脸色一黑。
陈倩女的师父,竟然是司天监的壶天道人,按理说这应当是好事,他可以借机会解释,证明自己并非伥鬼,也许还能免去通缉,回去衙门查案戴罪立功。
坏就坏在。
在他的天机知时术的掐指推算之下,已经知道这个壶天道人嫉恶如仇。
陆纯阳毕竟是储君案的伥鬼,这壶天道人能放过他才怪。
“壶天道人……我知道他。”
一旁的赵萱儿说道:“他有五百年道行,得到监正传授一千六百年道行的境界道术、壶天境的芥子壶天术,法力浑厚,平时嫉恶如仇,容不下任何一个妖魔……平生最恨勾结妖魔的人奸,伥鬼。”
“也正是因为此案与伥鬼有关,司天监才会让他来当主办之一。”
“他不仅嫉恶如仇平时还酗酒,下手更加没轻没重,他的芥子壶天术,可以开辟空间或洞府,纳须弥于芥子,乃至袖乾坤大,天地掌中存。”
“所以他炼了一个葫芦法宝,装着喝不完的酒水,借着酒劲斩妖如草芥,你……要不先躲一躲。”
“……”陆纯阳心很沉重。
他已经掐指推算,模糊的感到接下来的结果很不好。
天机知时术毕竟只是第一层,掐算的本就模糊,加上任何算数用到自身,也都并不准确。
但想也能想得到。
虽然他的芒鞋有六甲神行术,但道行太低,对方有芥子壶天术,一手袖乾坤,也许就能把自己给收了,跑都跑不掉。
就在此刻。
他之前点化后,一直不做声的闷葫芦,总算是有了反应。
【您的葫芦因为害怕,自动领悟出符水祭酒术,即符箓法术,道修饮用可提升道行,还可以醉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妙用无穷。】
“六千七百年道行,符水境的道术?”
陆纯阳刚要认为这个道术有些鸡肋,心想难道此术还可以破芥子壶天术?
旋即便眉头一挑。
再次掐算之下,发现那模糊的结果,好像好了许多。
并且注意到这符水祭酒术,酿就的酒水竟然能提升道行。
这真的是福祸相依。
壶天道人要来,想不到还有这般收获,让闷葫芦领悟了道术。
他如今只有十年道行,野道人传他的道行功法,也只能练到十年,正郁闷怎提升道行。
实在是意外之喜。
“陆兄弟,俺有一则与你有关,却没有记录到卷宗的消息,要告诉你。”
另外两位衙役,其中陈明预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
也就是余杭县的县丞,在陆纯阳的养父县尉被打入大牢后,竟做出落井下石之事,提出要提供证词,参县尉一本。
还自动组织了诛杀伥鬼队,要对付陆纯阳!
“县丞吗?”
陆纯阳有些青涩的脸,一片冰冷。
县尉、县丞大约同等级,但二者与县令不是一个等级,归县令管理。
县中之事分为文武,县尉负责武事,比如抓捕盗贼等,县丞负责文事,比如抄写告示文书等。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这县丞这时候,竟然是这般嘴脸。
他推算自己会天命模糊,本不知道,还多得了陈明告诉他,才知道这县丞在落井下石。
想想也挺无语。
这天崩地裂的开局,何时才是个头,如今一个壶天道人又要早来,县丞又组成个什诛杀伥鬼队。
养父一家还在京兆府大牢,齐齐整整,这储君案更是深不可测。
也管不了那多,恰逢心心念念的蛇汤鸡汤,终于是炖好。
“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张破烂的饭桌,几张木凳。
被蛇妖糟蹋过的破败院落,大家将就著,准备好好吃上一顿。
陆纯阳有些沉重,想到闷葫芦领悟的符水祭酒术,晃了晃葫芦。
他好奇打开一看,面的水,竟然被道术炼成了酒。
浓郁的酒香味,瞬间让在座之人闻到,忍不住猛吸一口。
赵萱儿更是瞪大眼睛,他刚刚把葫芦送给陆纯阳,怎变成了酒水?
仅仅只是吸了一口,还感到道行有着细微的增长,这是什道术?
“这酒水的度数有点高。”
陆纯阳可是知道,此酒出自于葫芦的道术,能提升道行,可是闻闻便有些脸红,太吓人,正想收起酒水。
忽然间,刮起了一阵狂风,不像妖风那般的黏糊腥臭,竟有些香甜。
伴随着熟悉的马蹄声响起,陆纯阳转头看去,一匹马乘着狂风快步奔来,后头还有人乘风奔来,速度堪比马匹。
“是陈倩女带着壶天道人来了!”
壶天道人是五百年的道行,也就是借风境,虽然还不是千年的乘风,也能够短暂的御风。
不是壶天道人还有谁。
转瞬之间,马匹已经到来,马上的是陈倩女,后面踩着狂风奔来的是一位胡须道人。
陆纯阳动容,这借风境的胡须道人,显然就是陈倩女的师父,司天监的壶天道人,储君案的三大主办之一。
他满脸的胡须,头发凌乱,外貌好似钟馗,法术也很高强。
别看他看似性格奔放,在座都知道他嫉恶如仇,喜怒无常。
“这位便是我师父,司天监的壶天道人。”
陈倩女到来后,拱了拱鼻子,嗅到残留的浓郁酒香,随着酒香源头,看到了陆纯阳手的葫芦。
她带着师父到来,是要询问关于储君案的事情,心思却落到了酒香上,问道:“这是你酿的酒?”
“是我的。”
陆纯阳看到陈倩女,对他眨了眨眼睛,还不知道什,看到壶天道人没有提及伥鬼,这才明白到,她并没有说穿自己就是那被通缉的伥鬼。
“我带着师父前来,有要事相问,只不过在此之前……咳咳,来回奔赴有些渴了。”陈倩女看向陆纯阳手中的葫芦酒水,说道:“可以给我喝点酒水吗?”
她也是道修,闻到味道便感到道行有了些精进,顿时知道这是好东西。
“可以。”
陆纯阳想了想,这陈倩女倒是会做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这酒的度数高了点,给她喝一点也无妨。
于是把葫芦过去,让她只喝一滴看看。
可就在陈倩女接过葫芦的时候,忽然。
“慢著!”
壶天道人对陆纯阳微微首,也算是见过,他虽然脸色如常,心却大为惊诧。
他现在还不知道陈倩女,唤他过来到底是做什,只说是与储君案有关。
还不知道陆纯阳的身份。
但到来之后,先是看到门前田埂的蛇妖尸体,略微惊讶。
然后闻到这浓郁的酒香,就连他也馋了,尤其是这酒香味,让他原本已经五百年的道行,也得到了一丝凝聚。
他原本在司天监,跟随着监正修行,道行已经难以精进。
这香味却让他感到道行凝练,于是他凌厉的目光,看向陈倩女手中酒水。
心想这般酒水,岂是简单,于是伸手向陈倩女说道:“为师也渴了。”
“可是……我还没喝呢。”
陈倩女心想,就连他师父都看中这酒水,岂会简单,连忙就想喝一口。
“混账!为师的话也不听了,拿来!”壶天道人脸色一沉,当即肃然斥道。
陈倩女一脸委屈,她哪敢不听,依依不舍的让出酒水。
心惊诧,就连自家师父也抢着喝这酒水,陆纯阳这酒水,实在是不简单。
壶天道人闻了闻葫芦中的酒水,眉头舒展,看向陆纯阳问道:“你这个小道士,年纪不大,竟然有这般酒水,怎这像传闻之中,六千七百年道行符水境界,才能酿就的符水祭酒?”
陆纯阳挠了挠头,说道:“前辈好眼力。”
还真是……“且让我浅尝一二!”
壶天道人喝过不少酒,只是他五百年道行之后,寻常的烈酒都已经寡淡。
只听说世间还留存着这般酒水,就连监正大人这多年来,也只喝过一次。
难得的是,这酒水散发着的浓郁酒香,不仅凝聚能道行,还能凝聚他的精气神。
心想眼前这位小道士可不简单,凭此酒,就值得欠他个大人情。
他于是抬起葫芦就往嘴倒,咕噜咕噜的肆意喝了起来。
陆纯阳看到他这般好爽的痛饮,就像水牛一样,就想提醒他这酒不能这喝,容易醉。
可还是慢了半拍,刚刚抬起手,壶天道人已经咕噜咕噜的喝了大半个葫芦。
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好的浅尝呢?
“前辈你不能这喝,容易喝醉。”
陆纯阳倒不是心痛酒水,他是葫芦自动成为法宝后,道术酿出来的酒水,要多少有多少,关键是,他闻一闻也有点微醺脸红,度数太高。
“我会醉?哈哈,你这是说笑吧!”
壶天道人终于是放下了葫芦,捧腹大笑,说道:“你对我的酒量一无所知。”
陈倩女也“扑哧”笑出声来,她可是知道师父五百年道行,不至于醉了。
可转身之间,壶天道人脸色唰一下就红了,眼神变得混浊不清,身形微微一晃,好像站不稳了。
这模样显然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不好,这什度数!”壶天道人脚步已经摇晃,心中大惊。
阴神都已经醉醺醺,就连借云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