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暗江的故事吗？”
黑发少年无法立即冷静下来，他的视线一刻都无法离开渡人的面容。
“不完全是，看你从哪理解了。”渡人倒是始终平静如初，“你可以问你想要知道的。”
“你，为什是我？”
两双相同的眼睛相互注视着，两个相同模样的人也相互对峙著。
渡人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渡人代表的是什吗？”
“暗江，本不属于这世间的范畴，它独立于三间之外，时间和空间，以及生间。”
“生间？”
“生间，即生命在世界上的存在形式。因为有了生命，才有了生间的定义。”
“而作为暗江的使者，渡人同样也是独立三间之外的存在，不生不灭，渡过无止尽的生命走向尽头。”
“可是渡人的更替，让原本不受三间约束的渡人有了生命的存在形式，也在时空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新的事物。”
黑发少年似乎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说道：“所以三间会陷入混乱？”
渡人微微点头，说道：“都会受到影响，最主要的还是时空上的错乱。”
“而且，非常凑巧的是，你的故事中第一次的渡，改变了你自己的存在形式。”
黑发少年意识到事情的复杂，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想说，我又把自己交换出去了。”他的语气有些犹豫，突如其来的信息几乎冲昏他的头脑。
“可以这理解。也就是说，你在那时不仅成为了新的渡人，带回了小轩的灵魂，同时来到了未来的时间——再次遇见她的时候。”
“而你成为的渡人，便是我。”
“是的，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难以想象，此生竟能遇见自己。
黑发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渡人，看着自己的脸分明是在他人身上，但是却不感到诡异。
很快接受了这一切，黑发少年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对着渡人缓缓说道：“所以这是第二次的渡，但是为什你说故事不会结束？”
“所以，我更喜欢自己，”渡人笑了，讲明这一切，他似乎暂时不是那个没有情绪的渡人，而是自己，“总是能够问到点子上。”
“其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本是不能相遇的。”
“什？”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以同一种生命形式存在的生命只能有一个，否则时空会强制扭曲，改变现状，恢复错乱的秩序。”
渡人眼藏着些许的无奈，说道：“无论你是否渡，只要你的到来，就会引发暗江的反噬。”
“而这种反噬，可能会使两个意识形体都湮没于暗江中。”
“我们都将不复存在，”渡人停顿了，“小轩，也回不去了......”
他的目光转向暗江深处，那片更加深邃的江面，似乎某种神秘力量正在突破，蓄势待发。
“还是这个时候，来了。”
下一瞬，平静的江面掀起了巨浪，波涛汹涌，小舟剧烈地翻涌著，随时都可能沉没。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黑发少年牢牢扶紧船的边缘，“你不是渡人吗？”
渡人摇摇头说道：“渡人的力量来自于暗江，没有办法的。”
“你没试过怎知道。”黑发少年侧身躲过了一道水柱的冲撞，“虽然你是我，但又不像我了，你被暗江同化了不少。”
“没有我们，再也没有人能知晓‘它们’的存在，便再也无法阻止‘它们’了。”
“我不像你。”渡人喃喃道，迎上了少年坚定的眼神，那面依旧是没有改变的初心，“或许像你说的那样，渡的那一刻，我已经不是你了。”
渡人淡然地微笑，身上隐隐散发出微光，荧光慢慢飘向江面。
“也许我还是能帮到你的。”
“你......”黑发少年看着渡人的身体随着亮光的升起而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船上。
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看着自己消失在眼前，他也说不上是什感觉，只是江面不再起伏，回归如初。
虽然不知道渡人做了什，但是至少是对自己有利的。
黑发少年平复了情绪，双手拿起桨橹，独自在江面上行驶。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行驶了多久，时间在这没有实感，一秒也是无穷无尽，永也是瞬间。
直到眼前出现了那片黑色的雾，那片邪恶的雾，黑发少年明白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操控小舟向黑雾靠拢，直至完全进入黑雾中，黑发少年脑海中顿时响起一句话：
“陈羽宸，去找回你的记忆吧。”
黑发少年的记忆回廊不断闪烁，一些被封锁的记忆正在突破著那层厚实的屏障。
他的眼神放空，意识离开了三间之外，去寻找丢失的记忆。
而此时，暗江外的迷雾森林又出现了两个身影。