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我不可能是大侠 > 第11章瓷剑
  景德镇,号称天下瓷都,这的陶瓷烧制技艺,是其他地方难以企及的,仲夏时节,景德镇多雨,一个行人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入景德镇内,他未曾打伞,只带了个斗笠,由于长时间在细雨中赶路,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他走入景德镇,在镇口街道边一处面摊坐下。
  
  “店家,来一碗面。”
  
  摊主上前,也不在意这个浑身湿透的人将自己的桌椅打湿,道:“客官要什面?”
  
  那人取下斗笠,是一张白皙少年的脸,道:“店家来一碗你最拿手的面。”
  
  摊主得应一声,转身忙活起来,那人将斗笠放在脚边,将随身长刀放在桌上,心中暗想:“这雨倒也不大,淅淅沥沥却连着下了几天,赶路真是有些苦恼啊。”
  
  他看向自己的裤腿,由于在山中奔驰,此刻裤腿管已经被挂成碎布条,旅人无言,又想到空山新雨,山中景色清丽,安神宁魂,如此一想,浑身湿透裤管碎烂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旅人心中胡思乱想时,又有三人进入面摊,占了另一张桌子,本就只有三四张桌子的小摊一下子拥挤起来,那三人明显是江湖武人,也是赶路而来,全身上下如落汤鸡般。
  
  “师兄,这雨我看一时半会都会这般淅淅沥沥不停,不如在镇上住下,等一两日,雨停了再做打算。”
  
  这三人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其中一人向为首那男子建议,那大师兄略略思考,道:“也好,此处景德镇也有我派据点,到时候先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杭州那事,再做打算也好。”
  
  大师兄又看向另一个年仅最小的男子,问道:“三师弟以为如何?”
  
  三师弟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只是点头道:“都好,我听二位师兄安排。”
  
  “店家,上三碗面来。”
  
  那摊主正将旅人的面做好端来,抬头应了一声:“好,几位稍等。”
  
  那二师兄又开口道:“大师兄三师弟,你们说这次师傅派我们千迢迢赶去杭州府,到底是为了什?”
  
  那大师兄没好气道:“这本是教中长老交给师傅的事,他炼制毒蛊抽不开身,便将我三人打发来,这段时日东南之地正道汇聚,我们要小心行事,别被人抓去,到时候万事皆休。”
  
  “至于这次去杭州府到底是什事嘛。”那大师兄话锋一转,道,“我听说师傅说,教中长老的亲孙子在杭州府丧命了,我们要去查清楚是否有人知晓内情。”
  
  这三人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旁人听去,那大师兄说话时还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桌边吃面的旅人和忙活的摊主,见他们没什反应,才继续说着,心中还对那旅人下了判断:“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必在意。”
  
  这师兄弟三人以往都在教中潜心修炼,便是行走江湖也多在山门左近,却不知防人之理,在摊子处肆意摆谈这师门秘事,哪知道已经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全数听去,还不止一人。
  
  “那个长老孙子怎会跑去杭州府?在教中修炼不好吗?”
  
  二师兄发出疑问,他们三人都是因为天资才被选做弟子,那长老孙子生来便含着金汤匙,在教中安心修炼准备接过长老的班不比跑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枉死好得多?
  
  大师兄低声道:“你有所不知,我们秋蝉山最看重天赋,长老这个孙子没有制毒炼蛊的天分,在拳脚内功上也资质平平,便是长老也难留他在教中,故而放到杭州府来开了个什秋花楼,用子母蛊训练控制杀手,专门接一些杀富商的任务,赚些钱财。”
  
  “好家伙,子母蛊!”二师兄发出惊叹。
  
  三师弟也跟着说道:“子母蛊竟用来训练些杀手,那可是我等在教中都难接触到的东西,长老的孙子果然待遇丰厚。”
  
  大师兄不屑地道:“嘁,长老孙子又如何?还不是身死魂灭?要我们来收拾残局。”
  
  那三人肆无忌惮地交谈,一旁吃面的旅人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波澜起伏:“秋花楼,秋蝉山!”
  
  这旅人正是自千岛湖与王月容分别后的叶九,他一路在山间行走奔驰,来到景德镇,本想观赏观赏瓷都的风光,却不曾想,在这小摊上,竟然得闻秋蝉山的消息。
  
  “看来那个长老对自己孙子叶大先生的死还抱有疑虑,要杀掉他们吗?”
  
  叶九心中想着,摊主已经将三碗面端给秋蝉山的三人,三人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叶九沉默片刻,将钱留下,径直走入淅沥细雨中,消失在景德镇的巷道中,那三人只是看了一眼走出去的叶九,不再管这些,专心吃面。
  
  三人吃完面,走出小摊,辨明方向,往秋蝉山在景德镇中开设的秘密据点走去,却不知屋檐雨下,有个人遥遥跟在三人身后,装作逛街游人,玩赏两边店铺中精美的瓷器,只用余光看向三人。
  
  这三人浑然不觉,走入一条小巷中,敲响一处木门,门内走出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头,看向三人,道:“三位客官买些什?”
  
  那大师兄上前道:“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东南深山多蛇虫鼠蚁,我等前来购买驱虫药。”
  
  那老头道:“原来是本门弟子,进来吧。”
  
  师兄弟三人走入门内,老头探出头来,左右瞧瞧,见无人,便又将门关上。叶九爬在巷口一户人家屋顶上,只留下一只眼睛看向那处小门,不过多时,师兄弟三人各自背着一个包袱走出门外,出了巷子,就近挑了一处客栈的通铺住下。
  
  叶九落下房顶,也进入那处客栈,付了十两银子的价钱,在那师兄弟三人楼上住下。那三人进入客栈后便再没出来过,叶九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提气轻身,悄然翻下窗来,蹲在那三人窗外,将耳朵贴在墙上,凝神倾听着。
  
  叶九所修《玉仙功》,虽然在攻杀方面有所不及,但在延年益寿,提升真气储量强度与再生速度上,都冠绝江湖,在提升人体素质上更是天下独步,因而叶九的目力眼力都在每日提升,此刻由窗外听三人交谈,却也不在话下。
  
  “两位师兄,这东南之地培养的毒虫果然不及教中所养啊。”这是那三师弟的声音。
  
  二师兄回道:“那是自然,天下又有哪一处的毒虫蛊虫比得上我们万毒之宗秋蝉山?”
  
  大师兄道:“却也别看轻这东南之地,前些日子丧命于秋花楼之手的雷霆剑王剑山便是东南之地的大侠,论起武功修为,生死搏杀,我们的师傅碰上他也是十死无生,若不是秋花楼借了教中倒仙散,便是我教围杀他,也杀不死他,反而会叫他逃去。”
  
  二师兄道:“修为再高,武功再强,也不过一刀便死,还是我派之毒厉害些。”
  
  大师兄没回二师弟的话,三师弟却问道:“大师兄,你说江湖上类似王剑山这等不惧我教毒法的高手,还有多少呢?”
  
  大师兄来了兴致,他平素最爱听江湖趣闻,此刻回道:“那可不少,不然我秋蝉山便不是邪道大派,而是一统江湖的神教了,离咱们最近的,便是同在蜀州的道源山,若不是我教周围全是毒虫遍布的深山,只怕早被道源山攻破山门。”
  
  提起道源山,便是二师弟也没出声反驳,道源山传承日久,在江湖上积威深重,江湖上有记录的天下第一,大半都出自道源山中,为当代山主。
  
  大师兄接着道:“其实东南之地还有一位高手也如王剑山般不惧我教毒法,而且就在这景德镇中。”
  
  “哦?”二师弟来了兴致,问道:“那是何人?”
  
  “便是可与王剑山争夺天下第一剑的青瓷剑慕容青岚,以一柄瓷剑纵横江湖,于剑一道难逢敌手。”
  
  三师弟问道:“那其余可争第一的剑客又有哪些呢?”
  
  大师兄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语气也自傲些:“不知道了吧?今日便与你们分说,这几人除了已死的王剑山外,修为最高,最接近天下第一剑的便是云梦泽中第一大派,君山剑宗的掌门人,江湖人称缥缈天剑秦云城;京城长安的护龙山老山主绝剑赵凌云以及最北方月州的霸主破月剑周擒风。”
  
  “唉,可惜王剑山非要与我教作对,对周围之人过分信任,以至于身死道消,却不知这江湖第一剑,何年何月才能角逐而出。”
  
  大师兄的语气中,多了唏嘘的意味,似乎他便是那与其余几人竞争天下第一的绝世剑客,连带着二师弟三师弟都有些沉默,这时,一声清朗笑声传入窗内:“天下第一终归会有定论,但你几人怕是无缘得见。”
  
  “谁!”
  
  大师兄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四下查看,叶九被那突如其来的笑声惊住,正想先溜走时,却被打开窗户的大师兄瞧个正好,那大师兄出声怒喝:“是你小子!跟着我们做什?”
  
  叶九拔出长刀,盯着正要跃出窗户的大师兄,体内真气流转,他在这大师兄身上察觉出不弱于自己的真气修为,加之对方各种毒虫奇蛊,此战只怕颇为凶险。
  
  其余两位秋蝉山弟子也来到窗边,认出了叶九便是先前与他们同吃一个小摊面的人,惊觉自己一早便被人盯上,一时又惊又怒,看着叶九,手在怀中掏著,似乎在掏着什毒虫,叶九脚尖点地,便要撤退。
  
  “咻。”一道破风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类似瓷器碰撞的声音,叶九循声看去,却只看见一道青光飞过,那秋蝉山二师弟已经痛苦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气息绝灭。
  
  突如其来的死亡惊呆了大师兄和三师弟,他们往身后看去,却见仰面倒在地上的二师弟心口插著一柄青瓷长剑,难以想象瓷器这等脆弱玩赏之物,竟能如利剑一般穿胸杀人。
  
  “谁!在下秋蝉山育蛊堂长老刘顺长座下弟子,望阁下看在秋蝉山面上,放我等一命,不然等我师查明阁下身份,便是万事皆休!”
  
  大师兄色厉内荏地喝道,这瓷剑杀人的手段,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只求秋蝉山在江湖上的恶名,能镇住这位高手。
  
  “。”一声轻笑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却在对面屋顶上看见一个站着的青袍武人,长须飘飘,面容俊朗,倒好似一位剑仙临凡,那青袍剑客轻点足尖,身形如飘荡落叶般落在叶九身前,挡在叶九和窗户之间。
  
  那青袍剑客道:“你等方才还在谈论我,此刻怎认不出我了?莫说你师前来,便是秋蝉山山主亲至,也不敢对我大放厥词!”
  
  大师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就是,青瓷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俊朗面容上展露笑容,道:“这时认出我来了?”
  
  大师兄道:“不知,不知前辈在此,小子无礼,妄言前辈,还请恕罪。”
  
  一旁的三师弟也跟着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在没见识过这等高手的手段前,他还想着凭着自己的毒功,未必不能让这些所谓的高手吃吃苦头,可慕容青岚自现身以来,全是他难以理解的手段,光是那真气运使青瓷长剑的手段,便足以证明慕容青岚的修为,这等人的护身气功,又怎会中他的毒功?
  
  “饶你们一命?”
  
  慕容青岚轻声问道,不等大师兄回答,便道:“可谁还我至交好友之命?王剑山剑法通神,竟死在你们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中,真叫人不齿!”
  
  大师兄低头,颤抖辩解:“前辈明鉴,王大侠死在秋花楼手上,叶铜蟾也为此付出性命,这,两边都出人命,也算了结恩怨。”
  
  慕容青岚道:“那可是你们认为的了解,我听闻消息,赶到杭州府时,秋花楼已经被付之一炬,找不出其中到底是谁下手杀死剑山兄,这笔账,就只能往你秋蝉山头上算了,自你等入景德镇中开始,我便注意到你等,面摊之上竟暴露秋蝉山弟子身份,真是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师兄和三师弟心中悲苦难言,可这话匣子是二师弟打开的,此刻他先一步身死,纵使心中埋怨,也再难说出,只求慕容青岚放他们一命。
  
  慕容青岚问道:“你等二人可知叶铜蟾和王剑山之中隐秘?”
  
  大师兄正思虑如何回答,却听三师弟先一步急忙开口道:“我等自然不知,叶铜蟾开的秋花楼如何接单如何刺杀都是他在安排,杭州距离蜀州秋蝉山遥远,我等哪知道呢?不然此次秋蝉山也不会派我们前来调查,慕容大侠,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大师兄惊骇地看着这愚笨的,试图撇清关系的三师弟,手指连连点着,气得说不出话,三师弟自以为撇清与王剑山身死的关系,却见大师兄惊骇愤怒地点着自己,愣了片刻也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时,慕容青岚嘴角露出冷笑,一柄瓷剑自三师弟身后穿透而出,直穿心口,登时气绝。
  
  “既然你等什都不知道,便去死吧,也算为剑山兄的仇先收点利息。”
  
  大师兄心中只剩下无尽悔意,埋怨当初师傅为什要派自己三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